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林千雪進門時,就抬了抬眼皮子,瞧了她一眼,接過她遞來的飯盒。打開時,飯菜都涼了,男人有些嫌棄,但還是吃了。這份飯盒裡有一隻雞腿和一隻鴨腿,夙九洲生病時從未吃過這麽油膩的一餐。
他天籟般磁性好聽的聲音響起:“我是病人,不是該吃得清淡些嗎?你確定我可以吃這些?”
林千雪點了點頭:“可以的。這只是一個雞腿和一個鴨腿,不算油膩。你不是餓嗎?我是醫生,我給你打了消炎針,用的是西藥,不忌這犖腥。你現在需要營養,吃多一些會恢復得更快些。我還買了幾個果子,你吃完飯後,就吃幾個果子補充維生素吧。”
夙九洲還是將一盒飯吃完了。他以前也受過傷,受傷之後,會很長時間沒有食欲,就連流質的食物都不想吃,別說吃這麽油膩膩的飯食了。而且,每次受傷複元的時間都要好幾個月。這一次他受傷最重,卻好得最快。這食欲恢復得讓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經能吃完一盒飯了。
林千雪待他吃完後,將食盒收拾了,才將兩套衣袍拿給他:“這是買給你的兩套衣裳。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花色?我們這個村子裡的人比較貧困,你也不能穿得太好,我買了比較普通的衣料。”
夙九洲打開包袱,便想起剛才林千雪跟她爹娘說的話。她說,他給了她銀兩。事實上,他不習慣帶銀兩在身,自然沒辦法給她銀兩了。她爹問她憑什麽在家養了個野男人,她回答說,憑喜歡唄。
她是真的喜歡他,還是敷衍她爹?她買的衣物很齊全,連內衣短褲和裡襯都給他買齊了,也許,她是真的喜歡他吧。沒人發現,九爺看著這些衣物時,雖然不說一句話,但他的臉卻湧起一陣羞澀的紅。
林千雪還在旁邊絮絮叨叨道:“要是不合你的心意,和你原先穿的衣物不在一個檔次上,那也沒辦法,你就忍耐一下吧。反正,等過十天八天,你的傷好了,你就能離開了。”
林千雪原先還想,她救了阿夙,以後也許能多個哥哥呢。可是,面對面之後,林千雪便覺得,這個阿夙是不可能做她哥哥的。再說了,誰又會願意有一個象陸樹生那樣的爹爹呢?這陸樹生那張嘴說出來的話可真容易讓人上火。
剛才聽陸樹生左一句罵她娘親,右一名踩她娘親的話,若非他是後爹,她早就抽他幾巴掌了。窮就窮,為何要將窮的原因都歸咎到她娘親的身上?她能接受這個家窮,但不能接受後爹口口聲聲將窮的原因歸結到自己娘親不旺夫這個原因上。
這男人幹嘛不說自己不旺妻,而非要說女人不旺夫?一聽陸樹生那怨天尤人的聲音她就火大。
這時侯,陸樹生在房間裡和林月媚說話,聲音倒是小了些:“月媚,我也不是想罵你和雪兒。可是,你這臭脾氣就是太能惹火我。你也不教教雪兒,瞧你這什麽教育?教出一個這樣傷風敗俗又反骨的女兒來,這丟的是誰的人?”
林月媚一聽陸樹生說自己女兒傷風敗俗還反骨便火氣又蹭蹭往上冒,但因為女兒回來了,她將聲音壓低道:“她丟誰的人了?她不就是好心救了一個人嗎?這救人也有錯了?你要她見死不救?”
陸樹生瞪大了一雙生氣的小圓眼睛,十分不滿意林月媚的態度:“你瞧你!我說一句,你駁十句。我就沒見過你這麽不懂溫柔的女人。你瞧二弟的媳婦兒蘭英,從來沒大聲說過一句話。”
林月媚的火氣壓了又壓:“那是你二弟從來不會大聲吼人,
比女人還溫柔,她用不著大聲說話。” 陸樹生一副他是男人他已經很大度的樣子說道:“我現在不想和你吵架,你別動不動就發脾氣。我現在想和你商量個事,你覺得柴房裡的那個男人怎麽樣?”
林月媚瞧著陸樹生有些不解:“你什麽意思?那只是一個病人,他能怎麽樣?”
陸樹生這時侯一臉的算計和貪心:“他能怎麽樣?他是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只是生了病。現在是我們家雪兒救了他的命,不然,他就在雪地裡凍死了。”
林月媚還是一臉的不以為然:“那又如何?”
陸樹生對著林月媚乾瞪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自作聰明:“我說你傻,你還真是傻。你們兩母女都是傻女人,只會做善事,只會善良。善良有個屁用啊,不會用腦子。這男人擺明了就是天掉下來的饃饃,你就沒點腦子為我們家雪兒打算打算嗎?”
林月媚這下子差點兒要跳起來:“陸樹生,你什麽意思?”
陸樹生一把將林月媚拉下來:“我什麽意思?都說到點子上了,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家雪兒現在是不傻了,但她臉上長了那麽塊紫斑,她這輩子能嫁得出去嗎?我和你將來要是兩腳一伸,你讓雪兒一個人怎麽活?你就沒想過要給她找個男人過日子嗎?”
林月媚何曾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可是她的心病,但她可不願意承認雪兒會有這種狀況:“我們家雪兒活得好好的,不用找男人也能過日子。”
陸樹生:“你就別嘴硬了。實話說了吧,我今天沒上山去砍柴,我去找媒婆了。可是,那王媒婆一聽我說是自家閨女要嫁人,你猜那王媒婆怎麽說?她說,你家閨女臉上長塊可怕的疤,就算不傻又如何?誰家兒郎願意娶?娶回去不得半夜被嚇死啊?”
林月媚這下子又火了:“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居然去找媒婆想將雪兒嫁出去?那媒婆是個啥玩意?我們雪兒還怕嫁不出去嗎?那是沒人配得上我們雪兒。”
陸樹生馬上壓著林月媚道:“你就別作夢了!我這不是也在替自家閨女著急嗎?要知道,我們家雪兒都十九歲了,這可是大齡了啊。象她這麽大年紀的,哪個不是有了婆家,還生兒育女了?你瞧柴房裡的那個小夥子,他長得還不錯呢。他雖然受了傷,但沒傷到手啊腳啊,等他傷好了,他可是一個健壯的男子啊。我瞧著,他年紀也和我們家雪兒差不多,大不了幾歲。”
林月媚突然安靜了下來,有些心動地說道:“那也得人家願意啊。你還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家裡都有些什麽人。你以為,你想要人家做你女婿,人家就得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