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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角落的潛伏者》第37章 過往
  而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這起案件裡,有很多,很多的死者。”梁安的陳述相當平靜,幾乎是用著娓娓道來的語氣,“無論是明面上出現的幾位,旁人敘述中存在的那些,以及尚未公布,連身份都不明的死者。而其中,最特殊的只有一個人。”

  他是一個很有天賦的講述者,讓人很難從他真摯的語氣中脫離開來。

  而任一也終於閉上了嘴,不再插話。

  “其中最特殊的,還是那個人,那個女人。”

  孟珊珊。

  “她的死亡,仍然是一個謎團。”梁安的神情平和,視線灼灼。

  似乎一切盡在掌握,又似乎在講述一些無解的懸念。

  屬於過去的最終謎題是,是什麽讓她死去?

  她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了。早被結案為一場意外,似乎並不存在從現有的條件找出真相的可能。

  她的經歷,她的欲望,她可疑的做法,缺少很多決定性的細節。

  這是一塊巨大的拚圖,需要依靠所有的證據和說法,從數不清的碎塊當中,拚拚湊湊出一個最終的結果。

  一個完整的真相。

  而作為這塊拚圖,這整一個故事的基礎,組成的部分是存在的。

  故事的組成部分有三種:人物,情節,環境。

  情節留在遙遠的過去,環境是那荒廢的噴泉,早在人們的踩踏之下失去了原本的樣貌,面目全非。

  而人物,是可以探究的部分。

  現存的這些人物,又是事情僅剩的線索。

  孟珊珊,李烈鈞,剛剛發現年少慕艾的陳澤瑞。除此以外,還有誰?

  “故事的開始,是在孟珊珊的畢業聚會以後,她自行離開。最後的結局,是她因為酒醉,溺死在池塘。她的同學以為她暗自逞強,為她意外的身亡相當震驚,紛紛後悔沒有送她回去。但是回到原點處,剛離開那裡的她,真的醉了酒嗎?”

  眾目睽睽之下離開的女孩,她的心裡,裝著怎樣的計劃?

  陳澤瑞的遭遇,在他失去意識和記憶的那段時間當中,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打破虛偽的鏡像,呈現出來的,是比所謂年少慕艾要殘忍的多的真實,關乎一條性命的消失。

  “首先,真正凶手的名字只會有一個,你知道的。”梁安的視線對準了任一的眼睛,“因為那是你獲知的真相,你甚至可能是在活著的人裡面,除了凶手本人以外,唯一知道真正目睹,知道發生了什麽的人。”

  李烈鈞已經死了,不管他究竟知道多少,他現在也只是一具再不能開口的屍體。

  最近發生的一系列案件,無一例外,都有一個巨大的前提。

  那就是一個犯下了罪行的受害者。

  “你必然在現場,因為即使是你,也不可能在所有相關的人都閉口不言的情況下,憑空捏造出事實的真相。”梁安搖了搖頭。

  任一同樣是“參與者”。只不過,他從未出手。

  只是用眼睛去看,對發生的一切恍若未聞。

  孟珊珊的動機,在於陳澤瑞。是她和陳澤瑞建立了一些關系,把他叫到了那發生命案的地方,也是她讓陳澤瑞放下了戒心,戒心稀缺到他不把這事當做奇遇的地步。

  陳澤瑞雖然遭遇離奇,但並未受到傷害,甚至全身而退以後都不記得曾經發生過這件事。

  是誰在這份算計之下保護了他?

  不是懷有惡意的孟珊珊,

不是倉皇逃跑的李烈鈞——更不可能是一直旁觀,甚至連對孟珊珊都沒有伸手施救的任一本人。  孟珊珊並不是神仙,不能刪除陳澤瑞的記憶。

  能讓事情收場,讓哄騙的陳澤瑞甚至察覺不到這件事中的異樣的,只有一個人。

  薛晨。

  而如果他的目的僅僅是收場,那還是原來的問題。

  孟珊珊,是為了什麽而死?

  在她的計劃當中,究竟是有哪個步驟出的問題?

  “我只能憑借僅有的線索,代入她的存在,她的……”梁安似乎終於有些詞窮了,“動機所在。”

  她的目的集中在陳澤瑞身上,這個男孩,和她的家庭有著所謂的“世仇”。

  那其他人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麽?

