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會不會不太好?”衛岐面露悲憫的問道。

閆況想笑，可還得陪著他裝:“衛王仁慈，可成大業就得死人，且有些世家豪族並不無辜，他們當年可是背叛了奉家的，這是他們應得的懲罰。”

奉氏就是前朝皇族，奉氏皇朝延續了大商時之度，對世家豪族與文人極其恩寵，為集思廣益，會在朝堂上給文人狂士與無官職的世家豪族子弟留下十個位置，許他們上朝獻策，這原本是好事，可當奉家式微的時候，過於壯大，且養著眾多私兵，建立了無數塢堡的世家豪族就成了大患。

前朝末年，天下土地有七成掌控在世家豪族手裡，使得朝廷連養兵的錢糧都沒有，最後是各地將士與農人受不住了，舉兵起事。

可世家豪族並不在意，繼續給自家拉好處，文人狂士則是為了出名，繼續給奉哀帝獻誇張的無用之策，最後當奉哀帝想對世家豪族下手的時候已經晚了，最終是景武帝力挽狂瀾，大殺各地的世家豪族，奪回了土地，才讓天下黎明有了延續的機會。

而大奉卻就此覆滅，奉氏從此消失，世上再無奉姓之人。

閆況:“雖說如今的大楚朝是大廈將傾，可當年景武帝做的事兒，卻是很有必要的，如今也得來上一回，衛王要是不忍心，那就給秦侯去信，讓他速速領兵南下，解救南邊的黎民百姓吧。”

衛岐道:“如今只能如此了。”

呵，裝得還挺像那麽回事兒，可這原本就是他們早就商議好的事兒……他們去攻佔京城，殺了景元帝，建新朝，秦三郎就去殺熊嶽，給他們除掉這個大禍患。

隨侍在一旁的閆丹道:“衛王，秦侯真的會南下嗎?”

其實閆丹想問的是，秦三郎真的不想稱帝嗎?

畢竟那可是天下至尊，且秦侯手握重兵，要是他直接領兵進京，以他的戰功與威望，以及秦侯夫人的木薯糧食跟誘蟲藥的功績，定會有很多人擁戴他為新皇。

“他會南下。”衛岐是很肯定的道:“他跟他爹一樣，不想摻和太多事的脾氣，如今這種時候，與其左右為難，不如南下，為民除害的好。”

比起衛霄，衛岐對秦三郎更加放心，只因秦三郎是真的不適合做皇帝，他太過赤城，太過重情，還太過心軟，不會阿諛奉承與演戲。

可閆丹還是不太放心:“人心易變，尤其是面對此等大誘惑之時。”

衛岐道:“無需擔憂，有寧先生在他身邊，若是他真的變了，寧先生會告知咱們，讓咱們提前做好應對之策。”

寧霽這個時候還是忠於秦三郎的，可他又怕秦三郎還像上輩子那樣放棄稱帝，因此只能對衛家示好，想著要是不能說動秦三郎，他在衛家這邊也有從龍之功，能給自己跟寧家掙個開國公侯的爵位。

閆丹還是挺佩服寧霽的，聽罷是道:“如此丹就放心了。”

衛岐還誇他:“丹哥兒真是個好孩子。”

又道:“等咱們的大業成了，師祖給你選個最尊貴的姑娘做妻子，可好?”

閆丹也就十九歲，聽罷有些臉紅，道:“丹，多謝師祖。”

衛岐聽罷，又笑著打趣他幾句，把閆丹給打趣得逃下馬車。

接下來的日子，衛家軍是一路疾馳，趕完京城，沿途是一直賑災，給災民們發放物資，隨行的文人是大肆宣揚衛王的仁義，更是許諾天下黎民:“衛王一旦得了天下，會給所有的黎民百姓分發土地，讓家家戶戶有地可耕，有糧可果腹！”

這話一出，沿途各府百姓是震驚了:“不是減免賦稅，而是直接給我們發土地?真的假的，

衛王可不要騙我們啊！”“自然是真的。”左大人他們道，又指著檄文道:“這可是寫在討帝檄文上的，是衛王對天下黎民的承諾。”

說完，是搬下一袋袋的軍糧，分發給百姓們，讓他們拿到了好處……民以食為天，百姓懂得不多，隻想有糧食過日子，這得了糧食後，又想到景元帝自登基以來做下的種種混帳事兒，是大呼:“衛王仁善，我們信他！”

太好聽的詞不會說，可隻這一句話就夠了。

衛王很高興，把這群傲氣又事多的文人帶來真是太對了，瞧瞧這是幫他收服了這麽多民心。

很快的，衛王仁善，乃是天降明主的話就傳開了。

然而，衛家軍路過永泰府的時候，只是去城內祭拜了一番，並沒有把災民們的屍體挖出來燒掉，堵住瘟病的滋生，就繼續疾行軍，朝著京城殺去了。

……

寧霽帶著寧大公子跟一群死士是連夜趕路，終於在金鬥府追上了秦三郎。

一見到秦三郎就求道:“三郎，寧叔有大事要與你說，請屏退左右，進屋說話。”

秦三郎正在見顧大林，聽見這話，眉頭皺起，可念著寧霽往日的恩情，他還是答應了。

等進屋後，寧霽撲通跪下，道:“三郎，如今正是大爭之世，你戰功赫赫，心有黎民，乃是不世出的明主，寧叔求你，立刻帶兵進京，莫要去追熊嶽了，再晚就來不及了，衛家軍可是到永泰府了，且一路得了許多賢名！”

你再不帶兵殺入京城， 這皇帝又是衛岐的了。

可衛岐只是個偽君子，並不是什麽明君。

秦三郎很是失望，看著寧霽道:“寧叔找我，果然還是為了這事兒，看來我在隴山府說的話，你並沒有聽進去。”

又道:“那我再說一次，你聽好了，我秦穆從來不想做什麽皇帝，這次帶兵離開隴山府只是來剿滅熊嶽，至於衛家軍要做什麽，與我無關，大楚會不會覆滅，也與我無關，我隻想守邊護民，與妻兒過簡單日子。”

寧霽道:“守邊護民?只有做了皇帝，你才能真正的守護天下黎民！”

又道:“你手握重兵，還深得軍民之心，要是不做皇帝，哪個皇帝能容得下你?你以為衛岐是真仁善嗎?他的心思比誰都毒，連自己親侄兒都算計！”

寧霽連這種給自己留把柄的話都說了，可見他此時此刻，是真心想要擁戴秦三郎的。

秦三郎道:“那就是他太小看衛二了。”

衛二可不是個輕易能算計的，衛岐要是做得太過分，以後只會被衛二砍死，不過要是衛岐能裝一輩子仁善，那對天下黎民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秦三郎想起抗戎之戰、金鬥府的慘事、以及永泰府的災情，是道:“大家過得已經夠苦了，我不想添亂子，不管他們誰贏，我隻願贏了的哪一方能讓黎民百姓休養生息二十年。”

不能再亂了，再不休養生息，天下百姓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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