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隊長對孟桃說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讓沈譽他們先回去上班，你們娘幾個就多住些天吧?”

　“這次不能住了，怕我婆婆不太習慣咱們這地方，下次的。”

　“行，也別隔太久，有空就帶孩子回來。”

　“好的叔。”

　“丫頭， 如今咱村裡光景眼見著好起來，以後還會更好，這都是托了你的福，你捎回來的那些改良種子立大功了啊，我代表全村鄉親們感謝你！

　去年收成是咱村有史以來最好的，得到公社、縣裡的重視， 派了農科所的人下來……我沒說是你捎來的種子，正好劉老爺子來村裡兩次，我倆一商量， 就當是他帶來的，誰想問就問他去，哈哈哈！省得給你找麻煩。”

　孟桃笑道:“說我也沒關系，反正我是真的跟著沈譽出海一次了。”

　“籲，小聲點，可別影響到沈譽！”包大隊長連連搖手，嚴肅臉，他始終覺得“海外關系”不能隨便拿來說。

　接著談到去年收成，包大隊長又笑得滿臉放光:“……分紅有你一份，金牛冬梅兩口子替你領了，回頭讓他們給你。”

　孟桃推辭:“不用了，我戶口都不在村裡了。”

　“我說你戶口還在那就在，這是你該得的，必須給！”

　孟桃:“……”好吧，高興給就給吧。

　忽然想到什麽，皺了皺眉:“叔，田家那些人會不會再回村裡來?”

　“回不來了， 王水鳳去年把她們娘兒幾個戶口都遷到縣城城關， 聽說是改嫁在那兒了，她把那燒得破破爛爛的田家宅院，二百塊賣給了近邊的羅家，羅家三個兒子，將來各自娶媳婦分家，重新修建起來可以住一個。”

　“那就好。”

　兩三年內，臨水村勢必會成為先富起來的新農村，要是被田家人跑回來坐享其成，想想就糟心。

　正說著，孟長壽走過來，挨著包大隊長坐下，看看孟桃，又不說話，隻管叭嗒叭嗒抽旱煙，包大隊長問:“老爺子可是有啥話要跟桃花說?”

　孟長壽擺手:“你們談著，我就坐旁邊聽聽。”

　“沒啥了，老爺子你說吧。”包大隊長猜想孟長壽可能找孟桃有事， 他沒有打探別人愛好， 起身走了。

　孟長壽等包大隊長離開， 把煙灰鍋在凳腳嗑嗑，對孟桃說道:“桃花啊，大爺爺跟你說個事:你堂哥金林有高中文化，去年去考縣水泥廠，考上了，可讓人頂下來，如今在公社小學做代課老師，你看，能不能幫他轉個正?”

　孟桃無語地看著老頭又填裝了一鍋煙絲抽上，噴雲吐霧的，如果不是剛好有風吹過來，孟長壽在下風口，她就站起身把自己的凳子移開了，這煙味兒實在太嗆。

　“大爺爺，老師的事情是學校管著，我自己都沒當上老師，有什麽能力幫忙?”

　“咳咳，你金林哥說了，你是不能，但沈譽當官的，他和上頭說話管用。”

　“沈譽又不是咱們這邊人，縣官不如現管，哪能管得著你們公社的學校?”

　“怎不能管?大官就管小官……誒，你不懂！”

　“我不懂，那你跟我說有啥用?你找沈譽去吧。”

　“……他和大侄子跟知青們喝酒、談事，我也不好打擾，你去喊他來，商量商量看幫你堂哥。”

　孟桃搖頭:“我不去，喊他來了也沒用，沒得幫。”

　“桃花，你們就幫幫金林，他可是念了高中回來，是人才，咱家明明有後台，怎麽能隻當個代課老師?還有你那幾個堂姐妹，都讀到初中文化，天天在家乾農活也可憐，你要是能帶帶她們，進城找個工作也好。

　她們今天想跟著來看你的，這金牛媳婦太厲害，我就沒讓來。你也說說金牛媳婦，嫁到咱們孟家就該孝順賢惠，哪能這樣兒?嫌這個防那個，親戚來了都打罵出門……”

　“大爺爺你可小聲點，冬梅夠好的了，是我教她不準柳莊孟家人進這院子，可她還許你進門，給你端茶倒水你忘了?要不你下次也別來了。你坐著吧，我明天就走了，該去村裡轉轉，和鄉親們說說話。”

　孟桃不搭理孟長壽，自顧起身離開，再跟這老頭說下去，她的暴脾氣就壓不住了。

　經過廚房門口，包冬梅在裡面喊住她，舉著一根扎了個綠色團子的筷子遞過來，還冒著熱氣散發出陣陣草葉清香，孟桃接住一看原來是艾葉糍。

　“快嘗嘗，剛出籠的可新鮮好吃了。”包冬梅笑著說。

　孟桃咬一口，還加了芝麻花生餡，軟糯清甜艾香綿遠，仿佛吃到了春天的味道。

　“今天這麽忙還有空做這個?你現在雙身子，可當心點別累著了。”

　“放心啦不是我做，我可做不出這樣好的，是我媽和楊嬸，還有小雲幫手。”

　孟桃走進廚房，果然見三個人在裡面忙著:“辛苦了！哎喲，怎麽做這麽多?”

　於嬸笑道:“不多，就三百來個，有蒸的有煎的，明天給你們帶回去，怎麽著也是回趟娘家，咱們沒啥好東西，就這野菜團子，給親戚鄰居分幾個嘗嘗新鮮。”

　孟桃:“這個最好，春天能吃到點鮮嫩艾葉算是有口福的，城裡人想吃都吃不著，可是怎麽拿啊，怕黏成一團。”

　楊嬸道:“黏不了， 蒸的和煎的，都用竹筍殼一個一個包好竹皮線扎緊，晾一晚上，明天就硬朗了。你們坐飛機的很快能到，也不怕壞，吃的時候可以直接吃，也可以蒸鍋裡熱熱吃。”

　“啊，她們肯定喜歡，就是，太多了吧?我拿一百個就行了。”

　“你拿二百，給你哲翰哥拿一百，國慶說你哥在學校裡合得人，老師學生都樂意找他，讓他也給大家分點家鄉特產嘗嘗。”

　“那我還是拿一百，留一百你們在家吃。”

　“嗨，我們啥時候不能吃?艾葉野地裡多的，想吃就動手做。”

　“……”

　孟桃知道拗不過，也就不說了，要拿兩個去給婆婆徐珍，冬梅說親家媽吃過了，剛蒸出第一籠就搶著品嘗，她很喜歡艾葉香，連吃了兩個，現在抱著小雲海，帶著小旺財，和蔣麗梅去村外散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