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窗戶都忘了關，套上厚重的外套就輕手輕腳地往外跑。

　　她不是頭一次半夜跑出家，但卻頭一次有點緊張，因為她要去見一個男生。

　　這讓老陸同志知道了至少得打斷腿。

　　不過好在沒出什麽岔子，陸辭順利坐上了電梯來到樓下。

　　單元門口的少年正抬頭看著飄落的雪花，嘴邊呼出的冷氣像一朵朵雲，竟然生出些仙氣飄飄的感覺。他長長的睫毛上落了一片雪花，在昏暗的燈光下輕輕顫動著，有些閃閃發光。

　　陸辭一下子移不開眼了。

　　“你來了。”還是遊弋聽到開門聲先反應過來的，他抬手看了看表，“新年快樂，陸辭。”

　　他們隔著一步之遙，雖然光線很暗，陸辭卻能看清他眼底的繾綣和溫柔。

　　她聽見自己啞著嗓子說:“遊弋，新年快樂。”

　　遊弋無聲笑了，遞給她一個粉色的袋子:“新年禮物。”

　　陸辭接過袋子一看，裡面是一個粉色的禮盒，她沒直接拆開看，那樣太沒禮貌了。

　　“是條手鏈，希望你喜歡。”遊弋說完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遊弋。”陸辭突然開口，“你喜歡我嗎?”

　　遊弋愣了下，正準備說些什麽卻聽見陸辭接著說——

　　“反正我喜歡你。”

　　一時間天地無聲，只有雪簌簌落下的聲音，陸辭聽見自己的心跳已經不受控制了，也沒顧得上安撫一下小心臟。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心肌梗塞的感覺吧。

　　良久，遊弋輕笑一聲:“你還真是……做什麽都要做第一。”

　　陸辭有些發懵，好像沒明白過來這句話的含義:“什麽意思?”

　　“我早八百年就喜歡你了，陸辭。”遊弋低了低頭和她對視，眼裡只有她的倒影。

　　陸辭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哽咽。

　　再也沒有什麽比雙向奔赴更美好的事情了吧。

　　遊弋拿過她手裡的袋子，打開盒子，拎出一條銀質手鏈，自然地牽起她的左手給她戴上。

　　手鏈中間有一個鑲鑽的月亮，左右各排著三顆星星，在黑夜裡熠熠生輝。

　　陸辭抬手好奇地看了看那串手鏈，忍不住稱讚:“好漂亮！”

　　“喜歡就好。”遊弋給她整理了下袖口，把她的手完全放進袖子中。

　　“陸辭，戴上了我的手鏈，就是我預訂的人了。”遊弋看著她，相當認真。

　　“預訂?”

　　“對，預訂。你可以等等我，等我努力和你肩並肩嗎?”遊弋語氣中帶了請求，“我想變成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人，變成站在你身邊你也不會被指指點點的人。給我點時間，好嗎?”

　　陸辭看著他不安的神情，有些心疼，這個少年，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於是她抬手捏了捏他涼涼的臉，笑道:“傻子，你很好，沒有配不上我，我可以等你來找我，但我也要預訂你，你一定要來。”

　　遊弋低聲笑了笑:“好好好，遊弋早就是咱們阿辭的了。”

　　雪花落在他們身上，見證著兩個年輕人的情意。

　　陸辭回到房間，打開燈，端詳著手上的銀鏈，鑲鑽的月亮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她打開盒子，卻掉出來一張紙條，她好奇地展開，發現上面有一句話:如果你是月亮，我願化作萬千星辰中的一顆，捧著你。

　　少年的字十分灑脫飄逸卻不失風骨，一看就知道是練過的。

　　陸辭悄悄紅了臉，

這大概是“眾星捧月”最浪漫的解釋了吧。　　和陸辭分別後，遊弋沒直接回家，而是在陸辭家旁邊的公園裡坐了一會兒，吹吹風冷靜一下。

　　表白這種事情他頭一次做，也不知道小姑娘什麽感受，他剛才應該沒搞砸吧……

　　其實他本來就打算今晚和她告白，但沒想到小姑娘居然先他一步，趁他醞釀感情的時候把他準備要說的話說了出來，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但是看她的表情，應該問題不大，雖然過程和他預想的有些出入，不過只要效果到位那些也就不重要了。

　　雪花簌簌落下，落在他的發絲間，落在他的肩膀上，一如他的內心，安靜而虔誠。

　　“呼——”遊弋呼出一口熱氣，靠在長椅上，想著他們的以後。

　　他們還沒在一起，畢竟早戀辛苦又存在種種弊端，他不想他的姑娘每天患得患失，過的提心吊膽。

　　他要努力考進一班，陪她度過高中三年，和她一起奔赴未來。

　　為了你，我學會了努力，也等得起。

　　剩下的，就讓時間揭曉答案吧。

　　*

　　假期過後，兩人又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回到了學校，照常上下課，照常一起吃飯，照常偶爾課後補習。

　　這一切老陳看在眼裡，卻也沒再阻止。因為陸辭的分數越來越高，第二名已經望塵莫及。而遊弋也憑著努力擠進了前一百，穩定進步著。

　　兩個懂得分寸知道進取的年輕人在一起，有什麽好阻攔的呢。

　　雖說陸辭是自家的白菜，就這樣被別班的豬拱了他有些不甘心，但耐不住那豬有禮貌還識大體，做的小熊餅乾也是相當好吃， 自己閨女吃過一次後就再也忘不了了，成天鬧著要讓他買。

　　於是他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遊弋這頭豬，遊弋放了學過來找陸辭一起回家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

　　其實兩人元旦之後相處模式並沒有什麽改變，見面時說的也大多都是題目和課程安排，也沒有什麽曖昧的互動，像關系很好的哥們兒一樣。

　　但這一切在米寧眼裡，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遊弋的進步他看見了，陸辭的努力他目睹著，雖說兩人沒有什麽過分的行為，但這樣淡如水的交流方式讓人有種老夫老妻的既視感。

　　好像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一樣，那麽包容著，呵護著對方。

　　米寧能發現的事兒同學們自然也能發現，從那倆人第一次坐在食堂一起吃飯的時候，就有流言說他們在一起了，但近距離觀察過的人都會發現，每次都是陸辭給遊弋講題，有時候飯也吃不了幾口，兩人全程討論題目，偶爾還會因意見不合起爭執。

　　這劍拔弩張的氛圍怎麽看都不像是在談戀愛的樣子。

　　於是流言不攻自破，反倒是陸辭得了個熱心幫助同學學習，遊弋得了個勤奮好學懂得進取的名聲。甚至這些還傳到了某些老師的耳中，在班裡大肆表揚兩人互幫互助，倡議同學們也向他們學習。

　　陸辭知道後差點笑岔了氣，學習他們?學什麽?怎麽談戀愛嗎?那些老師如果知道他們這是談戀愛的新模式，估計要瘋。

　　時間偷偷溜走，高一上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期末考試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