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前進,自助餐廳的熱鬧逐漸變得更加充實,從拐角處來往的客流量也從半分鍾一個變成了一分鍾七八個。
走向用餐區的客人興致勃勃的端著盛滿美味佳肴的餐盤,去往取餐區的也腳步急促,很是向往。
“我還有三個問題。”邵梓用手勢比了一個三的數字,“第一個,是你父親所說的‘征兆’——那是個什麽東西?二是你父親的信,它現在在什麽地方。最後一個就是那個所謂的遺物,這個遺物究竟是什麽?你所做的交易中,是要把它放在哪裡?”
早在剛進韋若薇預定的酒店時,他們就把整個房間檢查了一遍。
韋若薇並沒有帶大型的行李,無論時間前後的哪一刻都不是如此。
從遠來看,她出門時樓道上的監控拍下的內容顯示,她身邊並沒有攜帶行李箱一類的巨大重物。
從近裡瞧,酒店房間裡空空蕩蕩的現狀仍然能很輕易的被記起,而輔助判斷的另一邊則是她現在隻身一人坐在餐桌旁,只在沙發椅邊上放著自己小巧玲瓏的名牌包。
“征兆的內容很簡單。”韋若薇也如實相告,“就是發在手機上的一條短信。其實我哥和嫂子,我丈夫,甚至我十七歲的侄子都收到了那樣的一條短信,只有一個等號,標點符號裡的那個‘=’。但只有我和我哥知道這件事,父親的信在我的手上,所以由我向那個號碼回復了酒店的地址和房號,以及交接的時間——這就是信裡交代的內容。”
“那信呢?”
韋若薇低了低頭,神情似乎有些變化:“其實,本來按照我父親的囑咐,我應該在征兆以後拆開那封信,然後再在完成以後把信的內容部分完全燒掉。但我沒有照辦,信還在我手上——即使是在他慘死以後,我也不覺得有什麽人是這樣無所不能的。我覺得……他只是被騙了。”
韋高馳的恐懼對韋若薇有一定的影響,但並不完全。韋若薇始終是一名獨立自信的成功女性,雖然多年來一直被潛移默化的灌輸著恐懼,在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同樣有些膽戰心驚,但自己仍然秉持著一種反抗的意念。
“但你提前做了錄音裝置的偽裝。”邵梓提醒她。
“是的……”韋若薇低聲道,“但這更多的是因為我父親最近的狀態確實太過可疑。我們本來已經很少交流,特別是在我女兒上小學以後,但他卻在最近經常性的給我打電話,以關心外孫女的理由——但總是不斷不斷的囑咐我不要忘了他跟我講過的事。雖然沒有再次複述事情內容,但他曾經嚴肅的要求我做到的只有這一件事,這件事整整十幾年了才被重新提起……不僅僅是這樣他還反覆提到自己的死。也是因為這些異常,我才提前拆開了信,想看他這樣神經質究竟是因為什麽。”
“你拆開信,卻看到了他讓你做的這些事。”邵梓看著韋若薇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一些什麽,“恕我冒犯,讓我稍微做個猜測,在餐廳裡等候應該是你自己的個人行為,而不是信裡要求的內容,對嗎?你應該是從你了解到的令尊的死亡真相中,得到了一些提示。”
韋高馳死在最繁華的街道上,一如邵梓的推斷思路,他不可能是為了去死而奔命。他不敢找到警察,也不敢關門回家,只能指望湧動的人流和繁華街道上的重重視線能讓殺手望而卻步。
哪成想,那位殺手趁著看似最容易被發現的時機,憑借著過馬路的行人們專注於行走和紅綠燈的視線,
在都市閃爍的霓虹燈下殺死了他。同時,那位殺手還借助過路的人群,甚至包括發現事發一時的混亂,把自己犯案和離去的蹤跡都完全掩蓋。 這就是經驗,以及教訓。
凶手需要掩蓋自己蹤跡的經驗,以及不能讓自己離開正常人的視野中的教訓。這個拐角處雖然人多,但不至於像毗鄰取餐區的位置一樣被排隊的人掩蓋,也不至於像沒有監控的隱蔽角落一樣渺無人煙。
兩者兼顧,恰到好處。
韋若薇動作頓了頓,繼續把那信封取了出來。
“沒錯。”她如釋重負似的開口說道,同時把信封遞到了邵梓的手上,“內容和我之前講的差不多。如果要當做證物的話,請便。但不能暴露是從我這流傳出去的……”
“那遺物呢?”邵梓出言詢問。
征兆和信都有了解答,那麽就到了最重要的一點,交易正式的內容。
韋若薇有些遲疑,擰著眉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描述,畢竟我也弄不明白它代表著什麽。遺物和信使一起的,那裡面有價值的東西,應該不能直接算作是一個客觀的實物吧……”
等待在房間中的劉澈終於聽到了聲音。
他盤坐在中間完全空置的衣櫃裡。
劉澈早已在衣櫃中翻找了一遍,並沒有任何特殊的遺留物。而門口的聲音相當直接,像是直接開門的響動,來者並沒有確認這關閉的房門上鎖與否,也沒有試圖用房卡開門的動靜。
門口亮的燈寫明了“請勿打擾”,清潔工會避免進入;走錯門的人會嘗試用門卡開門;而無論是來訪客人還是純粹投機的小偷都不大可能直接上手——客人會敲門,而小偷需要確認裡面有沒有人在。
但凡不知道門鎖開關情況的人,都不大可能直接動手。
那麽來人就只有可能是自己的師兄,韋若薇自己,或者……那個據說很是凶殘的凶手的同黨。
劉澈是這樣想的。
但他並沒有感到太多害怕一類的情緒,只是屏住呼吸,認真仔細的從一些外在因素提前判斷出來人的身份。
邵梓如果回來,應該會提前通知——劉澈,這是他和人搭檔時慣常的習慣。這樣一來,選項就只剩下兩個。
腳步聲逐漸出現,緩慢的向劉澈所在的地方靠近。
衣櫃門中間的縫隙很小,甚至外面透不進來任何的光束。
步伐的節奏和重量都被劉澈收入耳中,結合之前感受到的酒店房間地板的質地,以及衣櫃和走道中心的距離。只要距離足夠近,位置的判斷足夠清晰,就很容易出現判斷的結果。
男人的腳步聲,穿著運動鞋,劉澈下了結論。
他聽著男人似乎走到了房間的另一頭,停下了腳步。
劉澈做出了判斷——他還要再等一會兒。
即使抓捕到人,如果沒有他做出一些特殊舉動的證據,也無法對一個“路人”定罪。而審訊想來也難以對一個還沒來得及暴露目的的人生效。
房間的另一頭傳出的聲音不大,隔著一個衣櫃更是難以捕捉到耳中,劉澈只聽得見似乎有些紙頁翻動的聲音。
紙頁……小冊子?傳單?書?
劉澈想起,似乎房間的另一頭確實有個桌子。上面擺放著酒店的設施傳單,以及附近景點的宣傳手冊。
這就是需要找到的東西嗎?
腳步聲的主人應該即將完成自己的任務,準備走出門外——他的腳步聲又開始出現,而且正向門口的方向靠近。
劉澈的直覺告訴他,這時候的自己應該要有所動作了。不然難以在不造成任何動靜的情況下讓這位明顯是個成年男性的家夥被直接抓獲——不管究竟是不是那個厲害角色,只要有人在外頭,在寬敞的酒店樓道裡追逐都會造成大亂。
但劉澈並沒有直接動手。
他突然有了另外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