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道人受到黃楓道法神念壓迫,無法動彈,其他鬼修也沒好多少,驚駭的望著黃楓上方的靈氣。
黃楓沒有看閻羅道人,而是仰頭望天,此刻天穹像是從分開潮水,湧向兩側,敞開一條通往仙宮的天路。
閻羅道人看到了那條路盡頭的大門,就是那亙古屹立的大門,攔住他的成仙之路,而今他好不容易另辟蹊徑,拿到了《生死簿》,他等了一千多年隻為今天,卻又出現了一個黃楓。
天命如此?
閻羅道人感覺自己在被天道嘲諷,心中怨念越來越強:“我要成仙,哪怕化身閻羅,若連此路都不通,那就入魔。”
頃刻,閻羅道人口、鼻、眼中都有鬼氣冒出,方寸物中飛出一把五尺長的鬼頭刀,在空中旋繞一周,出乎所有的人預料,斬下自己的頭顱。
這是他最後的手段,以兵解超脫凡胎。
不過此刻閻羅道人,心已入魔,陰神竟然吞噬陽神,強行融合,隨後望向《生死簿》和判官筆,兩手一抓,摟到懷中,而後狠狠往神魂中按。
“啊啊啊!”
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嘶吼,《生死簿》和判官筆竟然真被他按到神魂之中。
黃楓的靈氣上接天穹,這一刻,閻羅道人身上的鬼氣灌入地府,接著他身後地面坍塌,露出一條階梯,深邃無比,遠處也有一道大門,一扇鬼道大門,凝望著他,隨後“吱呀”一聲,露出一道縫隙。
閻羅道人如今心中只有執念,神魂發出“桀桀”怪笑,衝了過去。
黃楓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變故,他又不可能真的一擊夷平青州。
只是短暫的遲疑,這閻羅道人便闖到鬼門前,拚了命的往裡面擠,最後竟然真的擠了進去。
這時所有人都停手了,入魔兵解的閻羅道人闖入這道鬼門,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很快,鬼門再次敞開,這一次,是被人推開,剛剛閻羅道人只剩執念的神魂,竟然換上了一身袍服,走了出來。
他依然隻余神魂,但身上的袍服讓他看起來狀態穩定,好像有肉身一眼。
“哈哈哈。”閻羅道人竟然恢復了理智,“我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欣喜若狂,雖然未入仙籍,他隻算得上偽仙,但兵解並強行借用了《生死簿》和判官筆的力量,他真的超脫了天門境。
閻羅道人張開手,《生死簿》和判官筆分別出現在他的掌心,再沒有之前的吃力感。
“是你輸了。”閻羅道人不再受黃楓的道法鎮壓,揮動判官筆,這一次,不只李墨棠,他將眼下大夏一方所有修士的壽元,全部改寫。
一個個身影跌倒在地,魂魄飄出身體,驚惶失措的被一股力量,往地下扯。
黃楓一把抱住李墨棠的身體,抬頭,剛好和她的靈魂對視。
沒有責怪,也沒有安慰,沒有憤怒和不甘,隻透著一種心情,是信任!
一旁李複被索命,靈魂飄出後,看向白茉:“你也不行嗎?”
白茉有點可惜,有些惱火:“我還太小。”
“哈哈哈……”雖然仍然無法定黃楓生死,但是看到自己舉手投足之間,就將大夏眾修士陽壽抹盡,閻羅道人激動的不能自已,“看到了嗎,是你輸了。”
見黃楓望向他,閻羅道人嘲諷道:“你已經知道你在虛張聲勢,你的招式雖然恐怖,但你不敢施展,因為怕傷到無辜之人。
現在,你是凡人,我已是半仙,你以為折掉這些人的陽壽就算完了嗎,等到了陰曹地府,十殿大地獄,我會慢慢招待他們。”
黃楓試圖拉住李墨棠的靈魂,然而一切都是無用功,他似乎無無法阻止這一切。
“你說得對,我怕傷及無辜,所以這一擊,本就不是留給你的。”黃楓沉聲道,而後抬起頭,“從來就沒有半仙一說,未入仙籍,你私改《生死簿》,可做不得數,要改變眼前這一切,很簡單。”
“你的意思是,你要開天門?”閻羅道人獰笑,“就憑你,我用了一千年時間都做不到,你憑什麽?”
