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步?伊吹嶽的意思,難道是他也要成神了?可是,這和殺死澪又有什麽關系?”良守努力回憶著自己和伊吹嶽僅有的幾次交流。
如果他所說的都是真實,那結合自己上一次面對土蜘蛛時的事情。
伊吹嶽應該已經將他幾乎“純淨”為了一個單獨的概念。
可是,僅僅只是把自己變成了“單一”的東西,就可以成神了嗎?
不,應該不是這樣的。
讓自己變得“純淨”,是不需要和“外界”進行交流的內容,他應該只需要像土蜘蛛一樣,明悟了自己已經“純淨”後,就可以成“神”,而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地“殺死”澪,甚至還需要得到自己的“認可”。
等等,自己“認可”他“殺死”澪?
“良守君,犧牲自己拯救所有人,這本來就是禦門院小姐的意願不是嗎?”在他思索時,伊吹嶽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既然愛她,又為什麽要阻止她完成自己的心願呢?”
織作優子想要從我這裡知道什麽,於是,他就把我送給了織作優子……
“良守君從來都不是一個這麽自私的人不是嗎?雖然嘴上總是說著,不想要去做英雄,但是卻一直都是個尊重別人,尊重犧牲的人,當那些人嗤笑嘲弄以幼稚為由著真正願意奉獻的人時,你會覺得憤怒的,對嗎?”
他給了幻夢人皮的配方……
“既然良守君是這麽尊重英雄,尊重那些樂意奉獻的人,又為什麽要阻止禦門院小姐得到她想要的結局呢?能夠以一己之力拯救眾生於水火,這本身就是她想要的終結。”
他想要殺死澪,但是卻又“裝模作樣”地征求意見,甚至還要得到自己的“許可……
“答應我,禦門院小姐可以成為英雄,你尊重敬仰英雄卻無需成為英雄,不再有各種各樣的事情,你可以回到自己想要的平靜生活,那麽,良守君真的不可以讓我們所有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久雄大人,我已經告訴過您,越是強烈的意願,越是不能夠見效。”伊吹嶽和賀茂久雄交手時的對話還聲聲在耳。
如果……如果我想的沒錯……
“良守君,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伊吹嶽的聲音變得急促,他不再溫和儒雅,暴虐之氣不再掩飾地浮現在語氣中,“現在,告訴我,你的答案!”
雖然還有些東西不明白……
但是……
“禽子問楊朱曰:‘去子體之一毛以濟一世,汝為之乎?’楊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濟。’”
良守的回答讓伊吹嶽愣了半晌。
“唉……”他長歎一聲,暴虐與溫和全都消失不見,仿佛早有預料,卻又有著說不出的惆悵。
一直一言不發冷眼旁觀的文車妖妃卻仿佛早有預料般掩嘴輕笑。
“雖然真的很不想走到這一步。”伊吹嶽閉目搖頭,“但是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就算是不可行,也只能勉力一試了。”
“勉力一試?”良守不明所以,他還有別的辦法?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想清楚了所有的一切?”伊吹嶽步步緊逼走向良守,“你覺得,那是關鍵的一步對嗎?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會投鼠忌器?”
良守抿著嘴不說話,而其他人則對著仿佛啞謎一般的對話完全摸不著頭腦。
“其實呢……”伊吹嶽抬起手,“那並不是唯一的路……”
良守瞪大了眼睛。
“只不過,那是一條最簡單的路。”伊吹嶽面無悲喜,“那是一條,可以一次完成所有事情的路,是一條可以成功的路。”
所有事情?可以成功?難道他的最後一步還有別的?難道還有不能成功的路?
就算是自以為明白了的良守也覺得難以理解。
“很抱歉了,良守君。”伊吹嶽巨大的鬼爪伸向良守,這動作好像很慢,在這個過程中他甚至說了不少話,可是,卻又好似無比迅捷,從他走來,抬起手,再抓向自己,都好像只是刹那間便已發生。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試著殺掉你了。”
良守瞪大了眼睛。
他猜錯了?
一隻三足三眼的怪異金色烏鴉突然出現在伊吹嶽與良守之間。
它怪異的三隻眼睛與伊吹嶽對視著。
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
那是死一般的寂靜。
“唉……”伊吹嶽又是一聲長歎,“果然如此……”
“雪……雪希姐?”良守目瞪口呆地看著和那隻金色烏鴉一起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雪希不是應該只是一個C級的陰陽師嗎?
“果然是你啊……”賀茂久雄面露苦澀,“小心,這家夥比神話裡傳說的更強。”
“不是強弱。 ”雪希的聲音冰冷,完全不見往日的嬉笑胡鬧。
“八咫烏啊……”伊吹嶽看向落在雪希肩頭的三足三眼金色烏鴉,“力量從來都不能解決事情,對嗎?”
雪希沒有回答。
“這是天地間的規則。”伊吹嶽繼續說道,“如果想做什麽,就必須要遵守規則,就好像抬太陽東升西落,月有陰晴圓缺,這並非是力量可以改變,即便是殺人也不例外。”
他甚至有閑暇的時間轉過頭看著良守:“現在明白了嗎?什麽是不能成功的路。”
良守仿佛呆住,他已經徹底不明白了。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應該知道,這麽做是不可能達成目的的。”雪希終於開口。
“可是,很多時候,即便是自知不能,也總是要不死心地試試對嗎?”伊吹嶽笑道,“更何況,就算是不能成功的路,也是路對嗎?既然要走,就要走到底。
“還是說,你覺得你這裡就是我的終點了?”
伊吹嶽哈哈大笑,“可是,我不這麽看。”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這一刻,天地間仿佛再無生機。
那是一種詭異到極點的寂靜。
天地間仿佛空無一物,卻又好像充滿了“存在”。
看不見,摸不著,聽不見,卻又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良守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扼住咽喉,什麽都說不出,什麽也做不了。
只有雪希站在這片天地間。
忽然間,良守明白了,他明白了這裡是什麽。
這裡,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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