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趕到露華宮的時候,殿內已經有許多人了。
宋皇后比老皇帝還要早到些,此時正焦急地坐在外殿等候。她下手還坐著宋姿影和周語嫣兩女。
眾人見到皇帝,便立即起身福身行禮。
老皇帝看到殿內這許多人,微微皺了眉頭,忍不住訓斥道:“貴妃動了胎氣,正是需要安靜,你們這麽多人杵在這裡做什麽?”
宋皇后起身,連忙給宋姿影兩人解釋道:“陛下莫生氣,這也不怪她們,雲妹妹出事的時候,她們正在我宮裡請安呢,得到消息,她們也十分擔心雲妹妹,我便帶著她們一起過來了。”
老皇帝不滿地看看宋皇后,又看著兩個寵妃噤若寒蟬的模樣,也沒再說什麽,轉而問道:“雲兒那裡的情況怎麽樣了?”
宋皇后歎了口氣,回道:“陳醫正和穩婆都在裡頭呢,陳醫正說孩子已經快足月了,現在生也沒什麽問題,只是因為是雙胎,所以生的時候多少有些艱難。”
宋皇后話音剛落,產房裡頭就傳來一聲雲妃淒厲的慘叫。
外頭的眾人登時都嚇了一跳。
周語嫣和宋姿影這種未曾生育的更是嚇得臉色慘白。
宋皇后憂心忡忡地看了眼產房的方向,轉頭看向身前的皇帝,見他一臉擔憂模樣,立即柔聲勸道:“陛下,女子生產是這樣的,更別說雲妹妹生的又是雙胎,您坐著等一會兒,我親自進去看看情況。”
“皇后還是跟朕一起在外頭等著吧,讓徐福進去就行了。“老皇帝有些敷衍地說了一句,並沒有讓宋皇后進去,而是派了徐公公進去詢問情況。
宋皇后自然不會有異議,溫順地點了點頭,只是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陰翳。
徐公公進去了約莫一炷香時間,便出來了,同他一起出來的,還有太醫院的醫正陳太醫。
老皇帝見著陳醫正,沒等他行禮,便立即問道:“貴妃如今情況怎樣了?”
陳太醫滿頭大汗,一臉苦澀,小心翼翼回道:“回稟陛下,貴妃娘娘胎位有些不正,身體又比較孱弱,胎兒在腹中許久未產出,恐有難產大出血的危險。”
老皇帝一聽這話臉色就沉了下來,他語氣冰冷,冷聲喝道:“朕命令你,必須保證貴妃和皇子母子平安,不然你這太醫也別做了!”
“微臣遵命!微臣遵命!”陳太醫惶恐地跪下來,顫聲應道,一張臉已是白如金紙。
“陛下,您息怒,陳太醫已是太醫院裡醫術最高明的大夫了,他一定能讓雲妹妹和兩位小皇子平安的。”宋皇后微蹙著眉,適時在一旁勸著皇帝。
老皇帝重重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此時雲貴妃又在產房中淒厲叫喊了一聲,陳太醫趕緊又回去繼續救治。
就這樣,時間從早晨到了中午。
宋皇后原本手上一直撥弄著佛珠,這會兒看時辰不早,便又柔聲與一旁的皇帝說道:“陛下,這都午時了,要不您想回去休息吧,有臣妾在這邊看著,若是雲妹妹生下了皇兒,臣妾定立即派人去通知您。”
宋皇后話音才剛落,產房裡頭忽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聲。
“生了!”坐在宋皇后身後的周語嫣忍不住激動叫了出來。
宋皇后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正想表現出高興的模樣,身旁的皇帝已經激動地站了起來。
那邊一直在產房裡守著的徐公公動作也是很快,一溜小跑出來,氣喘籲籲地與老皇帝稟告,“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貴妃娘娘產下一位小公主!”
老皇帝聽到生的是公主,面上稍稍有些失望,不過也依然是帶著笑,
連忙問道:“不是說是雙生子嗎?朕怎麽只聽到一個孩子的哭聲。”徐公公立即回道:“陛下您別著急,奴婢出來的時候這才剛生下一個小公主,奴婢讓小順子幫忙盯著呢,另一個要是生下來了,立即出來稟告。”
老皇帝點點頭,這才又坐回椅子上等著了。
宋皇后聽到雲貴妃生的是公主,臉上的笑意已是遮掩不住了,她起身與皇帝說道:“陛下,小公主既然已經出生,不如讓臣妾進去抱出來給皇上您瞧瞧。”
老皇帝卻只是表情淡淡地擺擺手,“孩子才剛出生,就別折騰了,一會兒等雲兒那邊都無恙了, 朕親自去瞧就是了。”
宋皇后笑容勉強地應了是,心中恨恨詛咒:這賤人,最好跟太醫說的一般,難產大出血死了,這般她也少了個心腹大患。
也不知是不是宋皇后的詛咒起了些效果,雲貴妃的第二個孩子遲遲沒有生下來,眼看著又過去了一個時辰,連帶著老皇帝在內的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沒過多久,陳太醫和一個手上還帶著血的穩婆便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陳太醫此時臉上的汗更多了,身上的官袍也被汗水浸濕,仿佛是剛從水裡出來一般,他大口喘著氣,跪在老皇帝面前說道:“陛下,下官無能,貴妃娘娘力竭,第二個胎兒一直生不下來,若是繼續拖延下去,娘娘和皇子都會有危險。”
老皇帝眉頭擰緊,眯著眼看陳太醫,語氣危險地問道:“你此話是何意?”
陳太醫將腦袋埋得更低,心一橫,咬著牙說道:“陛下,如今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一個!”
“大膽!陳太醫,你怎敢在陛下面前說此話,不管是大人和孩子,都不得有任何閃失!”老皇帝還未說話,宋皇后已是疾言厲色地喝了一句,可她心中已是欣喜萬分,果然她的菩薩沒有白拜,那賤人總算要死了。
老皇帝沒理宋皇后說了什麽,只是盯著陳太醫,一字一句問道:“貴妃肚子裡的,是男胎還是女胎?”
陳太醫遲疑了片刻,才緩緩回道:“依貴妃娘娘的脈象來看,應當是個女胎。”
老皇帝閉上眼,長長歎了口氣,沉默了半晌之後,終於開口道:“那便保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