  “最初給你啟發的是她的作為,這不假。你從中學到了什麽是另一回事,而我們要探討的又是另一回事。”梁安敲了敲桌板,示意傾聽自己陳述的人集中注意力。

  任一撇了撇嘴。他覺得自己有些沒有面子。

  “一個完整的故事,尤其是在孟珊珊計劃當中的部分,每一個角色都有他應有的作用。比如李烈鈞,他不可能單純是一個……”梁安又想了想描述的方式,有些遺憾的把實話說出口,“一個交通工具。和他的交流費了孟珊珊很多的功夫,她不可能僅僅把這麽用心取得的他,只是‘用’在這個地方。”

  這越說越不像個好人該說的話了。

  一個看著非常正經,實在又不太正經的年輕警官,似乎跨越了十幾年的時間,和曾經活過的一個滿腹心機的美麗少女,達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交流。

  這很滑稽。

  “我得出的結論是,李烈鈞是一個後手。然而,他並沒有起到後手應有的作用。”梁安笑了笑,“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

  “為什麽?”任一終於忍不住插嘴了。

  他有些興味盎然,似乎很想看看能走到哪一步。

  “因為他死在了現在,當下。”梁安眨了眨眼,對他的插嘴有些不悅,但還是繼續進行了解釋,用一籮筐的話堵回了對面人主動的提問,“而且和陳薛兩兄弟再沒有任何聯系——他也沒有如了孟珊珊的願,起到任何相關的作用,甚至讓自己成了一個廢人。下一步你是不是要問孟珊珊的願望是什麽?要不我替你說了吧?”

  任一被憋的夠嗆,隻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學校的課堂,面對著一位自說自話的老師……這位警官,對積極主動的犯人要求可真是有夠苛刻的。

  “既然以孟珊珊沒能如願為前提出發,那就又有了一些結論。”梁安對任一再次的閉嘴又滿意了些,“比如那時的孟珊珊太過想當然,比如她想要李烈鈞完成的,是一件需要勇氣,又不那麽容易做出的事。”

  任一張了張嘴,還沒等發出聲音又咽了回去。

  “比如揭發。”梁安的話語斬釘截鐵,似乎生怕被搶了先。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自問自答。

  這位警官似乎相當自我,很是固執,並不喜歡別人的插話,甚至絲毫不為人質的安危而妥協。

  “她想著,這個對她死心塌地的人會毫無疑問的揭發出真相,讓她憎恨的人身敗名裂,她有這個自信,而且相當篤定……”梁安緩緩的陳述,就像死在十幾年前的女孩,所言所語,所思所想,被一步步的揭開。

  “剩下的故事,排除所有不符合邏輯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我想,單就過程而言,我可以把它稱作為一場完美的犯罪。”

  那是一個符合所有人所思所想的故事。

  在故事的一開始,僅有一個知情者。

  她掌握著一切的命脈。

  暗沉的夜裡,女孩站在噴泉的一側,靜靜聽水流聲窸窸窣窣。

  路燈的映照下,她的身影看似孤獨。

  黑發如瀑,容貌美麗,聰慧異常——她天生便佔有著許多人都羨慕的事物,在那個時刻更是前途廣闊,未來可期。

  她需要著什麽?即使是一個擁有天使外表的惡魔,也有所圖。

  她在等待著什麽?

  她在等待著死亡。

  不是任何其他人的死亡,不是仇恨的人的死亡,而是她自己的死亡。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需要“見證者”。只有這樣,故意設置的李烈鈞的存在才可以解釋。

  她需要而且努力塑造的,是一個死心塌地的揭發者。

  “她很優秀,擁有一切她想要得到的特質,可以享有完美的人生。”梁安說的淡然,“其實那些舊的仇怨很快就能消失殆盡,連高中時期的同學都不知道她那段不堪的過往,更別說可以到外地去經歷的大學生涯。她在意的早已不是那一點是是非非的議論,重複的議論隻塑造出了她複雜的人格,但可惜的是,沒有讓她對罪惡望而卻步。”

  她反而興味盎然,上前探勘,乃至規劃布置了一個騙局。

  以自己的死去作為結局——她不在乎。

  “她的復仇並不簡單。脫離了天真稚嫩的年紀,在話語的洗滌中,她對自己愚蠢的父親不以為意,甚至比旁人更為憎惡。她不可能膚淺的重複那簡單又庸俗的復仇——她想要旁人露出悲哀的表情,又不想自己淪為前人一樣的笑柄。”

  孟珊珊,她也有自己的堅持。

  即使並非善類,即使難以理解。

  真相很簡單,只是分為兩種。

  一種在早先設好的見證者——李烈鈞的眼中,一種在孟珊珊的眼中。

  “凶手”殺害了“死者”。

  “見證者”看見了“真相”。

  當然,第二種的見證者還要加上其他人。

  計劃外的薛晨,以及局外的任一。

  “凶手”被施加更多的保護,一雙特殊的眼旁觀著案情的發生。

  但孟珊珊的計劃並不是全盤的失敗。

  “但從現在的案子看來,我們知道,你看到的結局裡最終的凶手卻是薛晨。”梁安的視線聚焦,看向了任一似乎毫無表情的臉,“這是讓你最感興趣的部分吧?”

