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胡攪蠻纏,蘇師爺落了下風,帶著手下罵罵咧咧離開。
趙元汲笑得狡黠。
“怎麽樣,朕說事情沒敗露吧?”
葉思嫻兩手一攤:“堅持到最後才是勝利,我總覺得對方沒那麽容易善罷甘休”
“再說了,皇上擄走那幫官兵做什麽啊?”
葉思嫻有一大堆問題想不明白。
趙元汲將她攬在懷裡:“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知道朕在放長線釣大魚”
葉思嫻扁扁嘴,不想搭理他。
……
蘇宅
蘇師爺受了場大氣,霎時病倒在床上。
派人全城搜捕屁都沒發現不說,還被那書生訛了一頓,他能不氣麽?
“這幫小兔崽子,調戲民女搶奪金銀,這種事兒乾多了果然會遭報應的,咳咳!”
病榻上的蘇師爺咳得厲害。
聽說哥哥病倒,蘇姨娘立刻出府探望,還沒進門就聽見這麽一頓罵罵咧咧。
“哥哥”
嬌媚的人兒眼淚汪汪。
“聽說你被人訛上了?誰這麽大膽?!”
蘇師爺不耐煩,將事情大概講了一遍最後歎氣。
“沒想到碰到個硬骨頭,還兩萬四千兩銀子!我看就是把那院子賣了也不值兩萬四千兩”
這句話引起蘇姨娘的注意,她眼前一亮。
“這麽富有,家裡隨隨便便幾件擺件都上萬兩銀子,除了官老爺還能有誰?”
一番話點醒了蘇師爺,他眯著眼想了半晌,終於眼前一亮。
“不會就是你找的那什麽京城富商吧?”
“這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如果真是他們,老子直接滅口還能省去許多麻煩”,連帳本都能直接追回來。
蘇師爺笑得陰森冷鷙,蘇姨娘倒了杯香茶扶哥哥起來喝,溫言軟語道。
“一定是他們,這件事可要仰仗哥哥了”
……
葉思嫻以為對方被嚇住不會再來,有些放松。
趙元汲卻不敢放松任何警惕。
果然這天夜裡就有許許多多火箭手將別院團團圍住。
“果然還不算笨麽?”,趙元汲冷笑。
他先將葉思嫻安頓好,自己帶好侍衛大踏步出了門。
正好蘇師爺早已等候多時,見他出來,立即冷笑上前寒暄。
“兩日不見,你這位秀才可還好?”
趙元汲淡定一笑:“過得不錯”
蘇師爺圍著他轉了兩圈,最後目光落在他清俊秀雅的臉上,冷森一笑。
“本官懶得跟你兜圈子”
“來人!給我上上下下搜,一個角落都不許落下!”
趙元汲作勢要攔。
“大人這是什麽意思?無故擅闖民宅,草民只能去報官了”
“你去啊!”
蘇師爺再也不信他這一套,當即下令。
“如有違抗拒不配合著,斬立決!”
“是!”
官兵們像火龍似的衝了進來,又像老鼠打洞似的到處鑽。
趙元汲演技極佳,一臉的痛苦無奈、舍不得、欲言又止、欲蓋彌彰。
其實心裡早就笑開了。
‘蠢貨,都幾天了才來搜,不覺得太晚了麽?’
很快搜查官兵們出來,陸陸續續稟報。
“大人,
什麽都沒發現” “大人,除了幾件碎了個擺件,宅子裡什麽都沒有”
蘇師爺氣炸了。
“怎麽可能?”
堂堂富商,幾個擺件都上萬兩銀子,怎麽可能沒有其他值錢的?
人證沒找到,帳冊沒找到,貨物更沒有,他沒有半分證據證明他就是那富商。
趙元汲連忙搖頭澄清。
“冤枉啊大人,我家祖上曾入朝為官,那都是祖宗傳下來的寶貝,作為小輩一直想變賣又覺得不孝……”
巴拉巴拉一大堆,愣是給幾個名貴擺件安了合理的名頭。
蘇師爺的臉再次綠了,說好的富商呢?
……
這次出來又是一無所獲。
當天蘇師爺回來整個人都頹廢了,富商沒找到,帳本也沒追回來。
“妹妹,這件事恐怕瞞不住了”
“日子太久,即便我們現在把帳本追回來也為時已晚,該利用的早就利用完了”
“啊?”
蘇姨娘嚇得眼淚鼻涕一大堆。
“知州大人要是知道一定會怪罪下來的”
”呵,還知州大人,你現在該擔心的不是他的怪罪,而是他的烏紗帽!”
一旦劉知州下台,他一個小破師爺能有什麽好下場?
除了與妹妹斷絕關系,其余……他想不出有什麽辦法。
“妹妹啊,以後你就少來,最好不來”
“我們兩個就……自求多福吧”
蘇姨娘哭得眼淚嘩啦,卻也隻好點頭。
……
行宮別院又恢復了平靜。
葉思嫻照常歪在禦案上,看皇上寫折子的時候眉毛擰在一起的樣子。
“釣魚釣得怎麽樣了?”,葉思嫻好奇地問。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趙元汲笑得自然。
“那東風是什麽?”
“自然是……最後一封密信”
葉思嫻聽不大明白,但她隱約知道,趙元汲此次不可能只打擊一個姓劉的。
思來想去她也不再問。
之後幾天,趙元汲沉得住氣,每日品茶賞花,不急不躁。
終於他等的密信來了。
“大魚上鉤”
“是誰?”,葉思嫻八卦似的湊上前去。
趙元汲乾脆撕開信封攤到她面前:“喏, 想看就看”
葉思嫻好奇將信紙掂在手上,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
“這麽多人?不可能吧”
趙元汲淡淡一笑,敲著她的腦袋:“不懂還鬧著要看,瞎湊熱鬧”
“嘿嘿”
葉思嫻連忙把信紙遞過去,跑過去給夫君捶腿。
“后宮不得乾政,臣妾這是守規矩呢”
趙元汲瞪了她一眼,慢悠悠解釋。
“人名雖多,卻不是最要緊的”
“真正的大魚只有一個,戶部侍郎陳政,他才是劉茂山背後真正的靠山”
“嗯……反正我也不知道”,葉思嫻並不太感興趣。
趙元汲苦笑。
“沒想到當初那個信誓旦旦說要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少年探花,也被這一灘汙水弄髒了”
朝堂上大多數人已經是天子門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很願意給這些有志青年機會。
可惜……
不知為何,趙元汲忽然開始害怕。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難道真是因為安樂太久,他們覺得有自己在一切就高枕無憂了?
“這句話倒是對的”,葉思嫻眨巴著眼睛。
就連村頭的放牛娃都知道,不要給牛兒喂得太飽,它們真的會把自己撐死的。
“呵……”
趙元汲不是沒想過這些問題,也不是沒有準備,只是太早了。
他登基才十幾年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