黃楓不再理他,施展《東風浩氣訣》,打向天穹盡頭。
浩氣衝天時,他頭頂通過《靈氣聚變術》積蓄的靈氣,融入其中。
那恐怖的力量匯入這浩然之氣,無盡毀滅氣息消散了不少,蘊藏的力量卻也變得更加強大。
整個天際,在《東風浩氣訣》衝入天穹時,隱隱發出了一聲龍吟,這聲音回蕩在大地,回蕩在所有生靈的心裡。
且叫天道聽一聽這龍吟,這天門可開還是不可開。
天地巨震,整個天穹好像要碎了,天穹盡頭的天門處,東風浩氣訣好像化為一個太陽,刺得人不敢睜眼。
更多的人,自天門現世時,就被天道壓得抬不起頭,百姓跪伏在地,心中祈福,隨後他們便聽到,大門“轟隆隆”打開的聲音。
正在景滄、景瀾和欒松,收住手,愣愣的望著敞開的天門。
“不可能。”欒松驚駭失聲,他苦苦追求數百年仙路,打開了?
不止玉淵閣和青陽宗,太虛和永夜谷的人,還在罵罵咧咧的兩座書院院長,都紛紛抬起頭。
而那些蘇醒的妖邪,再無之前的狂躁,被壓得難以動彈。
“阿彌陀佛。”苦戰的佛門的僧人雙手合十,輕易便降服了這些剛剛給他們造成了很大麻煩的妖邪。
妙德觀附近,清閑道人站在一隻妖物的屍體上,一隻手縮在袖子裡悄悄擺弄他的銅錢,卻不敢出手:“沒算到,沒算到啊。”
天門開!
黃楓步步登天。
天上似有烏雲要匯聚,蘊含天地道法的雷霆之力開始積蓄。
景滄抬頭看著,驚歎:“渡過這天劫,他就能成仙了。”
然而讓他更驚駭的是,劫雲剛剛匯聚,沒有降下一道雷霆,就又散去了。
“這是怎麽回事?”景滄無比驚訝。
景瀾在一旁說道:“就好像這天劫……怕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閻羅道人仍不甘心,就要朝黃楓追去,可雙腳像是被縛在地上,動不得分毫,他想催動《生死簿》的力量,卻沒有半點回應。
萬載以來的第一仙,重開天門,續天地道法,人間景仰,《生死簿》這樣的仙寶,自然不再受閻羅道人支配。
隨著黃楓登高,即將墜入地府的靈魂,擺脫了束縛,魂歸肉身。
“怎麽會!”閻羅道人再看《生死簿》,他剛剛改掉的一切,已經恢復了原樣。
李墨棠靈魂回歸肉身,從地上站起,這時她心中響起黃楓的聲音:“放心,就是真閻王,也別想搶我的女人。”
這突然冒出來的言辭讓她有點吃不消:“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話未說完,她的身體就漸漸飄起,這讓她有些驚疑,忙問:“這是怎麽回事?”
黃楓笑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故事沒聽說過嗎?”
“你罵誰!”李墨棠大怒,絲毫不為黃楓即將成仙而退縮,不過片刻後,她又好奇問道,“我能入天門?”
“不知道,試試。”黃楓在半空等著她,沒多久,李墨棠到了。
黃楓朝她伸出手:“別誤會,怕沒有我牽著,你會掉下去。”
李墨棠輕抿嘴唇,拉住他的手,隨他拾級而上。
這一刻,許多人發現,壓在頭頂的天道重壓消失不見,於是紛紛抬頭,他們看不清天上的人,只看到兩個身影,站在天門前。
昭陽城,李胤仰望天空,他本來在等安峪關和青州的戰報,沒想到會看到眼前這一幕。
“你看得清天上兩人嗎?”李胤朝身旁小太監問道。
“看不清。”小太監回答道。
李胤點點頭,別人看不清,但他也許是因為肩負了大夏的氣運,他看得清,不知何時,欒紅曉出現在他身旁。
李胤輕聲道:“沒想到啊,長寧……不,墨棠要登仙了。”
“哪有那麽容易,不過對她來說,早晚的事。”欒紅曉笑道,說完後,輕輕捂了下嘴,然後若無其事的看著天空。
李胤轉頭瞧了她一眼,笑了笑,什麽都沒問。
抵達天穹盡頭,黃楓看著洞開的大門,遙望門裡面的仙宮。
裡面仙氣流轉,卻透著一片寂寥,黃楓試著邁過大門,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看到這一幕,一眾修士,尤其是那些被天門阻隔無數歲月的天門境修士,心潮澎湃。
唯有閻羅道人狀若瘋犬,不停的咆哮著:“不可能,這不可能,怎麽可能……”
而後李墨棠牽著黃楓走入天門的一幕,更讓他們確信,天門真的開了!
