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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判》二百七十三 只有求她(2合1)
  葉文初帶著馬玲去府衙。
  路上,馬玲和董峰打聽具體的事。
  董峰雖對葉文初不喜歡,但說實話也不討厭,紅台案她辦得過程毫無問題,有問題的是龐勤春和刁良玉。
  但事情不是他能做主的,他隨大流就好了。
  “報官的人是店店鋪另外一個叫冬子的夥計。我到的時候湯凱躺在地上,殺人的叫劉自立的夥計,被關在房裡,他說不是他殺的。”
  “房裡沒別人。殺人的凶器是店裡的水果刀,在心口的位置,一刀致命。”
  “仵作驗屍說是當場死亡。”
  董峰悄悄看了一眼葉文初,神色很古怪:“死者是湯閣老的么兒,寶貝一樣長大,自小還有神童的名頭。”
  湯凱出生的時候,湯閣老已經是高官了,所以也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
  他覺得這個叫劉自立的凶手,口音和葉文初她們有點像,搞不好是認識。如果真是認識,那這事兒就複雜了。
  葉文初沒問董峰為什麽請她去,因為姚子邑和葉滿意的表情,她已經隱約猜到了劉自立是誰了。
  因為是晚上,街上沒什麽行人。
  紅台案的相關屍骨已經重新入土了,衙門裡的差役本以為可以休息一天,沒想到這就來案子了。
  葉文初到府衙,伏成在等她:“葉醫判,這麽晚請你過來,其實,也不是我們要請您。”
  “是、是犯人要見您。”
  葉文初點了點頭,正要跟伏成去關押的審訊室,沈翼到了,一行人忙行禮,沈翼和葉文初道:“我陪你去。”
  兩人進了審訊室,門推開後房間四角都掛著燈籠,牆壁掛著很多的刑具,放了好幾把椅子。
  在其中的一張椅子上,葉文初看到了一個瘦弱身影。
  人影朝這邊看來,表情很複雜,有驚惶、羞辱和不甘,可前後都被壓了下去,喊道:“四妹!”
  是葉月棋,去年失蹤後再沒有音訊,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
  葉月棋穿著灰色的短褂,全京城夥計十之八九都是這樣的打扮,戴著布帽子,比以前黑瘦了一些,但還是清秀漂亮的。
  葉月棋喊完葉文初後,視線就落在沈翼的身上,她的心如刀子割一樣,鈍痛到無法呼吸。
  她拚盡了全力,想要做世子妃,做夢當王妃,可是最後黃粱一夢。可是葉文初……似乎不費什麽力氣,就得到了一切。
  誰能想得到,那個單槍匹馬的巡檢,居然是瑾王呢?
  人的命……
  她閉了眼睛,又睜開來看著葉文初,卑微地道:“救我,我沒有殺人!”
  伏成和董峰都非常的驚訝,伏成凝眉道:“你是女子?”
  剛才聽她的聲音,確實有點不自然,但他們也沒有在意,而且,矮小漂亮聲音細的少年也不是沒有,但沒有想到,劉自立是女子。
  “我、我是葉家二小姐。”葉月棋對伏成道,“這是我四妹妹,我不可能殺人!”
  伏成和董峰都錯愕地看著葉文初,葉文初給兩人點頭道:“是葉二小姐。”
  兩人都太吃驚了,本以為是認識的朋友,沒想到是姐妹。
  “這、葉醫判這事兒……”伏成也不知道怎麽辦了,沈翼對他道,“你們就在這裡等一等,讓她們聊幾句。”
  伏成和董峰應是,靠牆站在陰影的暗處。
  “大伯母呢?”葉文初問她,葉月棋語調沉沉的,“去世了!”
  “怎麽去的?”據葉松敘述,當時是葉月棋執意要離開,劉氏不放心女兒獨自離開,於是跟著她走的。
  至此以後,母女都沒有了音訊。
  “我們在來京城的路上,遇到了歹人,我娘為了保護我,被人害了。”葉月棋悶聲道,“我將她在葬在一個叫堯山的山腳,等他日回從化的時候,再將她帶回去。”
  葉文初沒說什麽,人母子情深,她沒資格怪責誰,她道:“你找我來,是幫你脫罪?”
  “不是脫罪。”葉月棋搖頭,和他強調,“我沒有殺人,是有人陷害我。”
  葉文初問她:“誰?”
  “史承仕,安慶侯府的二爺,他和湯凱起爭執殺了對方,卻讓我代他頂罪,他從後門跑走了。”葉月棋道,“你救我,我不想這麽不明不白地死。”
  董峰和伏成聽到這,都忍不住過來了。一整個下午,湯凱的家裡人都在問責,葉月棋除了否認,唯一說得清楚的,就是將葉文初請來。
  她全程沒有提史承仕。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史承仕殺人?”董峰感覺頭要裂了,死的人是湯凱,殺人的要是史承仕,那府衙要被掀翻了。
  他們府衙最近真的是風雨飄搖啊。
  龐勤春還在養傷,誰能幫他們?
