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絕望

  顧老爺子是呆住了，可說書先生很激動，是又扯開嗓子大喊:“大義滅親啊！顧潘氏當堂指認顧生祥殺妻，老夫妻感情一朝破裂，大難臨頭各自飛！”

  看熱鬧的百姓聽到這話是激動得不行，很快就傳出顧老太跟顧老太爺子當堂鬧翻的八卦來。

  啪一聲，古知府拍著驚堂木道:“肅靜，肅靜！”

  他快被這些說書先生給煩死了，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再喊一句，信不信他把他們拖進來杖打一頓。

  可說書先生們根本不怕，反正喧嘩的又不止他們，還有數不清的百姓呢，知府大人能把所有人都抓來打一頓不成?

  顧老爺子被這陣鬧騰給驚得回過神來，瞪著顧老太，不敢置信的問:“霜娘，咱們將近四十年的夫妻，你就這麽對我?”

  顧老爺子一直覺得顧老太對他極好，費氏不讓他做的，顧老太都隨便他去做，還會誇他，說他有本事，會認幾個字，比那些連自己名字都不會認的人強。

  還說家裡能建起青磚瓦房，全是他的功勞，要不是他娶了費氏，費氏一個父兄死絕的軍戶女，能護住那些撫恤銀子?

  費氏要是不嫁給他，等費氏的老娘死了，別說護住銀子，費氏連自己也護不住，會被鄉裡的流氓混子給抓去賣掉。

  在他做買賣失敗的時候，顧老太還會安慰他，說他是心腸太好，才會被壞人給騙了。不像費氏，用她父兄的一點撫恤銀子就說他糟蹋錢，讓他別做營生了，把剩下的銀子用來買地，老實種田，日子能過得起來。

  過得起來個屁！

  顧老太說了，只有那沒本事的男人才會在地裡刨食，他顧生祥看名字就是個做大買賣的料，怎麽能去種田?

  他是被顧老太說成了英雄，覺得顧老太是哪哪都好，還仰慕他仰慕得不行。可誰成想，那麽仰慕他的顧老太，如今竟然誣賴他謀害費氏。

  面對顧老爺子的質問，顧老太是連一個眼神都有沒給他，隻艱難說著:“他，殺，妻……我，冤！”

  雖然只是說了幾個字，但大家夥都聽得懂。

  古知府問顧老爺子:“你說血刺藤是顧潘氏給你的，可如今顧潘氏說你殺妻，你有何證據證明自己沒有謀害費氏?”

  唐通判在旁邊提醒道:“你先前已經招認當年給費氏吃的是血刺藤而非紅血藤，你要是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按律會被判殺妻。”

  唐通判的眼睛很毒，他審了幾年案子，是看得出來，顧老爺子應該沒有殺妻，只是被利用了。可能在費氏死後，顧老爺子也發現了不對勁，但最後卻選擇幫顧老太隱瞞多年。只是沒想到，顧老太會當堂把殺死費氏的事情推給他。

  顧老爺子急得不行，他一輩子都是窩裡橫，哪裡遇到過這等殺人大案?如今被顧老太說是殺死費氏的凶手，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哭訴道:“大人，我沒有，我沒有殺費氏，那些血刺藤是潘霜娘給我的，她，她……”

  古知府皺眉:“她什麽?”

  顧老爺子頓了一會兒，轉頭再次看向顧老太，嘴巴動了動，幾乎哀求般喊道:“霜娘，霜娘~咱們幾十年的夫妻啊，為啥要鬧成這樣?”

  三奶奶跟三爺爺因著年老，古知府開恩，不用他們跪著，讓他們在公堂後的屏風裡坐著歇息。要是需要他們，再宣他們上堂。

  此刻三奶奶是忍不住了，走出來冷笑道:“顧老六，你個烏龜王八蛋，到現在還不明白潘氏對你怎樣嗎?她根本就沒想過要跟你做夫妻，當初不過是大了肚子，生怕自己會被浸豬籠，這才急著找你這個下家。”

  顧老爺子聽罷，怒吼三奶奶:“住口你個生不出兒子的絕戶，再敢挑撥我們夫妻的關系，我殺了你！”

  “呸！你來啊，不殺了我你就不是個東西。”三奶奶根本不怕顧老爺子的威脅，是當堂說起顧老太當年的八卦:“袁家集那邊的人誰不知道潘氏不乾淨，男人不止你一個，在你之前就有人撞見過有男人天不亮從她家裡出來。那時候袁家滿還沒死呢，她偷人都偷習慣了。”

  顧老爺子聞言，氣得目呲欲裂:“閉嘴，你個賤婦……”

  “你才應該閉嘴，再敢對著我家老婆子滿嘴噴糞，別怪我動手打你。”三爺爺走了出來，把三奶奶拉到一邊，又回屏風後搬了兩張椅子出來，坐在旁邊旁聽。

  這很不合規矩，可古知府也不能說他們，畢竟這麽老了，還這麽多百姓看著，他要是敢說一句，不出一個時辰，滿城的百姓都要傳他不敬老人，官聲不保啊。

  顧老爺子為了維護顧老太，跟三奶奶起了一場衝突，可顧老太是躺在門板上，眼睛望著頭頂，本根不看他一眼。

  顧老爺子絕望了。

  古知府趁機問道:“把你先前沒說完的話說清楚，別耽誤時間。”

  顧老爺子聽罷，老淚縱橫的道:“血刺藤是潘霜娘給我的，給的時候說這是紅血藤， 我壓根不知道她給我的是能害死費氏的毒藥……”

  他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如今想來，應該是她想要殺死費氏……相處幾十年後，我才知道她這人很高傲，是不樂意給人做妾的。可她當年卻說願意給我做妾，然後說對不起費氏，讓我對費氏好點，就給了我血刺藤，讓我拿回去給費氏吃。”

  唐通判幫他總結:“你的意思是說，顧老太是借你之手毒殺費氏，好嫁給你做正妻?”

  顧老爺子點頭，掉著老淚道:“沒錯，正是這樣。”

  “呸！”顧老太聽到這話，怒得呸了一口顧老爺子，再次艱難說道:“金，枝，能，作，證！”

  顧大姑突然被點名，是嚇得跌坐在地，驚恐的看著顧老太，娘不是說會護著她嗎?怎麽還把她拉出來?萬一她說漏嘴怎辦?

  可顧老太卻看著她，道:“信，娘……說！”

  這三個字很有講究，顧大姑聽懂了，想起當年顧老太教她說過的一些話，是跪在地上，道:“知府大人，我能作證是顧老爺子要殺費氏的，我當年聽到了他說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