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兒聽到了父親和大舅的對話,臉上的笑容忽然就淡了許多,她倒是忘了,劉家每年都會派底下的蠶工們參加龍舟會。
說起來,她和這劉家也有很大的淵源,上一輩子,家裡給她定的人家就是劉家,還是劉家的嫡長孫,若是她後來沒有病死,估計已經嫁到劉家做宗婦了。
“梅梅兒,想什麽呢,爹叫你都沒聽見。”李梅兒正想的出神,就聽見李彥在她耳邊說道。
李梅兒回過神,立馬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我在想這龍舟賽得了第一不知道有沒有獎金。”
“獎金倒是沒有的,就是圖一個好彩頭,不過得了第一,主家給的賞錢肯定是少不了的。”蔣言之在一旁笑著說道。
“梅梅兒,你餓不餓?爹去岸上給你買些吃的。”李彥生怕李梅兒渴了餓了,剛才問的就是這個。
李梅兒剛剛吃了許多零嘴,這會兒倒也沒覺得非常餓,不過她嘴饞,看著岸邊越來越多的小吃攤子,還是咽了咽口水,點了點頭。
蔣言之便讓那老船工將船往岸邊劃,可才剛劃了一會兒,便看不遠處有一條十分精致華麗的花船朝著她們的小船緩緩駛近。
那條花船實在是太醒目,幾人的視線立即都被它吸引了過去。
李彥定睛看了一會兒,便“咦”了一聲,看向身旁的蔣言之,“那艘……好像是周家的船,你看站在船頭的那人是不是周家大郎。”
李梅兒一聽,頓時就八卦了起來,踮起腳拚命往那艘船上看,果然看到甲板上站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
蔣言之沒說話,只是微微皺了眉頭,他顯然不覺得在這裡遇到周家人會是巧合。
“要不,我帶著梅兒和山青先去船艙裡躲一會兒。”李彥看著蔣言之的臉色,遲疑著說道。
蔣言之卻是搖搖頭,“不用,若他們是為了我專門而來,那肯定是聽到了什麽,咱們也就沒必要遮遮掩掩,掩耳盜鈴。”
李彥聞言輕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李梅兒則是有些擔憂地看了蔣山青一眼,伸手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蔣山青皺眉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掙開她的手。
花船很快就到了近前,那船上的青年抱拳衝著蔣言之微微示意,朗聲笑道:“不語老弟,我在船上遠遠看著就像是你,我果然沒有看錯。”
蔣言之也抱拳回禮,“子玉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真是有緣。”
他在“有緣”兩字上加重了語氣,顯得很是意味深長。
周沐錦面上卻沒有一絲異樣,依舊談笑風生地說道:“即是有緣,那不語可否到船上一敘?”
“這……可能不太方便,我今日是與家人一同出遊,船上還有頑劣孩童,怕是會叨擾到子玉兄。”蔣言之笑著婉拒。
周沐錦卻是依舊盛情邀請,“不礙的,我這船上也有家中小輩,正好一起玩耍,咱們很快也將成為一家,不必如此客氣。”
人家都這樣說了,蔣言之這邊也不好繼續推拒,便同李彥使了個眼色。
李彥立即會意,笑著開口道:“周公子,我家中這倆孩子有些怕生,就不過去你們船上了,還是言之一人過去吧。”
周沐錦看了李彥一眼,知道他是蔣言之的姐夫,也不好拂他的面子,便只能點點頭道:“那好吧。”
蔣言之明顯松了口氣,今日之事,他並不想牽連孩子,能不讓蔣山青去面對那些人,那是最好不過。
“山青,
你跟姑父在船上等一會兒,義父很快就回來。”蔣言之蹲下身,與蔣山青輕聲安撫了一句,才轉身上了周家的船。 花船上的周沐錦似是十分仔細地看了蔣山青一會兒,才同蔣言之一起進了船艙。
李梅兒看兩人離開,微微松了口氣,抬頭看向李彥問道:“爹,大舅不會有事兒吧?”
李彥摸了摸李梅兒的腦袋,失笑道:“能有什麽事兒,不過就是過來請你大舅說說話,一會兒就好了。”
李梅兒知道李彥隻當自己是小孩子,也不會跟她說什麽,便也沒繼續問,隻又看了看身邊的蔣山青,見他一臉淡定,完全沒有一絲緊張害怕。
還真是個老鬼。李梅兒在心中嘟囔著,喜怒不行於色,這要是她,早就緊張的不行了。李梅兒在船上百無聊賴地等了一會兒, 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便拿出零嘴來吃,順手抓了一把花生放到蔣山青的手裡,好心說道:“你也吃點,我看你早飯之後就沒吃過東西了。”
蔣山青有些嫌棄地看了眼手中的花生,也沒說什麽,默默地剝開一顆吃了。
“梅兒,你和山青在這裡等著,爹去解個手。”
李彥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吃了江風,肚子裡有些翻江倒海,與兩個孩子囑咐一聲,就進了船艙裡面解手。
李梅兒也沒在意,隨口應了一聲,繼續吃零嘴。
李彥剛離開,對面花船上就出現兩個小腦袋,是一男一女兩個孩童,男的大約七八歲,女的跟李梅兒差不多,三四歲的樣子。那兩人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綢緞的,比李梅兒和蔣山青身上的細布料子可高級多了,但她們雖然穿著華麗,長相氣質卻是比不上李梅兒兩人。
“你就是蔣舉人的那個私生子?”那個男孩兒看了李梅兒兩人一會兒,忽然開口問道。
李梅兒本在專心吃零嘴,並沒注意到這兩人,男孩兒突然出聲,她被嚇了一跳,皺著眉抬頭看向他。
“你們又是哪個?”李梅兒站起身,叉腰瞪著兩人問道。
“是我先問你們的。”那男孩兒不滿意地說道,眉宇間滿是驕矜之色。
李梅兒還想跟她爭辯幾句,卻被身旁的蔣山青拉著坐下,淡淡開口,“別理他們。”
李梅兒有些不服氣,心想著他們罵你呢,這都能忍,不過她還是比較聽蔣山青話的,便氣鼓鼓地坐了下來,沒再搭理那兩個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