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應該私裝了遠程製動的設備。”宋喬雨可不是那麽容易被鬼把戲嚇到的人,立即得出了答案,“現在它有所動作,應該是要吸引我的注意力。
眼見著深藍色的轎車緩緩加速後退,從一開始慢慢的挪移到後來速度越來越快。
陸遙目前很是鎮定:“那你被吸引了嗎?”
“很難注意不到。”說著,宋喬雨已經後退了幾步,脫離了直走倒車能經過的范圍。
但他也繃緊了精神,同時能用余光看住自己剛剛打開的門。
如果車輛一直反向加速下去,勢必會撞上幾十米開外的牆壁。介於大部分的人已經離開,即使它真的以最快的速度撞上了牆壁,也大概率只是停止製動。
不會這麽簡單。
宋喬雨看著車輛經過他的眼前,抬手對準了製動的前輪。兩聲槍響過後,兩個車胎都癟了一半。
“這樣應該能限制它的速度。”他收槍駐足,眼角的余光瞥見車輛接著慣性撞上了遠處的牆壁。
起碼不至於毫無阻礙的衝刺過去。
車頭轉過去了一個微妙的角度,隨著一聲悶響,車頭癟了半截,陷入了牆中幾寸。
宋喬雨只能確保打中其中一個製動的輪軸,而另一邊因為角度限制,最多也就爆個胎。但他心裡有數,這樣確實能阻止這輛車毫無阻礙的全力加速,撞在牆上,甚至可能撞出一個巨大的豁口。
“他不會是想要撞出一道門吧?”陸遙突發奇想,“剛才那個加速度我算了一下,要是往通向那片區域的牆上撞過去,還真有可能成功。不過他不是可以爬牆嗎?用得著?”
就在下一秒,遠處又響起了爆炸的一聲巨響。
“這回又是哪兒?”
判斷出聲源距離不遠,宋喬雨第一時間警覺的望向那個方向。
陸遙讓人檢查了所有攝像頭的內容:“我怕有詐,你先別動……就在工廠的另一邊,現在牆還真被詐塌了一塊,幸好沒有殃及無辜和攝像頭,現在視野還算完整。”
“那他呢?”宋喬雨緊接著提問。
陸遙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
“他現在還沒有出現在視野當中,暫時沒有動靜。”
還沒等他們多做反應,又是同樣的聲音從另一處方向傳來。
又一場爆炸。
“這家夥的炸彈是不要錢的嗎?”陸遙驚歎道,“一個兩個二三個,三個四個……是不是還要五六個?”
“哪有那麽多。”
宋喬雨一邊回復一邊做出了決定,不再等待,孤身一人走進了工廠當中。
如果不能獲取全部的視野,甚至不會知道裡面究竟被安放了多少的炸彈。戚泰初雖然自以為是,但也不至於什麽都不帶,毫無準備的來赴一場明擺著的鴻門宴。
雖然這麽快被找出蹤跡,應該不在他的預料當中。
“我離得近,先和人一起到門的附近。宋哥你如果先進去,要小心他偷襲。”陸遙趕忙囑咐,同時啟動了車輛,準備出發。
雖然在確認了目標以後她早就可以接近現場,但畢竟陸遙的車上還坐著一個唐千。
即使陸遙有自信能夠保護自己甚至直接幫上忙,但要在接近危險中央的同時額外保護一個特別有想法的證人。她自己是有這個膽量執行,但別人可沒這個膽量批準,帶來一個唐千讓他一直待在防彈玻璃的車上,已經是請示來最大的妥協。
此時,宋喬雨已經走進了工廠的內部。
被廢棄擱置的工廠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儀器的零件隨地亂丟,地上的雜物時不時就能絆人一跤,上面還都鋪滿了一層薄灰,連帶著整個區域都顯得更加陰沉。
只有零件金屬的外殼能反射到外頭的路燈漏進來的一點光。
爆炸的余波在聲音上已然靜止,但影響力仍未罷休,相比整個空闊的空間,手電筒的光束顯得很是渺小,能造成的最大不同或許就是能照現出丁達爾效應導致的空氣中微小的顆粒,但也就能顯得空間更加渾濁。
一切都寂靜無聲,似乎這裡其實從來不曾有人來過。而環顧四周,確實也不像哪裡有匆忙逃竄的活物。
從宋喬雨現在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一處爆炸產生的豁口,就在視線以內的幾十米以外。
“就在剛剛,有一個監控顯示,戚泰初出來了。現在就證實了他確實在這裡,他抬頭看到了攝像頭的位置,直接用槍打壞了一個。我們現在暫時不知道他究竟是出去了還是又折了回來。”陸遙再次更新了最近的情況,“和那片街連通的攝像頭現在沒有其他的動靜。”
一直注意著監控的警員看到了最直白的景象,
幾場爆炸造成了更多的可能性。現在,這片工廠附近的區域已經不再封閉,而每當戚泰初造成一次爆炸,他逃離的路線就多了一重。
也就是說,他憑借自己攜帶的炸彈的數量,把這一攤渾水攪亂了許多。
然後緊接著,不知名的方向又是一聲巨響。
回音在寬敞的工廠中震蕩,同時也傳到了外頭,如同一波又一波的聲浪從內而外的席卷而來。
爆炸成了一種常態的時候,它給人的衝擊力也大大的縮小了。
陸遙沉默了片刻,突然再次開口:“我現在懷疑,之前的幾場爆炸很可能並不只是一個地方發生的。他有可能提前在這裡準備了更多的炸彈,而且在同一個時間點引爆了多個,只是為了混淆不同的出口。”
宋喬雨也在這時繞著工廠走了幾十米的距離,看到了另外兩個炸彈炸塌的圍牆, 一些焦黑的紙張殘渣,以及不遠處一個放在牆邊的褐色袋子,一時有些沉默。
明擺著,那就是炸彈的來源。
這算是什麽?量變引起質變?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種方法不算聰明,但相當的簡單粗暴。宋喬雨這麽不會聯想的人都已經想象出,戚泰初拎著跟購物袋似的大包小包的炸彈袋,借助工具爬上牆壁,並且圍著周圍的一圈,時不時隨意扔一袋進行布置的情景了。
“他又出現了,和之前一樣,打碎了監控攝像頭。”
雖然方法的收益不高,但毫無疑問,每一次的擴張都增加了追查的難度。每一次爆炸都會創造一個新的出口,而周邊可以存在的的行進方向也會被重新定義。
為了解決被七拐八拐的街道封閉困住的問題,戚泰初顯然采用了最直接的方法——暴力解決問題。
從某種角度上論證,他確實也算個奇才。起碼光是炸彈的存量,布置炸彈跟玩一樣以及搬運這麽多袋子的艱辛,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所以他選擇在這裡停留也是有理由的。”陸遙這才恍然,“因為工廠地圖上就看的出,面積足夠大。以這個面積為基礎,他每炸毀一次圍牆,每打碎一個監控攝像頭,不被監視的活動范圍就會擴大一份,然後等人追過來以後,他就能伺機從任意的入口逃走。”
炸彈的當量也確實是恰好能炸碎牆壁的水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因為這個緣故,大概可以在譴責戚泰初鋪張浪費的同時,給他安一個節儉大使的矛盾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