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建業當天是專門為了程瑛跑回來一趟，說完事情就趕回廠子了。

　　翌日程瑛收拾好東西，就趕去了縣城，她和建業叔約好了，今天十點的時候，會在機械廠門口等她。

　　程瑛來的早，腳程快，八點過就到了縣城。

　　她沒有先去機械廠等著，而是去了一趟黑市。

　　和薑二爺的合作，也該有個結果了。

　　程瑛這次喬裝打扮了一番，讓自己看起來灰頭土臉的，才走到了黑市的小胡同外。

　　守在外面的依舊是小伍，他照例向程瑛的方向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但轉瞬間，他如鷹隼般的目光再次射向程瑛，良久，嘴角才扯起一個戲謔的笑容，渾身的腱子肉微微放松。

　　“程瑛?”小伍挑挑眉，雖然是疑問的語氣，愣生生被他說出了陳述的感覺。

　　程瑛沒有正面回答，隻道了一聲“小伍哥”。

　　小伍的目光在程瑛身上逡巡一圈，“今天怎麽這副打扮?怎麽，膽子不是很大嗎?現在倒知道掩飾了。”

　　“畢竟還是要小心為妙。”程瑛一開始倒沒有考慮到這一層，直到上回在這裡遇見秦菁菁才開始感到後怕，所以這次特意裝扮了一番。

　　小伍沒有和程瑛說幾句，就進入了正題。

　　他最近一直在等程瑛過來找他，不是沒有想過派人去通知程瑛，但薑二爺製止了他，避免手下走漏風聲，給程瑛帶去麻煩。

　　小伍挺不明白程瑛到底給薑二爺灌了什麽迷魂藥，竟然這麽照顧她。

　　那不就是一個甜膩膩的蛋糕嗎?他是真受不了那麽膩歪的東西。

　　上次程瑛走後，薑二爺隔天就開了一壽宴。

　　那麽突然把所有人都震動了，前來為薑二爺祝壽，但也有人納罕明明不是薑二爺生辰，是祝哪門子壽。

　　眾人各懷鬼胎，來到了薑二爺的壽宴上，有那機靈的已經發現薑二爺哪是過壽，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薑二爺的壽宴上有一個稀奇東西，就是蛋糕，眾人還真沒吃過。

　　看著薑二爺不經意地提起它的寓意，大家紛紛奉上彩虹屁，腦子也開始轉了起來，猜想薑二爺此舉是何意。

　　不過那蛋糕確實有兩下子，裡面像是發糕一樣，但是比發糕松軟多了，外面那層叫什麽奶油的，一口就甜到心裡去了。

　　雖然在場的很多大老爺們不愛吃，但有些疼愛老婆孩子的，一下子就想到她們肯定愛吃，問起這蛋糕是何處買的，他們也想買一點帶回去。

　　至於一開始薑二爺說的這蛋糕是用來過生的物件，全部被他們拋之腦後了，他們這可沒這個習慣。

　　眾人等待著薑二爺回答，也察覺到了今天這場壽宴和這個蛋糕估計脫不開乾系。

　　果然，薑二爺笑著說起這個蛋糕是家中一個小輩做的，如果想要就讓她再做一點。

　　誰不知道薑二爺無兒無女，哪裡來的小輩?

　　但能讓薑二爺說是他的小輩，那也不簡單，頓時明白這場壽宴就是為了那個小輩鋪路。

　　現場心裡有成算的都紛紛說起要給家裡的老婆孩子帶一個回去。

　　但薑二爺沒有欣然應是，而是道，“這生日蛋糕，自然是生日才吃得。”

　　正好有一人他的小女兒再過不久就是生日，靈機一動，“薑二爺，小女生日馬上到了，我先預訂一個。”

　　薑二爺示意小伍記上。

　　眾人見狀紛紛不甘示弱，絞盡腦汁想著家裡還有沒有什麽人過生，

一個個搶先預訂。　　他們預訂的訂單寫了滿滿一頁紙，落後的人還想預訂，卻被薑二爺叫停，“總要給我小侄女幾天休息吧。”

　　嘖，這就侄女了。小伍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嘖嘖稱奇。

　　眾人面面相覷，卻是再次考量那個不知名的小輩在二爺心裡的分量。

　　小伍每天百無聊賴地在這裡守著黑市，本來也不用他親力親為，但是最近沒有什麽重要的事要經手。

　　又看薑二爺對程瑛這個小丫頭還有幾分意思，就乾脆給自己找點事乾。

　　眼看著第一個預訂的人他女兒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程瑛還沒過來，小伍暗暗吐槽程瑛不行，賣東西還這麽不上心，馬上招牌就要砸了。

　　今天程瑛終於來了，小伍讓程瑛準備準備，有人預訂了一個蛋糕，兩天之後要拿到。

　　這效率還挺高，程瑛和小伍約定了時間。

　　她在這裡沒有落腳的地方，機械廠人多眼雜，自然不能在那裡做蛋糕。

　　程瑛讓小伍幫她準備做蛋糕的材料，還有一間廚房。

　　小伍早就考慮到這一點， 已經幫她安排好了。

　　另外，賣蛋糕的錢薑二爺和她三七分，卻不是薑二爺佔七分，而是程瑛佔七分。

　　聽到這裡程瑛真的迷惑了，薑二爺又不是慈善家，就算因為往事對她有幾分照顧，也不至於如此吧。

　　但小伍接下來的話解答了她的疑惑，“但是二爺有一個條件。”

　　“你說。”

　　“二爺要你幫他培養一批會做糕點的學徒。”

　　程瑛沒有立即回復，腦子飛速轉動，思量起其中的利害關系。

　　現在管制私人買賣，就算培養了糕點師，做生意也不能在明面上。

　　而且培養糕點師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反倒是再過幾年，地攤經濟盛行的時候，才是私人經濟的春天。

　　糕點不易儲存，即便薑二爺能量很大，也不能忽略這一點。

　　培養糕點師，不像是為當下謀劃，反倒是像在未來做準備。

　　程瑛暗暗心驚，不管是薑二爺是聽到了什麽風聲，還是預測了未來的形勢，此人都不容小覷。

　　不過程瑛也只是做點小本生意，沒有想過動誰的蛋糕，倒也不用過於忌憚。

　　反覆思量之後，程瑛同意了薑二爺的條件。

　　一來這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麽損失，等她們出師，她可能早就不靠賣糕點掙錢了;二來這些生意全是薑二爺牽線，她若是拒絕，免不了失去薑二爺的渠道，於她而言有害無利。

　　小伍聽到滿意的回答，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寫滿了密密麻麻訂單的那張紙，在程瑛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