  “沒有。”葉月棋在史承仕離開的那一盞茶時間裡,她思考過怎麽自救,但發現房間裡除了史承仕喝過的那杯茶外,什麽證據都沒有,連證人都沒有。
  她準備逃走的時候,另外一個夥計發現了死去的湯凱。
  她必須請葉文初來。事已至此只有葉文初可以救她了。
  “沒有?那說個屁!”董峰翻了個白眼,松了口氣,“你找天王老子來都沒有用。”
  案發現場他看過了,確實沒什麽東西。
  葉月棋驚慌地看著葉文初,大聲道:“你信我,我沒有殺人。你幫我一次,我……我下半輩子給你當牛做馬。”
  “我、我不想這麽死,最重要的,”她指著沈翼……
  你想做瑾王妃,你就不能不能有一個殺人犯的堂姐。
  將來葉滿意想考學、葉月畫想嫁人,都會受到阻礙,她想好了拿這些威脅葉文初。
  葉文初打斷了她的話頭。
  “不要說廢話,也不用和我提親情,你將你能說得清楚的地方,細節描述清楚,其他的我會去查。”
  “你如果是無罪的,自然就不會死,如果你是凶手,我也沒有能力幫你開罪,讓你逍遙法外!”
  “我向你保證,我沒有殺人。”葉月棋趕緊和她說下午的情況。
  她給史承仕拿琉璃看的時候,湯凱來了,怒氣衝衝進了房裡,她本以為兩人是好友,送茶以後就出來了。
  沒想到,兩人在房間裡吵了起來。
  吵了一會兒突然傳來碎裂聲,她想到送進去的琉璃杯,如果碎了,東家肯定讓她賠,她現在沒有錢賠的。
  沒想到,她進去以後,不但琉璃杯碎了,就連湯凱也胸口插著刀子,倒在了地上。
  她被嚇傻了,正要問要史承仕。
  史承仕卻讓她頂罪,並說不要怕,就算砍頭他也能找到替死鬼代她去死。
  說完這些,史承仕就從後門跑了。
  史承仕剛離開,另外一個叫冬子的夥計就來了,看到她殺人了,就立刻喊人去報官,並將她堵在房間裡。
  “全部就、就是這些。對了,湯凱的刀扎在這裡。”她指著左胸口,“你說過,這是心的位置,對吧?從吵架聽到打鬥聲到我進去,時間非常短,頂多是兩三息的功夫。”
  “你進門的時候,湯凱已經斷氣了?”葉文初問她,葉月棋搖頭,“我不知道,他沒有喊救命,也沒有聲音、我、我覺得他是死了的,我只顧著和史承仕說話,沒有去驗證湯凱的死活。”
  “但我能肯定,湯凱就是那時間前後死的。”
  葉文初點頭,對葉月棋交代道:“你想細節,房間裡任何細節,只要你覺得值得說的,都可以告訴我。”
  葉月棋點頭。
  “我去驗屍。”她轉過來看向伏成,“帶我去看看屍體。”
  伏成不太想讓葉文初去驗屍,因為湯慶玉在停屍間,湯閣老這個人一言難盡。
  “葉文初!”葉月棋見葉文初要走,喊道,“你、你一定要救我。”
  葉文初沒理她,出了審訊室,並交代了伏成:“伏捕頭,被害人家屬,從現在開始應該不能再見她了吧?”
  這是規矩,避免被害人家屬怒殺凶手報仇。
  所以,要隔絕家屬來。
  “是的。”伏成沒說話,董峰接著話頭的,“案子定奪以前,不可能讓被害人家屬見到她。”
  葉文初頷首:“人要死了,這個案子說不定就成了大案了,而現在,頂多是死者的身份比較高而已,稱不上大案。”
  董峰和伏成對視一眼,兩人點頭。
  葉文初去停屍間看湯凱,沒想到湯凱的家裡人都在這裡。
  湯凱的妻子,湯王氏很年輕,兩人成親才一年出頭,也沒有孩子,湯王氏哭倒在丫鬟身上,已經暈了幾次了。
  湯凱的母親湯夫人已經暈了被抬回去了。
  湯慶玉正靠在椅子上,扶著額頭,龐勤春忍著傷痛陪在身邊。
  湯凱的姐姐和嫂子們都在哭。
  葉文初進到停屍間,裡面的聲音一靜,湯慶玉眯了眯眼睛,很驚訝葉文初的在這裡,他正要責問,又看到了沈翼,不得不起來行禮。
  “王爺!”
  “湯閣老節哀。”沈翼虛扶他坐下,湯慶玉問他,“還勞駕王爺您來一趟,我的湯凱……”
  說著也哭了起來。
  葉文初和各人行禮,要去查看湯凱的屍體,湯慶玉忽然道:“你幹什麽?!”
  “我驗屍。”她道。
  湯慶玉大吼一聲:“不行!你一個婦道人家,不許碰我兒子。”
  湯王氏也上前來,攔著葉文初,問她是誰:“你、你莫說他外面的女人,他人都死了,你居然還追到這裡來?”
