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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一眾人,皆是一驚。
半晌之後,謝老太爺才道:“太后娘娘這……豈不是落人口實……”
皇上封宮不出,太后娘娘有輔佐朝政之責,凡朝中之事,經內閣眾臣商議擬定後,交由太后娘娘裁奪,就不算專權乾政。
可若是私自裁奪,就有了專權乾政之嫌。
這一紙加封的封誥,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虞幼窈心念一動:“太后娘娘處事還算公允,賞罰也算分明,加封一事,經不經過內閣議事擬定,也是板上釘釘。”
謝府一眾人,都聽出了深意。
謝老太爺頷首:“也是,內閣攏共就兩位次輔,韓閣老失勢,保皇黨勢大,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小窈兒不僅為朝廷緩解了旱災,還推動了國策,有安邦定社稷之大功,原就封了郡主,加一個【長】字,也隻多加一些尊榮富貴,朝臣們何必在這種事上,去得罪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統轄內外命婦,有恩賞內眷之權。
皇上要封誥內眷,都要先聽太后或皇后的意見,封誥旳內容,也都是由太后或皇后擬定,交由皇上擬頒。
太后娘娘有此舉動,也不算太出格。
謝老爺子深以為然:“西安韓氏背後的算計,朝臣們心知肚明,太后娘娘的惱怒,也是不加掩飾,沒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太后娘娘的霉頭。”
太后娘娘身份何等貴重?西安韓氏妄圖挑釁太后娘娘的權威,太后娘娘如何能容忍?
恩賞小窈兒,表達了太后娘娘安定社稷,打壓西安韓氏的決心。
是做給天下人看。
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朝廷的威嚴,皇家的天威,太后的權威,不容挑釁;
對於推動國策,安置災民,緩解旱情的韶懿郡主,更是不加掩飾的恩封重賞,也是為了讓天下人知道,朝廷推廣國策,安置災民,緩解旱情的決心,不容置喙,這是為了安定民心;
任何如西安韓氏這般,想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了一己私利,藐視朝綱,挑釁天家威嚴,禍亂社稷之人,西安韓氏就是下場。
“眼下順利推廣國策,安置災民,緩解旱情,安穩社稷,才是重中之重,而這一切的關鍵,
都系小窈兒一身,恩封重賞小窈兒,也是為了穩定,北境的局勢,所有阻撓者,無一例外,都是和朝廷做對。”
朝臣們只要不傻,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反對太后娘娘的決定。
否則一旦被打成了“韓黨”,那就是萬劫不複。
謝巡也道:“去年浙江水患,災民們雖然得到了來自朝廷及民間組織的賑濟,但賑濟也只是一時,被淹過的土地沙質多,沒一年半載,幾乎沒法種糧食,可小窈兒命人在浙江受災的地區,推廣番薯種植,受了災的老百姓,就是靠種番薯,種出了他們下半年的口糧,浙江水患的陰影,也因著番薯的高產,胞腹隨之散去。”
民以食為天,自古以來還沒有如番薯這樣賤活,高產又胞腹的農作物。
這也是朝廷為什麽重視番薯推廣種植的原因。
同時,國庫空虛,朝廷無力賑災,但幾千萬老百姓的死活不能不管,否則民怨四起,暴亂、起義頻發。
朝廷派軍平亂,龐大的軍費哪裡來?
不平亂,大周朝的江山岌岌可危。
在這個節骨眼上,韶懿郡主和武穆王能站出來,不僅全了朝廷的體面與威嚴,也給幾千萬災民一條活路。
保皇一派更是不遺余力的支持小窈兒。
也是為什麽,小窈兒能靠著試種番薯,獲得這樣大的體面。
“小窈兒是稟了大義,才來了遼東,卻險些遭了西安韓氏的陷害,是真正受了天大的委屈,西安韓氏的案子,鬧得天下皆知,悠悠眾口之下,朝廷不可能當做沒有發生過,肯定是要恩恤安撫,不然就賞點東西,實在說不過去。”
這是於情於理,站在社稷的立場上,賞罰分明。
誰敢反對?
謝老太太輕歎一聲:“雖然小窈兒加封了長郡主,只是想著宮裡各樣的算計,便也覺得如鯁在喉,卻不知道,這無上尊榮的背後,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心術詭譎,想想都覺得心驚。”
虞幼窈深以為然。
謝老爺子蹙了一下眉:“自古以來,天家的好處哪是白得的?現在得了多少,將來少不得要受其驅使,為其肝腦塗地,早前小窈兒一個縣主的封號,就掏弄了大半的家當。”
一家人瞧了桌案上,明黃刺眼的繡鳳聖旨,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屋裡氣氛,也有些凝重了。
明明在外人看來的無上尊榮,卻沒人覺得高興。
這時,虞幼窈笑了一下:“遠得不說,將來自有緣法,就目前看來,我被封了長郡主,卻是一件好事,想來不日之後,消息一經傳出,北境那些仍然心存僥幸的士紳們,恐怕也坐不住了。”
士紳掣肘藩王,是朝廷有意牽製藩王,以免藩王擁兵自重,功高震主。
士紳有恃無恐。
可眼下要壓製士紳的, 是如今主理朝政的太后娘娘,代表的也是朝廷的意思。
士紳們的保護傘蕩然無存。
“倒韓”一事,就更順理成章。
謝老太爺瞧了一眼,擺在一旁的賞賜:“太后娘娘的賞賜,都是難得的貢品,可大抵還是圍繞著,小窈兒的衣食住行,其中還摻雜了不少珍貴香料和藥材,是知道遼東一帶苦寒,特意命人準備的。”
可見還是有心。
只是這份心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但至少在不損及自身利益的情況下,還是會護小窈兒一二的。
虞幼窈也發現了這一點。
接著,謝老太爺又瞧了,擺在另一邊的賞賜:“皇后娘娘的賞賜,大多都是華而不實,盡極珍稀、鮮見,罕有,隨便拿一樣,都是難得的珍寶,”話說到此處,他語氣略一停頓,又鄭重了一些:“【拉攏】之意很明顯,你心裡要有個掂量。”
在說到拉攏這兩個字時,他語氣有些複雜,透了一股不尋常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