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信三言兩語就激起大家對女郎的不滿,歸根結底,糧倉的糧食若是夏收豐收,這些存糧做一筆假帳最後都會落到他們的口袋裡。
但是現在女郎拿出去用了,就觸動了他們的利益,心中自然不滿。
鍾自珍微垂著頭沒有說話,她一個秀坊的匠頭,又是女子,在他們中間一向是墊底的存在。
何況秀坊的存在有些尷尬,莊園沒有主子在,每年撥到秀坊的銀錢著實不多,勉強周轉還不夠用。更何況分利之時,這些人也常會以秀坊不出力為由,隻給她極少的一份。
現在女郎到了鶻州,四坊之中反而是秀坊的前景最好。
但是汪正信這狗東西也想到了這一點,這幾日她就察覺到有人暗搓搓的跟著她,這是怕她投靠女郎出賣他們。
此時聽著他們如何對付女郎,鍾自珍心裡有點煩躁,但是又不敢暴露出來,只能靜靜坐著聆聽,偶爾也會附和一兩句。
汪正信說的倒是自大,但是也不想想女郎到來之後做的事情,沒急著將四坊查個底朝天,反而是開荒納田,招收部曲,尤其是那些東胡奴個個身材高大,又對女郎忠心耿耿,看著就令人心顫。
最要緊的還是永業田,開荒就有永業田,這對邑戶們的誘惑太大了,短短數日,她每次出門的時候,總是能聽到婦孺對女郎的感恩之言。就連秀坊裡的繡娘也對女郎讚不絕口。
汪正信還以為自己多厲害,沒發現邑戶們的心已經偏向女郎了。
也是,他這人什麽時候把邑戶當人看了。
自然也就不在乎他們想什麽。
汪正信他們商議一通,最終也不過是確定由各坊給女郎訴苦,希望女郎多撥錢糧,由此牽製女郎。除此之外也沒什麽好辦法,他們這些人下奴,依仗的不過是女郎對匠坊經營不懂罷了。
除此之外,女郎手中有顧家部曲,還有一支皇叔的人馬。他們這些匠頭也只能隻敢做點小動作,不外乎就是仗著女郎不懂經營之道,徐徐誘之,讓她放松戒備,繼續信任他們罷了。
但是,鍾自珍卻覺得事情不簡單,可是她也察覺不到哪裡不對勁,總覺得心中有些發慌。
林匠頭那日跟兒子商議過後,就沒打算跟著汪正信一條路走到黑。
歸根結底,他們做匠頭的不能插手後院之事,也就無法左右女郎心思,跟女郎對著乾與他們沒多大的好處。
但是就這麽投誠,又怕女郎並不看重他們父子,因此這才想著等汪正信這些人鬧大,女郎急於滅火時他們父子再投誠,那才是雪中送炭,分量自然就重了。
一桌酒席眾人卻心思各異,酒足飯飽散後,只等著女郎傳召,他們也好進行下一步。
然而等來等去,足有小半月了,也沒見女郎召喚,除此之外,聽說女郎還要建陶坊,這些人就坐不住了。
女郎這是什麽意思?
汪正信等一乾人火急火燎的時候,顧清儀看著消失在掌心的稷米,生怕被人發現端倪,她立刻袖手藏起手掌,看著眠春幾個說道:“再去拿些稷米種來。”
開出的荒地要播種了,顧清儀心血來潮想要看看糧種,哪知道抓了一把在掌心,不等她看個清楚,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