  還原一個從屬於遼遠的過去,無解的真相,除了讓目擊者全盤拖出,還有從他間接表露的蛛絲馬跡中找到真實所在。

  薛晨是凶手。

  以這件事為前提,這位善良的兄長,為了救下自己的弟弟,做出了什麽呢?

  “他真正的,殺死了孟珊珊。”

  時間倒退到那個遙遠的夏天。

  “你……要幹什麽?”

  青年試圖強作鎮定,但仍然忍不住有些發抖。

  他不知道背後失去意識的弟弟究竟還有沒有呼吸,隻滿心想著怎樣去最近的醫院救治,又躊躇著沒有行動的把握。

  因為存在一個不明目的的變數。

  同時,他死死盯著著面前站立著,表情漠然的少女。

  她是一個不可預知的變數,起碼在青年的視角裡是這樣。

  在他的印象裡不存在這樣一個人。

  但他看到了,是這個不明目的的人和弟弟交談以後,趁他轉身的機會打暈了他。

  弟弟的秘密,他從來都無從過問,也無意干涉。

  在那件事發生以前。

  “你可以報警試試,把事情交給旁人來評判。”女孩的眼皮動了動,似乎也是剛剛想出了對策,“我知道很多事,比如這個孩子……他的一些有意思的身世。”

  青年驟然瞪大了眼睛。

  陳澤瑞從小學就開始了演藝生涯。而那時的他仍然是舞台上光芒耀眼的童星,作品在互聯網並不絕對通達的時代都能佔據一部分的版面。

  就像基督山伯爵的作為,也並不是所有人都予以讚同。一件事拋卻附加的價值和意義,得出的只會是一個冰冷簡潔的結果。

  拋去所有傳奇似的意義,剩下的結論只有一個——陳澤瑞有一個持槍殺人的親生母親。

  嚴格意義上來說,孟珊珊並不是特別的憎恨陳澤瑞。

  她只是一視同仁——一視同仁的憎恨著所有人。

  在她的眼裡,她憎恨著那傳頌許久的傳說,憎恨著生長時耳邊瑣碎的議論,憎恨著這個沒有意思的世界。

  於是,她給了突然的來客一個可能的選擇。

  脅迫著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殺人。

  “下面的故事,過程不得而知,但結果顯而易見,也有真正的見證者存在在我的面前。讓我最關心的是過程,欺騙, 威脅,誘導。”梁安的話語緩慢而低沉,似乎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你啊,就這麽模仿了她的三個步驟,現在來到了第四個回合,獨屬於你的回合。這才是真正屬於你的故事,不是嗎?”

  李烈鈞在恐懼中自噬,馬俊殺死的僅僅是他在多年的煎熬中剩下的一具軀體。真正讓他沉淪的只是一個騙局,或許被好事者延伸才讓他的信念脆弱如紙,但終究只是謊言的一部分。

  馬俊在愧疚和保護家人的願望中絕望地掙扎,最終還是以主動的姿態,再沒有任何疾病的理由,重新犯下了自己的罪行。他並不軟弱,但被抓住了軟肋所在,在威脅之下做出了被人期望犯下的罪行。

  童雅暢在一場好戲中疑神疑鬼,最終按照他人的劇本,在都市最為繁華的角落,在他最享受又最恐懼的喧囂人群中,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他光輝一生,卻僅僅是一個提線木偶。

  而到了這一步,他又會怎麽走?

  這是從未出現過的第四步。

  “你可以脫離開手法,但你脫離不開這個劇本。”梁安閉了閉眼,“但很巧的是,我已經替你想好了一個最好的結局。或許,我們的觀點會有些雷同。”

  他也同樣看過面對的這位看不出情緒的人,二十四年的人生。

  這是任一要交給陳文錫的那個“答案”。

  所幸,或許他們提前得到的素材很是相似,因此也能得出相似的結論。

  太多的故事充斥在調查當中,而所有最重要的故事,都圍繞著一個重要且熟悉的主題。

  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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