在邁過天門時,李墨棠心中有了明悟,她並未成仙,只能算作黃楓帶他來此地一遊,待不了多久。
不過今日跨過天門,對她日後修煉受益匪淺,她心中也堅定了信念,這一切,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黃楓則不同,入天門後,他體內便結出元嬰,陰、陽二神的力量也更加強大,與天道融合。
“這是入仙籍嗎?”黃楓不解,“仙宮在哪?”
“等會天門關上,仙宮應該就會出現了,到時我也該離開了。”李墨棠看著他。
黃楓看看周圍:“別鬧,我才不一個人留在這裡。”
“那等你弄明白該如何下凡間再說吧。”李墨棠笑道。
“攔不住我進來,難道還能攔住我出去?”黃楓哼了聲,突然笑道,“成仙了是不是要慶祝一下?”
“慶祝?”
黃楓挑著眉毛:“這裡沒人,你看……”
李墨棠哼道:“你想做什麽,別以為成仙了,我就會縱容你胡來。”
“胡來什麽,你別想歪了,你不是還欠我一支舞嗎,我現在要求你,在這跳!”黃楓說道,“除非你想耍賴,我告訴你,這可是在仙宮,是要收到天道考驗的,出爾反爾說不定等你開天門的時候,天道雷劫會狠狠劈你。”
“你閉嘴。”李墨棠狠狠瞪他,半晌後竟然說道,“好吧。”
這個場合,總比黃楓在其他古怪的地方提出要求要好許多。
黃楓沒想到她竟然答應了:“你會不會啊。”
“會。”李墨棠說著,拔出三尺青鋒。
黃楓嚇了一跳:“說跳舞就跳舞,拔劍做什麽。”
“只會劍舞,你可看好了。”李墨棠說著,兩手好似掐住一根靈絲,輕輕撥動,便有絲竹聲響起,而後她舞動起來,時而凌厲灑脫,時而柔美嬌媚。
隨著她的舞動,仙宮中的仙氣朝她匯聚,在她周身化作仙裳,隨著她的舞姿飄搖。
黃楓看得入神,只是他沒想到,人間眾人也看得間。
人間眾生雖然只看得見兩個影子,但舞劍的身影,卻讓無法自拔。
隨著仙氣化作李墨棠身上的仙裳,那隱在仙宮中瓊樓玉宇,漸漸出現。
安峪關,廝殺在一起的修士和兩軍將士,放下刀兵,對他們來說,那天上宮殿就像是夢中蜃影,無法觸及。
但眼前這一幕,煌煌仙宮上,李墨棠為黃楓跳的這登仙之舞,烙印在他們識海,永遠都無法忘記。
短暫的一舞結束,天上的影子消失,仙宮遁入天穹之中,天門再次發出“吱呀”的聲音,即將關閉。
不過這一次,沒有人再趕到絕望,什麽仙路斷絕,都是胡扯,有人打開了,進入了,那後來者必將前赴後繼。
“我該走了。”李墨棠收劍笑道。
“一起。”黃楓來到天門旁,卻被天道之力隔絕,“搞什麽?”
“你等我。”李墨棠說著,猶豫了一下,來到黃楓身旁,身體飄起稍許,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
以她所接受的禮法教育,這已是很過分的行為,一吻之後,她面如粉桃,向後飄出天門,朝他微微一笑。
“好吧,我還有事沒做完。”黃楓站在天宮門前,本想再施《東風浩氣訣》,但稍一施展,就察覺威力不太對,趕緊換成《九式真訣》的九七式,抬手輕輕一振。
自天穹之上,一道仙氣墜落人間,閻羅道人此刻好似瘋子,無知無覺,被一擊打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