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聽服務小弟說，點歌的是個大姐，就是你老板吧?”李睜表情放松，還帶了意外收獲的小激動。

　　職業裝女子沒有正面回答，抿嘴一笑，道:“你唱的那些歌我都沒聽過，都是你的原創?”

　　“我朋友寫的歌，我給你留個電話...”李睜一臉謙虛，報了一個八位數的號碼。

　　職業裝女子從隨身小包裡拿出圓珠筆和一本記事本，記下後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王定。”

　　“王定?”

　　“是啊，怎麽了?”

　　“哦...沒什麽。”

　　“給我打電話最好是中午前，下午我要出去，晚上回去比較晚，我還約了朋友，先走了，拜拜。”

　　像模像樣地交代了一句，李睜揮揮手，頭也不回地閃人。

　　花裙女子蹙眉道:“茜姐，你確定這是你老板要找的人，要是認錯了，點歌的錢可就丟水裡了，三千五百塊啊，頂我三個月工資呢。”

　　職業裝女子目送李睜消失不見，神情依舊有些愣然，口中呢喃道:“應該不會錯...走吧，我回去跟莉姐交差。”

　　花裙女子點點頭，兩女朝另一方向走了。

　　李睜沒有走遠，只是饒了個圈，等在了停自行車的地方，好半天，許巧玲終於來了，埋怨道:“你倒是溜得快，是不是知道經理會盯上你?”

　　不等回答，又接著道:“經理非要問我你的聯系方式，想讓你到酒吧駐唱。”

　　李睜忙問:“你沒把我賣了吧?”

　　許巧玲睇了他一眼:“你說呢?”

　　然後，從兜裡掏出一疊錢塞進李睜手裡:“真當我傻啊，你走的時候跟逃犯似的，我就知道你對駐唱不感興趣，我跟經理說了，你還是個在校生，學校不允許。”

　　李睜松了一口氣，要是許巧玲把薛冰家的電話告訴經理，等明兒職業裝女子發現他給的電話是假的，保不準會回酒吧打聽。

　　“今晚算是發了筆橫財，我請你去吃夜宵?”李睜晃了晃手裡的錢。

　　“我減肥，晚上不吃東西，你要是餓，我可以看你吃。”

　　“那算了。”

　　李睜推著自行車，兩人走了一段，來到街口，許巧玲張望了一下，道:“我住的地方離這兒挺遠，步行估計要半個小時，還是打個車吧。”

　　嘴上這般說，卻是又瞟了眼自行車的後架。

　　李睜沒發現她的小眼神，看到一輛空車正開過來，很積極地伸手揚招:“說曹操曹操就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誰是曹操?”

　　“呃，我二大爺，開了一輩子出租車，過世後為了紀念他，我就把出租車叫作曹操。”李睜這才想起，這個世界沒有三國演義。

　　出租車停下，許巧玲坐進後排，李睜特意幫付車費，給了司機一百塊:“麻煩你，送我一下我朋友。”

　　後世打車就好似吃一份便當那般隨意，你幫著付錢，人家會心裡變扭，可在九十年代，打車是一種奢侈的消費，尤其晚上十一點以後，近二十塊的起步費，能頂一個工人五六頓的飯錢，替別人付車費，既是客氣也代表了重視。

　　許巧玲對著車外揮揮手，然後報了一個地址，隨著出租車緩緩啟動向前，透過反光鏡看著原地目送的李睜，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

　　......

　　第二天清早。

　　某賓館，套房。

　　吃過早飯後，女秘書看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半，

不用喬莉吩咐，她便從包裡翻出筆記本，對照著李睜給她的電話號撥了過去。　　“您撥打的電話號碼不存在，請查詢後再撥。”

　　聽到話筒裡傳來毫無感情的提示音，女秘書心頭一緊，趕緊掛了重新撥打，同樣如此，再撥打一遍，還是一樣。

　　女秘書臉色一下子白了，渾身冷汗，她很確定號碼沒有記錯，答案只有一個，李睜給她的是假號！

　　“小茜，聯系好了沒有?”喬莉從衛生間裡出來，隨口問道。

　　“莉姐...”

　　女秘書快哭了，臉色白的和死人似的，喬莉察覺到了不對勁，想了想，道:“是不是留的號碼不對?”

　　“是，是空號，莉姐，對不起。”

　　青歌賽決賽，主持人介紹芸睜組合的時候特意帶了一句，組合的名字是兩人名字的最後一個字組成。

　　是以，昨夜李睜報名字“王定”的時候，女秘書愣住了，但想到喬莉的關照，才忍住沒問，誰能想到，李睜不光名字給假的，連電話號也是假的。

　　“你現在就去一趟酒吧問問，他要結算點歌的小費，肯定要通過酒吧的負責人。”喬莉沒有批評，沉默了會兒，吩咐道。

　　女秘書應是，連忙拿了外套和小包匆匆出門。

　　喬莉在床沿坐下，捂著額頭輕輕歎了一口氣，這次她來南市是搶人來的，一些人脈資源不方便動用，隻聯系了兩個私交好友，到現在還沒有拿到芸睜組合的聯系方式。

　　昨夜，女秘書打電話給她，說是在酒吧見到了李睜登台獻唱，她讓女秘書先打賞點歌，然後要到李睜的聯系方式，想著隔天再約談...

　　這一系列操作，自然是為約談鋪墊。

　　打賞點歌，既是表達對對方的看好，又能給對方留下自己出手大方，做事大氣的第一印象。

　　隔天約談，是為了適當抬高自己的身份。

　　似乎有些弄巧成拙了。

　　她有點後悔，昨晚接到電話，就應該立刻趕過去。

　　等了一個多小時，女秘書的電話打來了，李睜的聯系方式沒問著，卻意外收獲了一條消息，昨晚李睜是和一個女子一塊去的酒吧，臨時登台獻唱是由那個女子推薦，結帳也是那個女子代勞，那個女子正是《短發》的原唱，許巧玲。

　　掛了電話，喬莉若有所思，片刻後，似忽然想到了什麽，雙眼猛地一睜，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那頭響了幾下，傳來一個死氣沉沉的聲音:“哪位?”

　　“倪哥，我，喬莉。”

　　喬莉比倪厚道小了將近十歲，當初入迪美唱片的時候，只是資深製作人的身份，而倪厚道已經是副總監了，盡管不是直接的上下屬，但在陶亮製作人人選上，倪厚道幫了她一把，在公在私兩人的關系都非常不錯，即便喬莉跳槽後，也一直保持著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