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丫?

　傳說中小成子偷看過的鄰居姑娘?

　李玉竹好奇，走到門外去看。

　小成子沒敢跟去，後退幾步藏到屋裡去了。

　穆元修和李興安，聽到有人喊柳丫，也好奇地順著聲音看去。

　他們三人看到那個柳丫，全都驚呆了。

　只見一個十七八歲，黑臉胖身材的大個子姑娘，頭頂上頂著塊又破又髒的紅布從他們面前跑過。

　她穿得花裡胡哨的，紅裙子綠裙子胡亂套在身上。

　臉上也是灰一片白一塊，不知抹的是草木灰還是泥塵，頭髮亂蓬蓬的，像雞窩一樣。

　一邊跑，她還笑嘻嘻地嚷著，“哦哦，出嫁咯，出嫁咯，我是新娘子哦！”

　“柳丫，你給老娘站住！”一個同樣大個子的中年婦人，手裡提著把掃把，朝柳丫追去。

　柳丫年輕，腿腳快，中年婦人追得氣喘籲籲。

　兩人身材和相貌都十分的相似，大約是母女倆。

　胖婦人跑一會兒，歇一口氣，口裡罵罵咧咧的。

　等她們跑到另一條巷子裡去了，李玉竹才轉身進了土地廟。

　她看到小成子靠在牆壁上，低著頭在看自己的腳。

　李興安搶先一步走到小成子的面前，笑著拍拍小成子的肩頭，“小成子，原來那個就是柳丫啊，就那長相，他們是怎麽造謠你看了她洗澡的?”

　小成子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穆元修問他，“最先是誰造謠喊出來的?”

　小成子搖搖頭，“不知道。”

　李興安冷哼，“你怎麽一問三不知的?”

　李玉竹說道，“小巷裡住的人多，大家七嘴八舌的傳，傳來傳去的，還哪裡查得出來?倒是小成子的家裡人，怎麽就這麽相信這件事情呢?小成子，剛才那個罵你的婦人，是你家的誰啊?”

　她看著小成子問道。

　“是我後母。”小成子歎了口氣，“我娘生下我時大出血沒了，我爹娶了她。”

　李玉竹和李興安還有穆元修對視一眼，三人心裡恍然大悟。

　難怪呢，罵人罵得那麽狠，原來不是親娘。

　“你現在眼睛治療過，需要多休息，可你家裡那樣吵，你還有別的地方去嗎?”李玉竹問他。

　眼瞼長了東西，一是不注意衛生，二是長期用眼過度。

　小成子的眼睛，這兩方面問題都有。

　他做的工作是刻畫模，眼睛要長時間盯著木頭模具，還要不走神，因為雕刻是精細活兒。

　時間久了，眼睛就會疲勞，加上不注意衛生，眼瞼處很容易長麥粒腫。

　治好病後，要多休息才能不複發。

　小成子的繼母會虐打小成子，呆在家裡他根本養不了病。

　小成子打量著土地廟內，“住這兒，家裡吵的時候，我就來這裡睡覺。”

　李玉竹驚訝了，“這兒睡?這地方這麽小?”

　這座土地廟橫五步，豎五步，目測長寬兩米半左右，這怎麽睡?

　李興安搖搖頭，“晴天還好，下雨天可睡不了，這兒又沒門，大風大雨吹來，這裡一半都得濕透。”

　小成子低著頭，“不來這裡，就得睡野地裡了。”

　李興安又問，“你的親戚呢?叔伯舅伯呢?哥哥姐姐呢?”

　“我爹娘是逃難來的，在這裡沒有親戚，

我只有一個姐姐，前年嫁到城外去了。”小成子又歎了一聲。 李興安拍拍他的肩頭，不知說什麽才好。

　穆元修說道，“小成子，你跟我們走吧。”

　小成子驚訝地看他，“跟你們走?”

　李玉竹也說道，“對，你跟我們走吧，我們給你地方住，一是離你近方便將你的眼睛徹底治好，二呢，我們要找你幫忙刻畫模，我的這件事情十分緊急，你住到我們那兒，可以省點時間出來。”

　小成子驚訝道，“這怎麽好?”

