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發呆了?”
一個頭髮胡子全白的老人坐在了一名少女的面前,少女目色呆滯,臉上也是沒了什麽表情,如同少了魂魄一般。
“從我撿到了你,你就是這樣,你到是對你家師傅笑上一笑啊。”
老人歎了一聲,“我把你養這麽大,容易嗎?”
“你從來沒有叫過我一聲師傅。”
少女抬起了臉,眼中能映到東西,卻是少了所有情緒。
老人伸出手,放在了她的頭髮之上,“你這樣的,就不要下山了,外面的那些煩亂,還是莫存於你心中的好,就這樣的乾淨的生,乾淨的死吧。”
少女仍是呆呆望著老人,然後低下頭,再是安靜的坐在那裡。
其實,沒人知道,她不是三魂失了一魄,九竅少了一竅,而是因為,她,意難平。
直到她再是睜開了雙眼,聽到的是外面,那些雜亂的聲音,而能聞到的,還有炒肉的香氣。
有人在燒肉,好香的味道。
她坐了起來,捂著自己的臉,然後當她放下手之時,是一雙泛紅眼睛,還有,那突是彎起來的唇角,以及有些平靜的眼中,此時陡然升起的光華,光華過處,最後終也都是成了一種清寂。
她知道,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她離開徐家的半年之後,不對,她此之前,她還有一世,她就是被老頭撿到的孩子,她就是那個意難平。
她意難平媽媽的死,意難平自己的蠢,更意難平徐家騙她,哄她,欺她的十幾年,哪怕她再活幾世,她都不願意,她隻想做劉靚。
而現在……
她握緊自己的雙手。
那種清楚的溫度,還有眼前的四周的一切,就是在向她證明。
她回來了。
回來做劉靚,回來彌補自己的過錯,回來,也是報那些欺辱之仇。
不遠處,一個書包躺在地上,她走過去,撿起了那個書包,這還是她從徐家帶回來的,不對,不能說是從徐家帶回來,而是徐家連同她一並丟回來的。
也是徐家不要的。
她就像垃圾一樣,丟了她一次,再是丟了她第二次。
就算不是人,而是一隻小貓小狗,十幾年的陪伴,也總歸的會有一點的感情,可是徐家對她,什麽也沒有。
而上輩子的她,在這時想著什麽?
想著,徐家是不是舍不得她,會帶她回去,再是當徐家有錢大小姐,還是相信徐家的那些人,將她當成姓徐的,舍不得這些年的養育,也是舍不得這些年的相處,
可是後來,她才知道,她在徐家人眼中,什麽也不是,她不過就是一個小醜,一個不要錢的傭人。
哪怕是傭人有也是都是有工資拿的,尤其是她這種什麽活都是做的,十幾年的時間,沒有拿過一分錢,甚至到了後來她才是知道,原來她的學費,都是她的親生母親交的。
或許還有讓她的不至於羞愧至死的事,那就是她在徐家很怕被人趕走,所以戒掉了愛花錢的性子,什麽都是不敢買,衣服都是穿徐佳佳不要的,鞋子也是相同,也就是因著她如此的省,所以才是沒有讓媽媽為了錢,而去賣血賣命。
這就是她一直想回徐家啊,而這一輩子,她哪怕在外面當牛作馬,當乞丐,也都不願意再回徐家那個地方,去見徐家那道貌岸然的人,面對那些虛偽的一張張的臉。
從書包裡面拿出了錢,兩世的記憶相融,她發現,她對於現在的記憶好像比起最初要明朗,
可能還是忘記了太多,不過誰也都是第一次做人,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所以她會慢慢的想,一點一點的記。 她將這些錢都是放整齊,拿了一些裝在了口袋裡面,然後拉開門走了出來。
當是門一打開,外面那些飯菜香,也是迎面撲來,她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睡了一覺的她,感覺肚子十分的餓,中午吃的那些餃子,早就已經消化沒了。
“靚靚,你要出去啊?”
那個老婆婆一見劉靚,再是笑著向她打著招呼。
劉靚還是有些記不起來,這個老婆婆姓什麽,好像是姓王,又好像是姓朱。
她最後就只能扯開嘴角一笑。
“婆婆好,我出去買些菜。”
而老婆婆一愣,好像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她緩過神來之後,劉靚已經走遠了。
“這孩子,怎麽的轉了性子了?”
她自言自語的,然後搖了搖頭,繼續在門口的爐子上燒著飯。
再說那個轉了性子的劉靚,已經按著自己的記憶,找到了賣菜的地方,並不是她的記憶準確,只是因為這裡就只有一個菜市場,而且離筒子樓也是不遠,這下班的人,手中多少的都是拎著一些菜,有些人還從那個巷子裡面出來,所以劉靚便猜,菜市場是在那裡的。
當是她到了之時,還真的就是讓她給猜對了。
她在菜市場裡面兒走著,九十年代的菜市場,就連稱也都是那種最早的,就連電子稱也都是沒有, 此時,菜市場裡面人並不少,也都是穿著這個年代所特有的衣服,沒有大花大綠,沒有各色各色,女人大多都是素面朝天,沒有以後五顏六色,素淨的,就像現在的天氣一樣,沒有霾,也是沒有沙塵暴。
她轉了一圈,聽著別人的買采時的討價還價,也是記住了此時的菜價,她還怕自己的錢不夠,結果發現,這進的菜價,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便宜的很多,而且很多都是用角計算的。
比起日後的高價菜,這時的菜價著實的也是太美好了一些,而且都是無公害,也是無農藥的。
等她從菜市場出來之時,兩手裡面都是提著東西,她走回了筒子裡樓那裡,那個婆婆並不在,而她也是松了一口氣,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麽同她打招呼,至於其它的人,見了她,也都是當成沒有見到,依稀的,她記得,自己對於筒子樓裡的,都是不熟悉,而且她來到了這裡半年之後,便是去了徐家,有記憶的,便只有老婆婆,其它人,就連長相都是不記得。
再是加之,現在的她,還是做著徐家大小姐的美夢,也是看不起筒子樓裡的這些窮人,認為他們都是下等人,只有她自己是高高在上,也是高人一等,更是與眾不同。
而到了後來,她才是知道。
她沒有什麽不同的,她也是一個人,一個如是塵埃,需要活著,需要吃喝拉撒的人。
果真的,筒子裡面的其它人,對她本就是愛理不理的,她走時,無人多看她一眼,她回來,也是無人多問她一句話。
可見她到底有多麽的,人見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