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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都仙緣》六百一十三 接下雪山令
  拿到金環,邱石的心事便了了大半,李荷花一行匆匆忙忙,看來確實有要事在身,他不好耽誤人家,便倉促辭別了。

  三道劍光隱沒在雲海,幼蕖摸摸頭頂漸漸消失的涼意, 吐了吐舌頭:“好險!”

  祈寧之與真海亦是搖頭而笑。

  再晚一會,“如是觀”的效用消失了,他們可就要“原形畢露”了。

  雖然已經離開魔門修士的監視,在邱石面前露出本來面目沒什麽要緊,也可以用些“在外行走多不方便”“為避開仇敵掩人耳目”之類的理由來解釋,但終會留下疑問痕跡。

  幸好及時打住, 那邱石也忒能說了。

  “我都聽他說了最少三遍,那什麽勝瀚真人對昔日同門念念不忘……”真海歎氣道。

  他自幼修行,卓犖寺講求的是言簡意賅,師父又修“閉口禪”,師徒之間簡直一個月說不到一句話。出來歷練不知不覺話就變多了,他幾次覺得自己現在變嘮叨了,不過與這邱石一比,原來自己還是話少的。

  “也能理解,千鑫派滅派數十年,若勝瀚真人師徒一直在念念不忘找尋舊人的話,遇上金沙派還真是有些情難自已。”

  祈寧之感慨道,他突然發現自己現在心有些軟,眾生苦痛,他這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如今也有些能體會了。

  “不過,你那金沙派的訊息……可需要更正?”他看向幼蕖,凌砄遇上金沙派應該是不少年前的事了,時過境遷,只怕消息陳舊。人家複派的大事,不要在他們這裡給耽誤了。

  小九機靈是機靈, 可莫要一時隨口而招來意外的糾葛和怨念。

  “放心,是真的!我師父去過那家道觀, 志瀚真人後來傳信來的地址也是那處。即使真搬遷了,也會留下線索,而且,有那枚金環,我想他能找到金沙派。”幼蕖很篤定。

  祈寧之疑慮頓消。

  “那他要是一問志瀚真人,我們三個假弟子的身份不就給人拆穿了?”真海想起來這樁,有點不放心。

  “這個你用不著擔心,志瀚真人又不傻,他聽到‘李荷花’這個名字,定然就知道是我了,至於戚師兄和甄師兄你們兩位,”幼蕖調皮一笑,“志瀚真人也會認下來的。不過是借他們家的一個名兒罷了,又沒損失。”

  “志瀚真人經歷世故較我們多得多,定然會處理好,還有,他在西北流浪那麽些年,也沒投向魔門,心性應該還是可靠的。”

  祈寧之分析道, 這通話主要是為了安撫真海。

  真海與他不同,真海不知道的,他卻是有信心。

  畢竟他在少清山待了好些時日,對凌砄師徒很是了解,能讓凌砄出手相救後又有書信往來的人,不會差。

  ……

  數百裡外,一座荒山之上。

  若幼蕖一行人在此,便能看到在這一帶活動的幾名黑衣魔修,便是先前他們在小地繹鏡裡看到的那幾人。

  其中領頭的那人,面色青灰,身形瘦削,如重病纏身,但是眼神生寒,如淬透了萬載玄冰,站到他面前的人不免要打個寒戰。

  此時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自大雪山上下來的胖子胡明。

  胡明圓圓的臉上永遠掛著和氣友善的笑容,看上去是個極好說話極好相處的人。他對著這全身透著陰寒氣息的呂台,笑容依然自如,話也說得熱絡動聽:

  “呂台兄!綠柳浦一別,呂兄你修為又有長進啊!胡明羨甚!我前不久才遇上婁欽,他還說綠柳浦共事愉快,等他了結手上事務,要請我哥倆喝一杯呢!”

  呂台微微抬眼瞟了胡明一眼,隨即眼皮又耷拉下去,語氣也陰惻惻的:

  “婁欽與你春風得意,難得,還記得我。我看著你這身好血肉才是羨甚!幾年未見,老胡,長進的是你啊!呵呵呵……”

  一連串的笑瘮人得慌,他幾個手下都不留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見呂台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索性躲到山石後頭去了。

  呂堂主喜怒難測,笑的時候也會暴起,聽說他的奇功需要吸人血氣,急了的時候連同門也不能幸免。

  雖然幾個手下都聞到過他身上隱隱的血腥味,但平時又未曾親眼得見呂台如何吸人血氣,想來他這癖好不想露於人前,眾人唯暗暗揣測傳聞而已。此際聽他提到“血肉”二字,都不免心裡發毛。

  呂堂主有什麽不高興,盡由這胡胖子擔著,他們還是退遠點,不然若在跟前,想裝看不到都不行。

  胡明卻是不懼呂台一身的陰寒,含笑展了展臂膀:

  “呂兄,你也看出來了?我的少陰心經一脈是得了高人指點……”

  “那,如今這個高人也準備來指點呂某麽?”呂台眼皮一掀,眼神銳如冰刺,話語亦是銳利直接如刺。

  胡明適當地神情一愣,尷尬地打了個“哈哈”,摸摸胸口道:

  “雪頂與三大宗門其實是一根同源,我們聖門有這樣的高人,豈不是大家的幸事?胡明確實已經受了恩惠,呂兄,其實只要稍稍打開一下心防,便有莫大好處呢……”

  他正要說一句“何必拘泥成見”,就見呂台直截了當地問道:

  “說罷,大雪山有什麽吩咐?”

  胡明這回是真心地一愣,隨即滿臉堆笑,豎起大拇指:

  “呂兄果然是明白人!”

  他確實沒想到呂台這般乾脆,倒也省了口舌,當下掏出一枚純白的玉質令牌。

  “雪山令?”

  呂台有些詫異,能動用雪山令,那大雪山出來的指示就是名正言順的命令了,而不是要藏著掖著的私意。

  “呂兄明眼!”胡明抿嘴彎唇,笑容深深,“懂!您瞧瞧,說了啥,肯定不讓弟兄們為難!”

  呂台接過雪山令,將神識沉進去。

  胡明含笑:“如何?”

  呂台難得地神情變幻了數次, 似在沉吟又似在辨析,一時有些說不上話來。

  胡明也不催,笑微微地抄著手,隻管耐心地等著。

  好幾息功夫之後,呂台才將雪山令離開額頭,吐了一口氣道:

  “這雪山令,真是雪頂上下來的?”

  說完,他亦自嘲搖頭:“我是糊塗了,除了雪頂,誰能動用雪山令?”

  是啊,連三大宗主都不能。

  “這雪山令,呂台接了!”

  胡明一拍巴掌:“我就知道,呂兄是個爽利人!”

  “這雪山令與三位宗主的意思並不違背,便是有什麽,我也好向鄙派呂宗主交待。勞你跑這一趟,特意傳令。”

  呂台雖然面色淡淡,但語氣已不似先前那般寒意森森。

  胡明是何等精明的人,他拱拱手:

  “三位宗主只會樂見其成,自此我聖門一團融洽指日可俟。呂兄,我們可攜手同上雪頂,一覽天下啊!”

  “雪頂麽……雪山自古難行,卻不是不能一試……”呂台語意深長,少了幾許輕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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