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炮灰是個狠人 ()”
金牛在張家,白天基本不出門,到了傍晚,吃過飯,張福會用三輪車載著他出去轉轉,教他認識縣城街道地形,知道了田家人的存在,他們每次就特意繞彎往後街走,去來都經過田家院邊,加上張弟這個小八卦,因而田家情況基本上了解清楚。
孟桃對田家日常的雞飛狗跳不感興趣,這是意料中的,以後他們家日子只會更加混亂敗落。
金牛說田家的田志遠,昨天忽然坐著公安的車回來,據說他跑到很遠的外地去“旅遊”,半路被人搶劫,不過他的錢分開放,沒被搶完,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又被毒蛇咬,卻命大遇到巡邏隊,救了他,當成流躥人員送進當地收容所,然後遣返回鄉。
孟桃無語了一下:那溪澗毒蛇成群,田志遠居然沒被咬死,遇到巡邏隊撿回一條命,還得到公家遣返,替他省下了一筆路費,有點運氣嘛。
縣城,元寶巷田家,此時田志高和田志遠也在談說著那條溪澗,田志遠神色驚恐,極其不情願再回想當時的情形。
田志高滿臉恨鐵不成鋼:“真是個廢材!早知你這麽沒用,還不如不讓你去,現在完了,暴露那個地方,一條好好的發財路,被你給毀掉了!”
田志高激憤道:“你怎麽能這樣說?我連命都差點沒有了,我還沒怪你瞎指揮呢!”
“我瞎指揮?是你爛泥扶不上牆!”
“扶不上就扶不上!以後再有這樣的事讓別人去,別叫我,我命不值錢的啊?我還想多活幾年的!”
田志遠說著,一拐一瘸地要往外走。
田志高叫住他:“除了被人打劫,翻出過那張‘地圖’,你有沒有把這事告訴過其他人?”
田志遠沒好氣道:“我是那種大嘴巴的人嗎?再說了,就算告訴別人,誰能像我這樣傻,信了你的邪,花錢搏命地跑大老遠去那種鬼地方?”
鬼地方?明明是價值連城的寶藏!
田志高氣得肝疼,卻又無可奈何,訓責道:“昨天回到家你就關起房門倒頭睡,什麽情況都不肯說,這就不是做事情的態度,你現在告訴我:那條溪澗底下,有多少玉礦?”
田志遠回頭看著他,嘲諷地笑:“三哥,勸你一句,別再大白天做發財夢了。”
“你給我說實話!”
“沒有,什麽都沒有!就一條鋪滿碎石、灰不溜秋的澗溪,什麽玉礦、石頭,統統沒見著!倒是五六條大蛇趴在溪邊,跟那些碎石差不多顏色,害我沒注意看,才被咬了,幸好跑得快,又大聲喊叫,才引來巡邏隊,救了我一命!”
“真的沒有石頭?”
“誰說謊,誰變小狗!”
田志高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又問:“那你是怎麽下去的?有路,還是你自己開路?”
田志遠楞了一下,慢慢回想,恍然道:“對,有路,新開的路!那些都是剛砍倒不久的雜草樹椏……現在想起來,澗溪邊有大片被踩倒的雜草,鋪的碎石也太平整了點,好像是……剛打散的碎石,新鋪的——我知道了,肯定有人比我先去過那個澗底!”
田志高恨恨地瞪著田志遠:“你看看,我說什麽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出個門還能讓人打劫,人家想要你身上那點錢嗎?不可能!就是為了那張圖!只要比你先一步,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就被人搶走了!”
田志遠這次沒有駁嘴,有些呆呆地自語:“可是我真的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啊。”
“你一路上,是不是經常拿出那張圖看著?”
“我、我,是經常看,
那不坐車悶的慌嘛。”“你看的時候,有人在旁邊嗎?”
“有……的吧,還有人問我這是什麽?”
“……”
田志高心灰意冷,閉上眼疲憊地靠在床頭,已經不想說話了。
“哥,三哥……”田志遠這次倒不急著走了,又回身坐在木凳上。
“你先回去歇息吧。”田志高說道。
“不,我歇夠了。”
田志高睜開眼:“給你的兩百塊錢路費,都沒了?”
田志遠低頭:“我分四處放著,火車上被搶走八十塊,後來……反正都沒有了。”
田志高哼了一聲:“過幾天的,等你腳傷好了,能走得穩當些,再給你個機會出遠門。”
“去、去哪裡?”
田志遠有點猶豫,別又是那種地方,他真不敢了。
田志高說道:“這次去南邊廣市,廣市的黑市有緊俏品,都是從海上運來的,便宜,還不要票,你去進些回來,在我們這邊黑市賣。咱們本金不多,貴的東西,比如收音機、電風扇、手表這些,暫時拿不起,但可以進些布料、衣裳鞋襪毛巾圍巾、雨傘雨衣等等,拿回來在黑市或私底下賣,包賺不賠。”
田志遠楞楞地,張了張嘴:“這、這可是投機倒把啊,能行嗎?萬一被抓了?”
田志高淡淡地看著他:“我說過,富貴險中求,你把玉礦這件搞砸了,富貴已經離你遠去,你眼下只能做這一件,來錢快,我們家需要錢。
你要是足夠謹慎,誰會抓你?你去黑市看看,多少人在奔波掙錢,人家都不怕嗎?肯定怕的,但為了家裡人不挨餓受窮,為了過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人家就能不管不顧,並且小心謹慎。
你可以不做,看看你媳婦要生孩子了,家裡這麽多人要吃要喝,我還剩幾個錢你是清楚的,能夠幾天?再不拚、不努力,就等著全體挨餓吧!”
田志遠:“……”
埋頭好一會兒, 說道:“可我從來沒去過廣市,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一點,到時我教你,這次,讓老六或老七跟著,一是給你做伴壯膽,二可以鍛煉鍛煉,開闊眼界增長見識,還能幫忙看東西。”
“行……吧,那過兩天,就去。”
孟桃、沈譽和金牛晚七點回到臨水村。
知青們看見他們回來,十分高興,村裡不少年輕人也跑來探望、玩耍,孟桃就拿出沈廠長買的糖餅花生瓜子分給大夥吃,燒火做飯的當兒,順便煮了一大鍋冰糖枸杞菊花茶,給大家盡情喝,孟家院子裡好像開了茶話會,笑聲爽朗,熱鬧非凡。
包大隊長跟著他閨女包冬梅過來,他本是要去巡看水渠的,見閨女也出門,就拿著電筒先把閨女送到孟家。
沈譽接待包大隊長,派煙點煙,並和他說好,明天上午要開個結婚證明,去公社登記領證,包大隊長連連點頭:
“對對對,早該領證了,都訂親這麽久了——我明早六點在隊部給你們開好證明,你們七點去,小汽車速度快,七點半能到公社,在門口等著,人一開門上班,立馬進去登記!”
孟桃給包大隊長送來一碗茶,聽到這話,心裡翻個白眼:七點鍾就要趕著去?這是搶佔山頭呢,還是怕公社跑了?
沈譽卻一本正經地回答:“那就辛苦大隊長了,我明早六點準時到大隊部拿證明,七點半我們一定能到達公社。”
“就這麽說定了。”
“好。”
孟桃:“……”
沒眼看這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