　他穿得破破舊舊的，可這三位陌生的好心人，卻穿著乾淨齊整的細布衣裳。

　“我們求你辦事呢，有什麽好不好的?也就三天時間，過了三天，我們送你回來。”李玉竹說道。

　小成子想了想，說道，“好，我跟你們走，你們幫我治好眼睛，我應該還恩才是。”

　李興安拍拍他的肩頭，“現在就走，也別回去了，回去也是討罵。”

　可小成子不敢就這麽走，“不行不行，不跟她說，她不會要我回去的。”

　李興安挑眉說道，“你姐嫁了，家裡就你一人了，不回就不回唄！”

　穆元修問道，“小成子，你是不是還怕什麽?”

　小成子一臉為難，“我怕她去吵我姐，我姐過的日子本來就不好。”

　李玉竹說道，“好吧，那便回去跟你繼母說一聲。你跟他說，是去賺錢的，相信她會讓你去的。”

　小成子點頭，“好。”

　大家又回到小成子的家。

　小成子的繼母正在院裡曬衣裳，見小成子回來，又罵起來，“你不是跑了嗎?又怎麽回來了?剛才死哪去了?”

　“去縣衙門坐了會兒，現在我們仍要帶小成子去那兒。成大娘子，你沒意見吧?”李玉竹看著她說道。

　小成子繼母挑眉，瞪著小成子罵道，“喲，小成子，本事長了啊，敢拿衙門來壓老娘?老娘還王母娘娘呢！想跑去玩就找借口?看我不抽死你！“

　她罵著罵著，抄了把掃把就朝小成子衝來。

　穆元修和李興安一起走上前，一個抓她的胳膊，一個將她掃把搶了過來。

　李興安揚著掃把朝她揮了揮，冷冷說道，“你打一下試試?”

　“我們請他去做事，為什麽還不準去?”穆元修也冷聲說道。

　小成子繼母被兩人吼得變了臉色。

　她強笑著訕訕道，“他能做什麽事?一隻眼的獨眼龍，看東西都看不清楚的，還是叫我大兒去吧，他機靈著呢。”

　李興安看著她問道，“我們找小成子去刻畫模，你大兒子會刻嗎?”

　小成子繼母連連點頭，“會會會，他會，不就是刻畫模嘛，簡單得很。小成子一隻眼都會，我大兒子可是兩眼完好啊。”

　李興安揚眉，“哦?那你馬上將他找來。”

　“你們放開我，我喊他去。”

　穆元修松開手，放開了她。

　小成子繼母揉了把胳膊，回頭狠狠瞪一眼小成子，飛快往宅子門外跑去。

　“成旺，成旺?你看到我家成旺了嗎?”她逢人便問。

　“在吳記酒家呢。”有人回道。

　“怎麽又去吳記家去了?這一大早的……”小成子繼母口裡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遠去。

　李玉竹走到小成子身邊來，“小成子，你繼母說的大兒子，是你的繼兄吧?他會刻畫模?”

　小成子說道，“他是我繼兄，可他不會刻模啊。”

　李興安冷笑，“她在吹牛?還是想壞我們的事情?”

　李玉竹說道，“是騾子是馬，且看看再說，我們等她一會兒。”

　李興安走到路上，往前方望去，“要是等得太久就算了吧，一大早去酒家的人，一定是個好吃懶做的。”

　為了不讓小成子繼母鬧事刁難小成子，大家隻好等著。

　趁著沒人鬧，李玉竹喊過小成子，建議他進屋拿換洗的衣物。

　小成子得到提醒，馬上跑進屋去。

　他卷了個小包裹出來。

　這時，他繼母帶著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回來了。

　“這是我大兒。”小成子繼母朝大家招手。

　大家看到小成子的繼兄，全都失望了。

　李興安冷笑道，“醉得都走不穩當了，還做事?還是回去睡覺吧。”

　小成子繼母說道，“他能走路，看，這不走得挺好的?”

　她的話剛說完，她兒子就歪地上去了，睡得那叫一個肆意，拉都拉不動，“別……別吵……，吵死了，老娘們……”

　小成子繼母氣得臉都黑了，抬腳就去踢，“起來起來！”

　“好了好了，我們還是叫小成子做事吧，時間緊，可耽誤不得。”李興安朝小成子招招手。

　李玉竹也說道，“小成子，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