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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萬福》第七百零九章:丁憂
“虞!宗!慎!”虞宗正漲紅了臉,臉上一陣火辣辣地,像被人揭開了面皮一樣:“我們虞府是世族,謝柔嘉一個商戶女,能攀上我們家,是他們的福份。”

 虞宗慎大怒:“什麽福份?早死的福份?還是丈夫寡廉鮮恥,與人苟且,珠胎暗結的福份?還是屍骨未寒,喪事未畢,丈夫就迫不及待另迎新人的福份?還是她都死了,你還懷疑她的名節,懷疑她的女兒不是親女的福份?哈哈,我當初如果有你這樣無恥,母親還能不讓我娶謝柔嘉?”

 虞宗慎生平最後悔的就是,虞府設宴款待謝府那日,謝柔嘉偷偷喝了酒。

 她酒量淺,偏還好這一口,就喝醺了,將虞府錯認了謝府,跑錯了院子,如果當時他狠心一些,安排一個下人,撞破他和謝柔嘉獨處。

 他就說是他引誘謝柔嘉,想要向謝柔嘉表達情意,也許結果就不是這樣了。

 可是,愛之愈深,顧及就越多,就越小心翼翼,擔心唐突,他終歸還是擔心損了謝柔嘉的名聲,悄悄避開了人,引了一個丫鬟過去。

 虞宗正鬧了一個沒臉。

 即便如此,老二惦記謝氏也是事實,依然令他如鯁在喉,不由惱怒成怒:“你心念長嫂,罔顧親倫,就不無恥了嗎?”

 虞宗慎冷笑:“我都向朝廷遞了下放福建德化縣的貼子,我會在乎?如果她不是我的長嫂,你以為,我會放棄她嗎?”

 他們虞氏族在前朝之時,就曾經出過搶奪人妻的事。

 有一句話叫,前人之事,後者之師。

 前人敢做的事,他為什麽不敢做?!

 可是偏偏,謝柔嘉是她的長嫂。

 他可以不在乎虞宗正。

 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可是!

 他不能不在乎謝柔嘉的名節,兄弟易娶,謝柔嘉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他顧忌了這麽多,謝柔嘉還是死了。

 虞宗正勃然大怒,一拂袖,就將案上的杯、碗、碟、盤大力掃到地上,“哐當”、“嘩啦”的聲音響起,落了一地的狼藉。

 屋裡短暫的喧囂過後,就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還是虞宗正沉不住氣,深吸了一口氣:“兄弟爭女鬩牆,有違親倫禮法,謝氏死了十幾年,母親也去了,我不想跟你爭論這些。”

 虞宗慎了然地扯了一下嘴角。

 果然!

 虞宗正話鋒一轉,就道:“母要孀居多年,撫養我們兩兄弟長大成人,建功立業,並不容易,我們要感念母親的恩德,如今母親去了,我們兩兄弟必須要有一個人為母親丁憂,守製三年。”

 虞宗慎沒有說話。

 虞宗正不是沒有腦子,興許一時被楊氏和李嬤嬤胡弄了,再加上心中對老夫人積怨尤深,壓抑多年,在一時衝動之下,與老夫人起了爭執,可如今老夫人去了,楊氏被休棄了,虞宗正就算心懷芥蒂,也不會將此事擺到明面上來。

 弟弟覬覦自己的原配妻子,虞宗正的臉還要不要了?!

 虞宗正拿了這事作伐,是為了先發製人。

 算計的不過“丁憂”二字。

 虞宗正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了虞宗慎表態,臉色變得更難看,隻好道:“長幼有序,身為兄長,理應由我為母親守孝丁憂。”

 身為兄長,他由來就是吃虧的那一個。

 不管是母親生前,還是死後。

 母親偏心虞宗慎,理應由虞宗慎為母親丁憂。

 虞宗慎依然沒開口。

 虞宗正有些惱了:“我兼了十三道監察禦史,也是皇恩浩蕩,吏部侍郎一職還好說些,我丁憂滿了三年,還能順理成章地回來,但我一旦丁憂在家,就相當於卸了十三道監察禦史的職稱,這段時間北方的旱情越發嚴重,皇上有心欽點我巡按禦史,賑濟災民,我若此時丁憂在家,豈不負了皇恩浩蕩嗎?”

 歷朝歷代,就沒有丁憂守孝滿了三年後,重回朝堂,還能繼續兼任的官職,他是不可能丁憂的。

 拿了皇恩皇浩作伐,還真是冠冕堂皇啊!

 虞宗慎有些好笑,虞宗正不好丁憂,他堂堂內閣首輔就能丁憂?拿了謝氏作伐,就是為了拋磚引玉,逼他主動丁憂在家?

 謝柔嘉都死了十幾年了,還不肯讓她清淨。

 可真是無恥透頂。

 虞宗慎輕笑:“你若是不想丁憂,可以向朝廷請求奪情,北方旱災,皇上有心讓你去賑災,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朝臣也不會認為你【不孝】。”

 虞宗正蹙眉:“話雖如此,可到底落人口實,前朝有一位張丞相,就是因為奪情,引發了後來的人亡政息,甚至被當時的皇上記恨,將死去的張丞相抄家奪爵、子孫流放。母親還是孀婦,撫養我們更為不易,百善孝為先,不管是出於什麽原由,丁憂勢在必行,不然我們家忠孝節烈的名聲也要汙了。”

 虞宗慎輕笑:“所以呢?”

 當時的張丞相就是在孝道和權勢之間徘徊不定,這才招致後禍,但皇帝尚且年幼,需良臣輔佐,也是實情。

 虞宗正不想有悖孝道,又不想放棄權勢,當了婊砸,還想立貞潔碑坊。

 不堪至極——

 他甚至選擇性地忘了,他才是招致老夫人身死的凶手。

 虞宗正精神一振:“你在內閣裡一向穩扎穩打, 積威猶深,就算丁憂三年,也不會影響什麽。”

 就算不想承認,他心裡也很清楚,內閣權臣和他這種蒙受皇恩浩蕩才得了權勢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好,”虞宗慎懶得和他虛於委蛇:“天一亮,我就往宮裡遞丁憂折子。”

 虞宗正心中一喜,面上卻露出愧疚的神情來:“二弟……”

 “不過,”虞宗慎聲音溫淡,打斷了他的話,仿佛又恢復了從前從容俊雅的模樣:“看在母親和謝柔嘉的份上,我就再容忍你最後一次,以後沒了母親護你,我們之間才是真正的同室操戈,兄弟鬩牆。”

 虞幼窈臉上浮現了一絲譏誚,虞宗正不想丁憂,就拿了她生母作伐,明裡暗裡地威脅虞宗慎,逼虞宗慎丁憂。

 可真是一出好戲。

 這虞府她是一刻也不願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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