第913章 回去，老婆婆

  貨擔老爺爺住的地方並不富裕，七彎八拐的，繞了十幾條街，才到一個胡同口的地方，而老爺爺的家就在胡同口盡頭那棵大榕樹後，門有些陳舊，朱黃色的顯得非常暗淡，而門上以及拉鎖都自己掉漆掉得差不多了，如此一來，顯得整個門破舊又斑駁。

  這應該是上了百年的老住宅了。

  貨擔老爺爺把門打開，裡面入目的是一個雜草叢生荒涼的院子，顯然老爺爺對自家這個院子並沒怎麽打理，不知是沒那些心思還是怎麽的。

  進入其中後，可見老爺爺的家並不小，有裡三進外三進的院子，這樣一戶看起來大戶人家的家，卻沒有人出沒，冷冷清清的。

  見李黛對院子四處打量，貨擔老爺爺忍不住感歎道:

  “這啊，是我老東家的院子，幾十年前，老東家突發病離開，他的後人也陸陸續續莫名死去，老東家自己知道得罪了人，子孫都沒了，就把這宅院讓我接手，至於老東家的其他商鋪，都被劫了，當時我們老東家也是這沿海沙城第一富，也是遭到了覬覦啊，才惹來殺身之禍。”

  “那害老東家的人也是看不起這院子的，老東家一個人歿了後，倒是便宜我這個管事的了。”

  “哎，我對你說這些幹什麽，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如今這時局混亂，那害了老東家一家之人也得到了報應，付家被抄家後，他就是那第二塊肥羊，不過那人到底還是太看重錢財，以為可以把貴重的東西轉移走，結果惹來了殺身之禍，這也算因果報應吧。”

  “沒錯。”李黛點頭，“的確有因果一說。”很多時候做了就是做了，做的壞事也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如此，也解釋得通為何一賣貨老爺爺怎麽會擁有如此大而破敗荒涼的院子了。

  過了三道拱門，進了一掛著‘海棠園’的內院，相對於其他院子的荒涼，這海棠園的內院顯然要好得多，這應該是有人長期居住打理著的樣子。

  也是，老爺爺一個人賣貨，這總共六進的院子又沒有專門的仆人打掃，平時也不住人，自然不必要收拾。

  一跨入海棠園，就是一股海棠花香撲面而來，這滿院子的海棠真的很美，雖然是不能和修真界那些靈氣充沛至極的地方比，但這裡不失為一處優雅之地。

  剛進入其中，老頭的步伐就快了起來，大聲喊道:

  “老伴，老伴，我回來了。”

  一片海棠花的後面，是整潔的走廊，走廊後面，是古色古香有些陳舊的房屋。

  其中一間屋子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穿著灰色印花短打布衣的老婆婆走了出來，她個子矮矮的，體態有些胖，卻不難看，一看就是和藹的老奶奶。

  老奶奶臉上掛著笑容，朝腳步聲望了過來，“老頭子，回來了啊。”

  “這位姑娘是?”待近了後，老婆婆看見了李黛，忍不住詫異問出聲。

  “這是位好心的姑娘，她看見城門口那些流民想上前幫忙，幸虧被我及時拉住了，否則輕者被碾出城去，重者就要像我們可憐的孫女那樣了。”說到這裡，老爺爺難免有些傷感。

  其實一開始，李黛是不是外地人貨擔老頭並不知道，他拉住李黛，並把她喊到自己家裡來，也是一種移情作用。

  作為一個賣貨的小商人，他的家人按理說應該是沒人敢傷害的，特別是那些以搶劫為生的混子，他們那些人都被官兵收拾怕了，不敢對商人下手，所以他們就算是搶，也是出去搶那些流民。

  流民大多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活得艱難，但也不排除有那麽一兩個身上有貨的，那些身上有貨的大多是青壯年流民，屬於上有老下有小的那種，所以搶他們的東西很簡單，只要一群人拿其家人威脅，或者直接碾壓似的毆打，就可以把他們僅有的東西搶到。

