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到底還是小侯爺的眼光好,會看人,知道顧氏是璞玉,早早的就給娶進家門。
老呂這般想著,還有點自豪了。
但他是個厲害人,即使心裡得意於自家小侯爺慧眼識人,臉上、眼睛裡也沒有任何表露,隻朝著顧錦裡行了一禮,道:“夫人放心,老奴會把這事兒辦好。”
顧錦裡揮揮手,笑道:“呂叔不用多禮。”
又提醒道:“這事兒不是那麽好辦的,呂叔可能會因為這事兒受大苦……呂叔要是不願意,可以現在就說出來。”
遇熱呈相瓷一旦問世,定會招來他人的覬覦,呂叔可能會被有權有勢的人帶走,對他言行逼問,要讓他交出秘方。
呂叔聽罷,竟然笑了,說道:“夫人提醒的事兒,老奴心裡都有數,您放心,莫說軍中的酷刑,即使是專門用來對付死士的極刑,老奴也承受得住。”
這也是小侯爺為何要把夫人給摘乾淨,不讓夫人碰遇熱呈相瓷的原因……小侯爺要夫人平安快樂,所以有些苦頭,讓他們能吃的人去吃就好,夫人不用擔心這些。
顧錦裡聽得很佩服,想說點感動話,又覺得矯情,最後隻說了一句:“鬱叔,以後我們夫妻給您養老。”
秦三郎點頭:“我們就是這個意思。”
鬱叔、矛叔、虞嬤嬤這些家裡的老人對於他們夫妻來說,已經不算下人,而是一直在用命幫他們的家人。
老呂一愣,喉間有點哽咽,可他還是道:“大人,夫人,尊卑不可廢……”
秦三郎打斷他的話:“鬱叔既然不要瓷窯坊的分成,那就接受我們給你養老,兩樣總得要一樣。”
秦三郎夫妻曾經說過,要分一成瓷窯坊的紅利給鬱叔,可鬱叔不要,說他只是個下人,不能要主家的東西,是讓他們把一成紅利送給駱英。
鬱叔當時說:小侯爺跟鷹爺的感情雖然深厚,兩家是親戚,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以及血海深厚,可再怎麽深厚的情分都是要經營的,把瓷器買賣的分紅偷偷給一成給鷹爺,能暖鷹爺的心,讓兩家的關系更緊密。
鬱叔瞧著比矛叔冷情,可他心裡一直把秦家、把他們夫妻放在第一位,處處為他們著想。
老呂噎住了,最後是點頭:“成,等老奴老了,就勞煩大人、夫人照顧了。”
顧錦裡笑道:“什麽照顧?鬱叔您老還想吃白飯不成?我們夫妻以後可是會有孩子的,等他們長到六歲,您可是要負責教導他們武藝跟生存本事的,別想偷懶啊。”
老呂一愣,指尖在微微顫抖:“……夫人,讓我教導小主子?”
顧錦裡點頭:“對啊。雖然我們樂意給你養老吧,可該乾的活計您老還是得乾,總不能一身本事卻躺著養老,啥活都不敢吧?”
鬱叔跟蘭九郎不同,蘭九郎有了肖家人,還即將有一個親生的孩子,可鬱叔卻是無家無室,沒有後代,脾氣也比不得矛叔、虞嬤嬤開朗,總是有些鬱鬱寡歡之態,得給他找個活計,折騰折騰他,不能讓他閑著。
這脾氣沉悶的人一閑下來就容易喪,喪什麽喪,日子不知道多美,應該開心的過!
鬱叔看向秦三郎,仿佛瞧見了他小時候,想象了一番以後給小侯爺帶孩子的情景,是真正的笑了起來,道:“將來的小主子一定很像小侯爺。”
秦三郎搖頭:“我像祖母,沒準我跟小魚的孩子會像爹,或者娘。”
顧錦裡不服氣:“沒準會像我家這邊的,外甥肖舅,估摸著會生個大哥的翻版出來。”
秦三郎想了想,道:“像大哥就算了,他老是板著臉,像個老學究,孩子像他,會老的快。不過生女兒的話,可以像小魚,小魚好看。”
哈,顧錦裡笑了,莫摸自己的臉,臭美道:“對啊,我長得這麽好看,生女兒必須得像我,不然可就浪費這美貌了。”
呃,老呂聽得是一言難盡……顧氏雖然很有本事,也確實長得貌美,可要是這自誇的毛病能改改就好了。
不過想想,正因為顧氏這樣的脾氣,才能把小侯爺的心給焐熱,讓小侯爺開心起來,不為家裡的大仇而悲苦。
顧錦裡跟秦三郎鬧了幾句後,收起笑,對老呂道:“呂叔,咱們開始吧。”
改了口,回到呂師傅的身份上後,顧錦裡就開始跟老呂說什麽是遇熱呈相瓷,什麽是特殊稀有土石,這些不一樣的土石經過配製煉化融合後,又會產生什麽是化學反應。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想要把遇熱呈相瓷的事兒說得明白,一個通宵是少不了的。
……
在顧錦裡教呂叔什麽是遇熱呈相瓷、怎麽調配原料、怎麽燒製的時候,鍾家的合叔已經來到毒蟲溝大營,見到薑萬罡,指著他的鼻子開罵了。
沒錯,合叔很猛,根本不給薑萬罡留情面,是一見到他就指著他怒問:“大將軍,您可是同意了許侯爺跟申家開瓷窯坊的事兒?這事關咱們幾家的利益,您怎麽能同意?怎麽能不去追究?難道您沒發覺這裡面有問題嗎?”
“咱們的瓷窯坊剛剛建成,許侯爺那邊就得了孟家老祖的手劄、孟家會燒瓷的手藝老師傅……呵,孟家會燒瓷?他家要是會燒瓷也不用靠著燒青磚度日了!”
“還有申家的事兒,申世子被許六公子辱罵,心裡有惡氣是一定的,可他敢做什麽嗎?申家已經敗落了,刀口溝又是許侯爺的地盤,只要申世子還想活著,他就不敢拿著這事兒不放,怎麽敢威脅許侯爺,搶瓷器生意?”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有問題,薑大將軍卻不細想,聽兩句好話就答應下來,不去追究?大將軍,人家在耍你騙你,你看不出來了?”
罵道激動處,是指著薑萬罡,吼道:“大將軍,你到底是個什麽蠢貨,竟然被騙至此,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利益,難道連那些傷殘將士的利益也不在乎嗎?!”
薑萬罡被罵懵了,氣得臉色青紫,砰一聲,拍了桌子:“狗奴才,你好大的膽子,敢挑撥我跟侯爺的關系!”
然而,合叔是個會看時機的,薑萬罡一發怒,他就撲通一聲跪下,也不求饒,而是道:“奴才以下犯上,罪該萬死,請大將軍砍了奴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