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會變的?
薑萬罡愣住了。
他不蠢,知道許老弟的一些轉變,也知道許老弟喜歡做戲,他還幫著許老弟做過戲,籠絡那些跟他們不是一條心的人。
可他一直認為,那只是對外人,對他不會……難道他也變成外人了?可他們兩家剛剛結為兒女親家,許老弟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個瓷器生意就算計他?
合叔點到為止,推了推孟鴻:“孟百戶,咱們走吧。”
孟鴻不傻,已經知道合叔給薑萬罡用的招數,立馬配合地扶起合叔,還活學活用,哽咽的對薑萬罡道:“叔,我知道您對我的好,我答應您,以後不會再胡亂鬧事兒。可您也要答應我,多為自己、多為正安他們想想,您可以什麽都不要,可正安他們呢?您得記住,您不是一個人過日子,您有家有室,還有數不清的傷病將士要安置,別活得太大方了。”
這話說的,正中薑萬罡的心窩,把薑萬罡說得差點紅了眼眶……是啊,很多東西他都是一句話就給讓了出去,可正安他們呢?傷病將士呢?
他活得確實太大方了,甚至是糊塗……
薑萬罡回想著許尤當上侯爺以後的事兒,是越想疑慮越多,想得腦子都疼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合叔跟孟鴻已經走了。
他一驚,趕忙喊道:“來人,孟鴻他們是去休息了?鍾合的傷口可包扎了?”
守營帳的將士進來,回道:“稟大將軍,合叔的傷口已經上過藥,大夫說沒什麽大礙,孟百戶他們已經去睡了,說明天一早就啟程去刀口溝大營接人,讓您不要擔心,他們不會鬧事,接到人後就去青牛山莊子。”
薑萬罡聽罷,放下心來,坐到椅子上,捶了捶自己發脹的腦袋,交代道:“傳令全營,繼續盯著對面的戎賊,不可松懈。”
戎賊最近很反常,自打大宴過後,就沒再攻擊他們,元宵節的時候也是安安靜靜的,一定在憋什麽壞屁!
“是。”將士領命而去。
……
第二天一早,孟鴻跟合叔就啟程往刀口溝趕去。
鍾宇得知合叔受傷了,值完夜後就來看合叔,此刻是騎馬送孟鴻他們出營地,有點責怪孟鴻:“你下手就不能輕點,把合叔傷成這樣。”
孟鴻道:“是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當時實在是太氣了,一個沒注意就傷了合叔。”
鍾宇看他一眼,道:“不是我說你,你這脾氣也太大了,該改改了。”
又疑惑的問:“薑家跟許家定親的事情比這事兒嚴重多了,你怎麽不鬧?”
孟鴻給了他一個白眼,道:“人是結兒女親家,我一個外姓人怎麽鬧?”
再說了……
“許老大不錯,是個良人,不會辜負薑三妹。”
許家要是還有什麽好人的話,那就是許老大了。
許老大會讀書,是個雅氣的君子,但他又有點氣性,敢跟許尤叫板,最重要的是,對薑三妹極好,薑三妹也喜歡他,兩人是青梅竹馬。
孟鴻的未婚妻死了,他很清楚互相喜歡的人無法在一起的痛苦,所以得知薑家跟許家定親後,他沒有鬧,只是擔心。
“鍾老弟,合叔,我想求你們一件事,還請答應。”
孟鴻突然這般嚴肅,讓鍾宇跟合叔一愣,問道:“何事?”
孟鴻道:“鍾大人在京城做官,可否讓他多照顧許老大跟薑三妹?許尤不在乎許老大,許老大身邊沒有什麽能人可用,他們倆個又年輕,我怕他們在京城會受人欺負。”
鍾宇跟合叔驚了,孟鴻這麽厭惡許尤,卻這般在乎許大公子,真是讓人意外。
合叔答應下來:“老奴會盡快寫信給大爺,讓他照顧許大公子跟薑家姑娘,孟百戶放心。”
“多謝了。”孟鴻很高興,又對鍾宇道:“你晚上還要值守,別送了,趕緊回吧。”
打發鍾宇後,孟鴻跟合叔是帶著一批空馬車,朝著刀口溝大營疾馳而去,下午申時就到了,一到大營就去見傷病將士們,把要接他們去瓷窯坊做活的好消息告訴他們。
傷病將士們是激動不已,問道:“孟百戶,您說真的?我們真能去瓷窯坊乾活了?”
孟鴻道:“自然是真的,老子還能騙你們不成?不過得分批去,一下子全都去,安置不了那麽多人。”
傷病將士們聽罷,有點失落。
孟鴻見狀罵道:“你們喪著張臉做啥?又不是安置完這批以後就不安置了,都會安置,放心吧,也就是早一個月晚一個月去瓷窯坊的事兒。”
又道:“行了,別愁苦了,點到名字的開始收拾東西,半個時辰後就得啟程。”
說完就點名,是一刻也不等的。
不到半個時辰,就把一批傷病將士扶上馬車,準備走人,許良差點沒趕上。
“孟兄,怎的這麽快就要走?先別走,在大營裡住一晚,侯爺許久沒見你了,說晚上要請你喝酒,是你最喜歡的刀子燒。”許良翻身下馬,過來拉孟鴻。
孟鴻一把甩開他的手,不陰不陽的笑道:“喝什麽酒,酒多貴啊,有買酒的錢,有釀酒的糧食,不如拿來給傷病將士們吃。”
又道:“你去告訴侯爺,我要忙著送人去瓷窯坊乾活,就不去給他請安了,讓他該吃吃該喝喝,不用惦記我這種小人物。”
許良聽得暗罵:娘的,姓孟的野人,當真是不識好歹。行行行,你就狂吧,等侯爺的瓷窯坊做出瓷器後,看誰還買你們的破爛!
“那我送送孟兄。”許良忍著怒氣,揚著笑臉,把孟鴻他們送出大營,還狀似好心說了一句:“孟家給侯爺送了孟家老祖的手劄跟幾個手藝極好的大師傅,侯爺說了,你們的瓷窯坊要是遇上什麽難題,可以來跟他借人,他不會藏私,會把孟老祖的手劄跟孟家的大師傅們送去青牛山,給你們幫忙。”
娘的,這是看不起他們青牛山的瓷窯坊,篤定他們做不出瓷器?!
孟鴻很憤怒,朝地上呸了一口口水,撂下狠話:“不勞侯爺費心了,呂師傅是個有大本事的,別說一般的瓷器,他連變色的瓷器都能燒出來。”
這只是要面子的大話,孟鴻還不知道呂師傅會燒變色瓷。
又嘲諷道:“倒是孟家,呵,燒青磚的,能燒出瓷器來?侯爺可千萬別被騙了,要是堂堂一個侯爺被燒青磚的騙,是會被人笑死的!”
說完,不再廢話,帶著滿載傷病將士的車隊,啟程離開。
許良氣得握緊拳頭,冷笑出聲:“粗鄙莽夫,暫且讓你狂上一陣。”
等瓷器賣不出去,瓷窯坊關門的時候,有你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