  葉文初皺眉。
  “住口。”沈翼呵斥,臉色沉下來,湯王氏嚇得臉色慘白,沈翼將她拂開,冷冷地道,“她是葉醫判,來給湯凱驗屍,你若無知便少說些話。”
  他站在葉文初身後的,神色極寒。
  湯王氏知道她說錯話了,給葉文初道歉。
  “王爺,驗屍不行。”湯慶玉和沈翼道,“她不是衙門官職,她沒有資格驗屍。”
  說著,又衝著龐勤春道:“府衙的案子,為什麽是她在查?府衙是不是沒有人當值,若是沒有,就全部撤了吧。”
  沈翼凝眉。
  龐勤春一個頭兩個大,他幾乎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葉文初,仇恨都不敢帶,求她不要辦這個案子。
  葉文初對他們道:“那位所謂的殺人的夥計,並非是男子,你們可知道?”
  大家一愣,湯王氏尖叫道:“是他外面的野女人?”
  “你給我閉嘴。”湯慶玉罵道,“眼界跟針眼一樣,滾!”
  湯王氏哭得更凶。
  “那和你有什麽關系,湯凱的案子不需要你這個婦人插手。”湯慶玉道,“就算你讓王爺施壓也沒有用,王爺不可能打破規矩,硬搶衙門的案子,給外面的人查。”
  龐勤春給沈翼行禮:“王爺,湯大人說得在理。上一次是案子……是、是太后娘娘下的令,這一次,要不您求道聖旨也行。”
  “如果聖上下聖旨,那老夫就磕死在金殿。”湯慶玉道,“我的兒子的死,誰都可以查,就是不能叫女人查!”
  葉文初笑了,她剛才還想說,要認真點,人家的兒子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她得收斂情緒。
  現在就沒必要了:“湯大人,你要說我不能查,就找個合適的理由。一口一個婦道人家,你的列祖列宗裡的婦道人家,都能從棺材裡爬出來掐死你,生了個什麽東西,出頭就忘了娘。”
  “你、你、你給我住口!”湯慶玉罵道。
  “我都來了,當然要好好辦事。”葉文初道,“這個案子目前的嫌疑凶手姓葉,是我的堂姐,閨名月棋。”
  “她告訴我,她沒有殺湯凱,殺人者另有其人。所以這個案子我一定要參與,不管是證明她清白還是為死者找到真正的凶手。”
  她說完,湯慶玉就“瘋”了,說難怪她來驗屍,她是殺人凶手的姐妹。
  他要讓葉家所有人付出代價,為他兒子償命,並堅決不讓葉文初驗屍。
  “你敢碰一下試試?!”湯慶玉吼道,“我立刻碰死在這裡。”
  葉文初被他的樣子驚住了。她很怕這老頭碰瓷,直接因為情緒激動癲狂而死,影響她的前途。
  “你就不想知道真相?”葉文初問湯慶玉,湯慶玉吼道,“真相不是只有你你能查,我也可以,這裡所有人都可以。”
  沒的說了,恐怕聖上來他也會鬧,葉文初不想耗時間,直接拉著沈翼離開了。
  湯慶玉在後面罵罵咧咧,自負又無理的。
  葉文初問沈翼:“他怎麽做到內閣的?”
  沈翼道:“他和韓國公關系很好。一路有人保送!”
  “不過,如果殺人者真的是史承仕,那這個案子就有意思了。”
  葉文初興致也明顯高了,這立刻超出了救葉月棋的快樂,讓她有了主動性:“他們是同黨?”
  沈翼點頭。
  “不只是同黨,還是核心人物之二。”
  安慶侯史賀與姚文山是兒時玩伴,兩人關系和沈翼與季穎之差不多。
  “是吧!那我們去韓記的鋪子裡看看。”葉文初和沈翼道。
  沈翼問她:“你覺得葉二小姐的話可信?”
  葉文初搖頭:“前面是怕她真的是凶手連累我們,現在覺得,不管她是不是凶手,我得給湯閣老一個給我道歉的機會。 ”
  沈翼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葉大夫,”剛要出門,有人喊她,葉文初停下來,看到了張子傑,“你能當差了?恢復得不錯。”
  張子傑笑著應是,葉文初和他閑聊了一下,走了。
  她和沈翼以及馬玲,三個人去了韓記外國貨行,這邊的東家來了,但案發的現場的門是鎖上了,沈翼將鎖頭直接拆了,東家看得一愣一愣的。
  拆完了又吩咐人買同樣的鎖換上,仿佛沒有強拆過鎖一樣。
  東家也不敢說什麽,讓第一發現人冬子陪著查看現場。
  推開門,房間不大,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擺著兩個茶盅,茶壺倒在一邊,茶水幹了隻留著茶葉。
  在桌腿邊的地上有深淺不一的血跡,不遠處還有琉璃碎片。
  “刀就擺在桌上,平時客人來了,我們削蘋果梨子招待。”冬子認出來葉文初是中午來買東西的富家小姐,“就是小姐您走了以後,來的客人。”
  “估摸和您就是前後腳的功夫。”
  葉文初道:“勞駕你和我細說,你發現時現場的情況,能記得的無論大小事都告訴我。”
  題外話
  什麽異姓老兄弟同黨呀,翻臉的時候應該是比較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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