  這也是混子成群結隊的原因。

  而老大爺是賣貨小商人，家人也被征稅的官兵保護著，只要有混子去搶立刻可以報官，關系到自家利益，那些官兵也跑得快，行動快，所以結果一般不會有大損失。

  但是，混子這邊對老大爺家人不敢做什麽，不代表那些官兵不敢。

  有時候那些官兵可以說比混子更強盜，他們光明正大的征稅，把收入全征了去，讓人還敢怒不敢言，所以哪怕商人心中有再多不滿，也不敢說什麽。

  而且每個商人做什麽的，每個月有打底稅，別想著做生意偷懶，你每個月上繳的銀子必須是生意最好時的三分之二，沒有達到最低標準，那可是要受刑法的。

  好多商人想著反正再努力賺再多錢也落不到自己手上，就偷懶了，結果就是被刑法活生生痛死的。

  而說起來，老大爺心裡對官兵的恨，對統治者的恨要遠遠大於那些強盜混子，因為老大爺的孫女就是被那些官兵活活用刑折磨沒的，哦，不，不應該說沒了，只是那可憐的孩子像個木偶娃娃一樣根本醒不過來，渾身的傷已經三個月了，老大爺老奶奶天天給她敷藥，都沒有好完。

  而他們的孫女，會遭遇這樣可怕的事，就是因為孫女是個善良的孩子，在第一次看見官兵殘殺流民時沒有忍住，上前勸了兩句，這一下可不得了，在老大爺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小孫女就被一群官兵抓捕了，並且還在她身上用了十二種針扎一般的酷刑，孫女被放出來時，已經不省人事了。

  正是因為知道那些官兵的可怕，老大爺才及時阻止了李黛，孫女的悲劇他不希望小姑娘重演，一時起了惻隱之心。

  如今整個大景王朝，朝廷之人幾乎沒有好的，上行下效，統治者好色昏庸無道，下面的人也是從根子腐爛透了。

  且不說那些，這邊老婆婆聽老大爺說起孫女，想著那渾身是傷如今還昏迷不醒的孫女，老婆婆也是一陣傷感，看李黛的眼神更加憐愛了。

  “好好好，進來說。”

  老婆婆把李黛領進了客房，非常舒服的屋子，讓李黛坐下，還非常貼心的為李黛忙前忙後泡花茶，十足的熱心熱情。

  李黛擺手，“兩位老人家不必麻煩，前來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她很是客氣道。

  聽了李黛的話，老婆婆也不再折騰別的，都在李黛對面的茶幾長桌跪坐了下來，招呼起她來。

  可見兩人雖然上了年紀，可還是有一種大家風范，待客都是如此講究。

  李黛喝了口花茶，又拈了一塊點心放嘴裡，才道:

  “兩位前輩怎麽稱呼?”

  “哈哈，小姑娘，你叫我徐爺爺，叫她花奶奶就成。”本來把李黛帶回來，只是起了一時的憐憫之心，不忍她被官兵抓住把柄糟蹋，二也是為了自家老婆子，自己的孫女，恐怕得躺一輩子再也醒不過來了，如果能讓李黛認他們為爺爺奶奶，也可以轉移老婆子的注意力，讓她開心點。

  一路觀察下來，他深覺李黛是個懂禮貌守禮的好孩子，認李黛的決心也越發堅定起來。

  而李黛，不管她從哪裡來，只要成了他們的乾孫女，人生安全就得到了一大半保障，有益無害的事，那孩子應該不會拒絕吧。

  李黛絲毫不知道老大爺的想法，而她到了目的地，也終於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看著兩位老人，道:

  “可以給我講一講大景朝廷的事麽?如今是誰統治?叫什麽名字?統治國情如何?還請兩位告之。”

  如果不是問這麽私密的問題，還關於一國政治的，李黛可能就會如以前那樣收集消息，往客棧酒肆的地方走了，而不是跟著一位老爺爺回家。

  而顯然的，兩位老人的心臟並沒有李黛那麽好，看李黛大大咧咧堂而皇之的談起了國事，真是被嚇得不輕，老大爺更是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到了李黛面前，緊張道:“哎喲，我的個乖孫女唉，你怎麽什麽都敢問啊。”說完他又下意識朝窗外瞅了瞅，拍了拍胸脯，無比慶幸的樣子，“還好，還好這是我們自己的家。 ”

  李黛:“……”

  乖孫女是什麽鬼?

  不過凡人古代世界，普通人是不敢談論政治的，怎麽把這一點忽略了。

  李黛卻不擔心，安撫道:“別怕，這裡沒有外人，我就想知道那些。”

  驚嚇過後，也知道李黛說得在理，見李黛那麽迫切的想知道一切，老大爺鄭重了下神色，又回去坐好看著李黛，“既然你想知道，那老頭子我就告訴你吧。”說著他又看向了老婆婆，“老伴，你外面守著，有動靜立刻大喊我一聲。”

  哪怕在家裡，老大爺都還是覺得不安全，要老伴去放風來著。

  李黛想說根本沒必要，她神識籠罩著整個大院，有誰來了第一時間她就會發現。

  不過神識這種東西和兩個凡人也扯不清，李黛索性也閉口什麽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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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