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鍾是個心思玲瓏的姑娘,說話聲音又是徐徐如風的,讓顧德興聽得很舒服,抱著徐鍾道:“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氣。”
說實話,顧德興也很擔心自己會考不上進士,只因他沒想到自己能這麽快就考中舉人。
他學問如何,自己很清楚,這一屆是沒指望考上的,只是跟著安哥兒念書,跟著安哥兒一塊去錢莊乾活、去衙門乾活、去種地,等時間到了,再跟著安哥兒一起去科考。
怎知竟然考上了。
而這屆科舉好像很重視實務與學子的本事。
他這兩年是幹了不少活計,接觸了不少東西,知道士農工商軍與奴等戶籍之人所要做的活計,明白了各種稅收之事,估摸著是受益於這些,因此考上了。
呂柏也差不多,所做文章不再是辭藻華麗偏虛無,而是越發直白、凌厲與務實,這才能考中秀才。
只是呂柏家在玉江縣,沒能像他一樣跟著安哥兒去跟歐陽先生念書,因此沒有考上舉人。
不過呂柏說要陪他們去京城趕考,見見世面,再把自己寫的抗戎故事拿去京城酒樓賣,讓京城的紈絝子弟們都知道抗戎的不容易,讓他們多捐錢!
“興哥兒,興哥兒媳婦,你們還在車裡磨嘰個啥,到家了,趕緊下來去看看你們爹。”陳氏朝著兩人的騾車喊道。
“誒,來了。”顧德興扶著徐鍾下車,去看過小月兒後,兩人就帶著下人,回家去看顧大富。
他們回家沒多久,村尾路口又響起騾車奔跑的聲音,又有人回來了。
這一天,村尾是熱鬧非凡,很多人都回來了,包括戚康樂這些外嫁的姑娘。
戚康樂跟常二瑞是帶著兒子回來的,倆人的感情還是一樣好,夫妻倆時常出雙入對,很是令人羨慕。
顧慶糧跟尚秀丹也成親了,他倆生得早,如今已經有一個兒子。
正因為有了這個兒子,老嚴氏才越發看開了,也不傷心顧大林去西北不回來了,只在家裡頤養天年,外加逗弄曾孫。
“大家夥別客氣,都別客氣啊,敞開肚皮吃!”顧家宅子裡,陳氏扯著嗓子招呼著幾家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家在請客吃席。
不過幾家人都習慣了她的脾氣,也沒人說她,隻她親兒子調侃一句:“娘,都敞開肚皮吃,咱家還分啥剩菜?!”
陳氏愛剩菜,以前幾家人裡有哪家吃席她都去盯著,讓人少吃點,為的就是多剩點菜,她好拿回家去多吃兩頓。
“你個不孝子,又來埋汰你娘,找抽是不是?!”陳氏罵完兒子,挺了挺胸脯,道:“老娘可是富家夫人了,是有下人伺候的人,還能看得上剩菜?都趕緊吃,多吃點,別剩啊,剩菜我家可不吃!”
說著不吃,可吃完後,她又跑去廚房看,見有剩菜後,拿了個陶盆,裝了一盆子回去,把顧大貴給臊得,都不樂意跟她一塊走了。
而今天只是提前回來的人一塊吃頓飯,真正的送行宴在第二天。
顧錦安怕第二天人太多,且羅武哥已經傳回消息,烏大東家他們到了,只是不好讓烏大東家他們進村,羅武哥跟羅伯父今晚就沒有回來,在縣城裡接待烏大東家,明天會把小平喜帶回來。
顧錦安思量過後,今晚就沒在家裡吃飯,在傍晚的時候,坐騾車去了鎮上,還找借口,說:“吳老大夫年紀大了,我今晚住鎮上去,明天把他接來吃席。
” 呵呵,程哥兒聽到這個借口,笑了,對小月姐兒道:“月姐兒長大了要做個實誠的姑娘,可不能學你大舅舅,明明是去看心上人,卻找其他借口,這叫啥來著,虛偽,對,就是虛偽。”
顧錦安黑了臉,抓起馬鞭要打程哥兒。
可程哥兒這兩年逃命都有經驗了,轉下一個旋步,抱著小月姐兒閃開了:“哈哈,又沒打著!”
小月姐兒以為小舅舅在跟她玩轉圈圈,是高興的大笑,小身子還上下蹦躂著,高興極了。
顧錦安見小外甥女這麽高興,也就不跟程哥兒計較了,坐著騾車去鎮上。
到鎮上歐陽家的時候,正是天色擦黑之時。
他去敲門,歐陽家的人看見是他,有點驚訝:“是顧大郎啊,天都要黑了,怎麽過來了?快進來。”
顧錦安被歐陽家的人帶了進去,見到了歐陽先生。
歐陽先生看見他,一點不意外,只是不爽的冷哼:“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不過是再等幾個月罷了,這也等不得,難道還想讓她跟著你一起去趕考?”
顧錦安笑了,作揖賠禮:“先生恕罪,只是想著這一別就得明年再見,所以特地上門拜別,還請先生應予。”
這是要歐陽先生同意他見歐陽鳴一面的意思。
歐陽先生心裡是答應的,可他心裡也是生氣的:“臭小子,越來越得寸進尺了,早知如此,老夫就不該把歐陽家的護衛給你!”
把歐陽家的人給他,讓這小子明白了他一定能娶到鳴兒, 是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可歐陽先生自己也很滿意這個孫女婿,還能說啥,只能讓他見了:“去把三姑娘喊來,一起吃飯。”
“是。”丫鬟立刻去辦了。
一刻多鍾後,歐陽鳴來了,還特地打扮過一番,把歐陽先生給酸得不行,心裡大呼:女大不中留啊,這還沒定親就這麽向著顧錦安,以後還得了?!
“哼!”歐陽先生冷哼一聲:“看什麽看,又不是沒見過,趕緊過來吃飯,天氣涼了,站著互看不吃飯,涼了我的菜,壞了我胃口,你們就等著受罰吧。”
“是。”顧錦安跟歐陽鳴應著,一塊過來坐下吃飯。
只是倆人吃飯的時候,難免會眼神交匯,給對方夾個菜啥的,是把歐陽先生給看得無語了,啪一聲,放下筷子,道:“給你們三刻鍾,自己聊吧,老夫吃鍋子去,這桌飯菜都冷了,變味了。”
“多謝先生。”顧錦安起身給歐陽先生作揖,最後承諾:“先生放心,學生會謹守禮儀。”
歐陽先生笑了:“你想不守也不行啊,打得過外頭那麽多護衛嗎?”
當他歐陽家沒人嗎?
言罷,揮揮手,走了,還給他們合上門。
顧錦安跟歐陽鳴相視一笑,片刻後坐下,說了一些事兒,說的都是各自家裡的瑣事趣事兒,其他的事兒,沒怎麽說。
他們本就相知相賞識,兩年多過去,倆人的感情已經到了無需說太多承諾話,隻互相陪著就足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