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嗎?”賀茂久雄反問，“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從來都是個瘋子，是個叛逆者，你根本不在乎一件事情的後果，對你來說，只要是你感興趣的事，即便是可能有再怎麽惡劣的後果，你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做。”

　瘦高男人不回話了。

　“難道我還不了解你藤原忠平?作為藤原家原本的繼承人，甚至願意鬧出放棄姓氏和家庭一切支持也要去陰陽寮大學學習妖物鑒定，五歲的時候在祭祀典禮的神社上直接指著菅原公的塑像質問菅原公為何會放棄了對藤原家的仇恨報復轉而接受了供奉。”賀茂久雄繼續說道，“當你瘋起來，不管是自己的命還是別人的，都沒有一丁點的價值，你只是一個為了滿足自己求知欲和好奇心的瘋子而已。”

　“是啊。”瘦高男人絲毫不對賀茂久雄的話感到生氣，“難道人活著不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求知欲望嗎?我想要知道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這有錯嗎?”

　他繼續說道:“真是可惜了，我記得你們當時可是把我當做了重點盯防對象，說起來，要不是我被上了那個枷鎖一樣的恩賜，誰知道我現在會不會就妖怪的陣營?畢竟那邊我感興趣的東西更多。”

　說著，他毫不在意地擼起右手袖子，露出手臂上那道看起來像紋身一樣的火雷標記。

　“誰能知道我居然能夠有幸被菅原公選中呢?”他不屑地笑道，“堂堂火雷天神，竟然也會如同那些不入流的妖怪一般將自己的力量打入附著到我的體內，一個菅原道真的妖人，哈哈哈哈哈，給瘋狂的求知欲鎖上鎖，拴上狗鏈，真不愧是連小孩子考試前都要去祭拜的文史之神呢！”

　“是的，你說的很對。”藤原中平咧開嘴笑了，“這件事情勾起了我的興趣，所以，我會去查的。”

　“不過嘛……”藤原中平話鋒一轉，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現在某位領導大人要趕緊回去組織會議了。”

　……

　古典的和風老宅。

　“火車死了。”不知火懷抱雙手，“說起來，那幫人類似乎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麽厲害?火車這種不入流的家夥都能夠在外面逍遙接近一年，或許是太久的和平讓他們松懈了?還是說你謹慎地近乎於膽小了?”

　“並非如此。”猥裸絲毫不在意不知火囂張的態度，他碩大的腦袋轉頭看向空著的座位，“文車妖妃，大天狗，他們為什麽沒有到場?”

　“文車妖妃覺得會議沒有意思，實驗性的界碑效果不錯，她在試圖進行進一步的改良，在學會了人類的‘科學’後，想要把她從實驗室裡拉出來，可從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大天狗呢?”猥裸沒有繼續追究，反正文車妖妃也不會惹事，但是大天狗可不一樣，那家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些精力旺盛。

　“哦，他和大峰山那一個又打起來了。”不知火攤手，“雖然明明是同類，但是這或許就是家犬和野狗的戰鬥?沒準這就是，狗咬狗?”

　“大峰山……”猥裸臉色不善，“前鬼坊不是個好對付的敵人，而且他很可能還和賀茂家有些聯系，貿然和他敵對，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沒事。”不知火毫不在意，“那家夥和前鬼坊鬥了幾百年了，他知道分寸。”

　“那可是役小角的前鬼，那家夥真的不會被打死嗎?”寺清手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補了一句。

　“誰知道呢?”不知火聳肩。

　……

　“火車被鎮壓了。”賀茂久雄坐在會議室裡，臉色不善，“但是從後續的調查來看，我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他環視了一圈:“在過去的一年裡，我們一直都認為那一連串的事件，背後有一個嚴密的組織。”

　“可是，事實上確實如此，從人皮販賣，到碟片事件，再到火車使用的界碑，這都說明有幕後黑手在策劃一切。”有人發言。

　“幕後黑手的確存在。”賀茂久雄語氣嚴肅，“但是火車並不屬於他們。”

　“我們的調查一直建立在，有一個妖怪在有預謀的引發災難，而事實上，如果我們重新審視這一切，就會發現，火車的行為其實和那一切事情都是孤立開來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火車從頭到尾都隻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遵照它的本性，收集屍體。”

　“鬼域，火災，那些都是它在收集過程中產生的附帶問題，而我們卻本末倒置地將這一切當做了它的目標，這也是過去一年裡我們一直沒有進展的原因。”

　“所以，您的意思是，火車只是一個誘因?”

　……

　“火車死了，但是我們已經得到了我們想要的所有東西。”猥裸沒有再去討論大天狗的去向，而是把話題拉回到正題。

　“我之前還以為你收服了那家夥。”白藏主說道，“不過到頭來，你只是把它當做了和那些購買人皮的妖怪一樣的棋子。”

　“不錯。”猥裸毫不在意白藏主略帶指責的語氣，“我需要的只是火車的活動，然後利用它活動中引發的問題，進一步確定我的理論，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

　“火車只是它們拋出來的一個誘因，它們需要的是火車去引一系列的問題，然後利用這些問題，加以誘導或者其它的方式，研究讓妖怪在較少的恐懼下誕生的方法?”能夠坐在這裡開會的人沒有傻瓜，很快他們就明白了過來，“所以，界碑只不過是另一個人皮，而火車和那些披著人皮的低級妖怪沒有區別?”

　這麽說著，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了。

　火車再怎麽說也是百鬼夜行圖上的“大妖怪”，即使並不存在脅迫之類的事情，過去一年裡火車的所作所為本身也是自己的意願，可是敢於利用火車的幕後黑手，會有多麽恐怖?

　A級?S級?還是說，某些根本無法定義等級的，掩藏在歷史中的老怪物?

　“從現在開始，正式將調查任務提升到S級，由我親自帶隊。”賀茂久雄最後命令道，“向全國的分部發送通知，這將是一場全國性的大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