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給了你這麽重要的線索,你是不是也要告訴告訴我,你究竟要隱瞞的是什麽線索?”莫雲晚理直氣壯,撐著自己的半邊臉頰,指節在桌面上敲了敲,“既然你有這個考慮,就證明不是什麽有人特別叮囑你要藏著掖著的東西,所以你是自己發現了什麽?”
意思很明顯,如果不能做到消息互相贈送,那就“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又是強買強賣的舉動,但陸遙現在卻沒方才那麽堅定了。
因為莫雲晚說的確實也不無道理。
她現在的保密,其實更多的是原本的思路——未經確認的事實不便告訴他人。
莫雲晚也繼續拋出了另一個誘餌:“如果你跟我講明白這件事,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麽會這麽關注江秋的處境——也許心情好一些,也會提及一些有關梁安的問題。”
這確實算得上是一個重磅消息。
雖然三隊裡誰都知道莫法醫和他們的梁隊長以前肯定是有所認識,但誰也不知道這兩尊大神怎麽就結了仇,並非冤家,但是絕對的對頭,只是因為工作所迫才必須合作一樣的情況。
別的還好說,這倆人虛偽來虛偽去的,讓人不安生還唯恐受了殃及。以陸遙的好奇心,實在很難抵抗這種求知的誘惑。
於是她就這麽乾脆的妥協了。交代了自己察覺的聞人煜和江秋有關的情況,以及和他們分別已知的直系親屬不相同的特征的全部情況。
當然,陸遙自己已有的誇張推論是不會隨便說出口的。但以莫雲晚一貫的德性……陸遙只怕這位爺比她更能想,思維發散起來怕不是天塌地陷,指不定琢磨一會兒得出什麽驚人的結論。
但莫雲晚意外的沒有什麽過於激烈的反應,只是神情複雜,聽完哦了一聲。
反而讓人捉摸不透她究竟在想什麽,因此有些忐忑。
陸遙正是如此,揣揣問道:“怎麽了?有什麽發現?”
“我發現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要簡單一點。”莫雲晚幽幽道。
得,這種程度的事實還不符合這位最初的設想,可想而知她原先的想法究竟能夠跳脫到什麽地步。
作為一個好奇寶寶,陸遙其實也對莫雲晚這個半個專家的意見感到好奇,畢竟雖然這位專職在法醫學,本科也學的是外科醫學,按理說對這種基因層次的遺傳學內容不太熟悉。
但怎奈這位性情古怪的法醫意外的顯現出了自己在同學當中有著廣闊的的人脈,也就是說或許能聯系上畢業後從事了相關研究的人。
陸遙想知道這人是不是在大學以後性情突變,才導致從一個交友廣泛的學生變成了這樣對所有人表現出不屑態度的壞家夥,但她也不敢問。
“好了,既然你跟我講了原因,那我就告訴你我究竟和那倆人有什麽淵源。”出乎意料的是,在這個話題上莫雲晚竟然並沒有遮遮掩掩,看來是早已想好了要說清楚自己隱藏了很久的秘密。
“我和學長同校,同在醫學院,這一點你們應該都知道。但你們不知道的是,這並不是什麽偶然在學生活動中認識交流的通常情況——雖然我大學時候大多數的人脈都是從這種方法裡來的。”莫雲晚靠在椅背上,懶散的玩了玩自己的頭髮,抬眼看了過來。
作為一個乖巧的聽眾,陸遙也安靜的坐在一邊。
“你可能不太相信,但當時我確實算得上交友廣泛,按照你們的說法應該是那種……嗯,性格開朗,有思想有主見,
還勤工儉學的好孩子。”莫雲晚的語氣相當古怪,簡直像是在說另一個人,“至於認識江秋,其實也是因為一次源於所謂‘人脈’的事務,算是我因為缺錢接下的除了家教以外的第一個和人交流的活。” “你是說,江哥雇你去做了些事?”陸遙有些訝異。從她的角度看來,江秋是一個相當寡言少語,雖然性情溫和但並不喜歡交流的人。即使是最平常的雇傭關系,發生在這種人身上也顯得沒那麽“不近人間煙火”。
莫雲晚一挑眉:“急什麽?不是江秋雇的我,而是他的父親讓我替他辦事。當然,我沒有見過那個人的本尊,只是有人介紹我去應聘這個崗位。”
這種詞就更有人與人交流的苗頭了。
“給江哥做保鏢?”陸遙嘴快,一時有了些奇想,“因為是同校,所以方便隱藏身份什麽的。”
……不過也確實有那麽一點道理。雖然莫雲晚實際的武力值並不算高,起碼在三隊這一群要麽警校科班出身,要麽甚至是退伍軍人的家夥當中實在是完全不夠看,但如果以她現在的氣質,往人群裡那麽一坐,實在是讓人遠遠就感覺生人勿進,近者玩完的典范。
兵不血刃,不戰而屈人之兵。
但出乎陸遙意料的是,莫雲晚竟然點了點頭,雖然表情有些猶豫不決,但還是確切的在某種程度上默認了這種說法。
這就脫出了想象的范疇,顯得有些離奇了。
誰會找個女大學生當保鏢?即使莫雲晚現在威風赫赫,以前好歹也算個青春可愛的年紀——陸遙雖然沒見過那時候的她,但也不至於會覺得這位大佬從頭到尾都是這樣一個牛逼哄哄的狀況。
“如果非要說,應該算是一種‘心理健康維護’的保鏢。”莫雲晚歎了口氣,“雖然我現在都沒理解到底那幾年的相關經歷到底能起到什麽目的,但我的那位‘雇主’似乎相當執意的要用大價錢雇傭我來處理一些江秋在學校上課間隙時遇到的問題,不讓他被外界環境影響。”
“和現在的老大做的一樣?”陸遙情不自禁的問道。
莫雲晚轉頭,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驚訝:“你怎麽會突然這麽覺得?”
“就是老大不是也是整天帶著江哥一起麽。”陸遙比劃著,“我開始還覺得是不是老大只是自由慣了,因為規定問題想要拉個朋友來湊人數——他不是老搞事情,就為了自己辦案更舒心。然後我發現老大似乎不是把江哥當做一個純粹的掛件或者花瓶,而是在有意的引導,就好像覺得江哥……怎麽說呢,是一個沒有民事行為能力的人,需要隨時進行引導。”
“作為一個獨立的成年人,看起來很容易被外界環境所改變,幾乎像一個永遠無法固定塑形的泥人,隨時都可以任人揉搓改變,因此需要一個監護人,對吧?”莫雲晚淡淡道。
倒是陸遙先愣住了:“啊?不過也沒那麽誇張啦……”
“沒那麽誇張,那是現在。”莫雲晚終於放下了所有戲謔的神情,一時嚴肅了起來,“你可能難以想象,以前的江秋比現在要誇張的多。我雖然不知道真正的理由,但能夠分辨出來一些問題。委托人的目的是讓他心無旁騖,尤其是拒絕那些‘錯誤’的事,這就是我唯一能夠確定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