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等蔣氏出了月子才回了書院,他雖不用準備今年秋闈,但春闈可比秋闈艱難多了,自是不能懈怠的。
兩個龍鳳胎的洗三和滿月都辦的十分熱鬧,因著今人都講究多子多福,能生出龍鳳胎那是大大的吉兆,所以一些街坊鄰居,親眷好友俱是攜著家人們過來了,特別是家中有還未生育的新媳婦兒,全都過來沾這喜氣。
等滿月宴結束之後,日子也快到了六月,因為秋闈的日子就在八月,李家一改之前的輕松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其實最緊張的也就是李梅兒一個,李老娘和蔣氏可是陪著李彥考了好幾科的,都是有經驗的,這會兒輪到蔣山青考試,她們也沒那麽著急,先別說蔣山青有個文曲星下凡的名頭,就算他這次沒考中,他今年也不過十四歲,就是再多考幾次那也是年輕的緊。
李梅兒卻是有些關心則亂,這還有兩個多月呢,就已是忙著開始準備備考的東西了。
許是因為秋闈在即,六月底的時候,李家還迎來了一個意外的客人。
族長太太劉氏領著女兒何劉氏過來的時候,李家人都十分驚訝,畢竟劉氏這麽多年了,都沒離開過章水鎮,這會兒忽然來了州府,確實讓人意外。
劉氏的說辭是,是給在清風書院和白鷺書院讀書的孫子和外孫子燒東西來了,想著來都來了,便正好來看望李老娘。
李煜早些年考中秀才之後,就去了清風書院念書,比李昂還早了一些,因著他是中了秀才之後才去的,所以並不用考試,而李昂則是通過了考核才進去的。
不管怎樣,兩人又是做了許多年的同窗,不過聽說李煜一直是在最好的甲班,而李昂一開始進去的時候實在乙班,今年才剛進了甲班。
依著劉氏的精明,帶著女兒和許多東西過來,肯定不只是為了替孫子和外孫子捎東西。
略想一想,李老娘她老人家也就明白了,只是並不點破罷了。
劉氏一提起孫子外孫今科也要參加秋闈的事兒,蔣氏便聞弦歌知雅意,立刻道,“我家山青今次也是要參考的,到時最好是一起去,我以前隨梅兒她爹去過一次秋闈,正考那日三更就得起來去貢院外頭排隊。進的早的,就能分著好的考間,晚的,只能分些次等的考間,聽說有倒霉的分的那考間,不但是站不直腰伸不開腿,晚上睡覺都能看到星星。冷熱還是一回事,倘陰天下雨,如何還做得文章?倘一起去,大家有個照應不說,早早的去排好隊,分個好考間,不說事半功倍,起碼在這上頭不吃虧。還有煜哥兒他們這頭一年考的,跟著我弟弟他們這些大的,其實也便宜,有什麽事,長輩們就提醒了他們。”
劉氏聽的唇角含笑,聽一聽,這就是差距,甭覺著自己兒子好就蹦噠的跟個要下蛋的母雞似的,就是神仙,單蹦一人也有限。俗話說,一個好漢還得三個幫呢。
劉氏笑,“很是。”又問蔣山青和蔣佑之準備什麽時候去。
李梅兒伶俐人,看長輩們說笑,心下都能領悟一二。就像李老娘,平日裡最直來直去的性子,真跟外頭打起交道來,該有的心眼兒也一個不少。
李梅兒心下剛覺著自家祖母是個有智慧的人兒了,李老娘就開始原形畢露沒邊際的顯擺起來,要顯擺的不是別人,就是她家山青哥哥。
李老娘笑,“這不是三月秀才試麽,我一大早上出門,就見一群小後生烏泱泱正在我家門前拜啊拜的,把我給嚇的,我說這是怎麽啦,定睛一瞧,還有阿鑫家的昂哥兒呢。我喊住他問,拜個啥啊,一大早的既到家門口兒了怎麽也不家來。那小子才說,我家風水好,有文曲星專門兒照應著呢,拜一拜能中秀才!你說把我給笑的喲~”
劉氏向來是個低調的,當年李煜中了秀才她也就是請街坊鄰居過來吃了個酒,並沒有大肆宣揚,這會兒聽李老娘說她家孩子是文曲星下凡,那神情,又是尷尬又是豔羨,恨不得那文曲星明兒就托生到她家去。
何劉氏卻跟他娘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她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生了何錚這麽個有出息的兒子,如今聽了李老娘的顯擺,也忍不住接話道:“誰說不是呢,就說我家錚哥兒吧,今年秋闈還沒考呢,那些個媒婆就快把我家大門給擠破了, 死活要給我家錚哥兒相看姑娘,什麽富商家的千金啊,達官顯貴家的小姐啊,也是我錚哥兒一門心思都在讀書上,通通給回絕了,說是不考中舉人,絕不提成親的事兒,我叫那個愁啊,這眼瞅著就快十八了,還不知道我啥時候能抱上孫子呢……”
接下來就聽著李老娘與何劉氏,一個顯擺自家文曲星,一個顯擺自家兒子好……兩人是說的口沫橫飛,興致高昂,都似打了雞血一般,聽得諸人那叫一個無語。
李梅兒:這就是傳說中的高山流水遇知音麽?
李梅兒掰著手指算算,今年參加秋闈的人還真不少,除了她家山青哥哥和小舅舅,李煜和何錚都是要一起去的,連那剛考中了秀才的李昂都想去試一試,雖說中的幾率幾乎為零,但重在參與,能感受一下秋闈的氣氛也好。
今年中元節,李老娘還提前買了六斤黃紙,供香啥的,都是往年的好幾倍,她老人家的還自己扎了個搖錢樹,中元節讓李彥帶著蔣山青去給祖宗燒了。
李老娘燒紙的時候還跟底下的老頭子念叨了許多話,來來去去就是保佑山青一舉得中,最好能得個解元回來,光宗耀祖,光耀門楣。
李梅兒在一旁聽著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祖母,山青哥哥姓蔣的,要保佑也是蔣家的祖先保佑他啊,你請祖父保佑有啥用啊?“
李老娘轉過頭,沒好氣地等她一眼,“你懂啥,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個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