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章開車，老董坐副座，溫小芹和敏萱坐在後座。

還是在吉普車頂上綁了一輛自行車。

來到岡縣，經過羅排鄉，到了進渠旺村那個岔路口。

上次豎在路口的那塊木牌被曹海濤叫人清理了，旁邊有幾個年青人正在豎一塊石碑。

潘大章把車停在路邊，幾人下車。

幾個豎石碑的還是董家坳人，他們看見老董，主動打招呼。

“衛東伯伯，村長還說你今天沒空回村，你回來就太好了，今天舉行修路開工儀式，還沒開始，書記說要找一個德高望重的本村人，燒第一支香。衛東伯你回來就好了。”

其中一位年紀大點的中年人，馬上吩咐一個年少的:“你快點騎單車回村裡，告訴水根書記，衛東伯回來了。”

年輕人騎上單車快速回村。

潘大章幾人在觀看石碑上刻的文字。

上面簡要敘述了修路的經過，老董和潘大章跟渠旺村協商，補償了渠旺村多少畝山嶺地，一萬元資金，又捐款五千元修渠旺村到董家坳的路。

按照每個村民籌資二十元，另外碑石上也刻寫了村中其他自願多捐款人員的名單。

其中就有老董堂兄董衛民的名字，捐了500元。

老董說:“豎這塊石碑還是有紀念意義的。”

他看見董家坳人從渠旺村這條路進出，也並沒有人阻扯。

潘大章把車停在渠旺村通往董家坳村的一處山腳下。

他對溫小芹說:“我騎單車先送爺爺回村，然後再返回來接你們。”

溫小芹說:“我跟敏萱姐慢慢走著出去吧。”

她知道要走山路，特意給敏萱和自己換了一雙解放鞋穿。

敏萱看見山路兩旁到處是油菜花，覺得景色特別優美。

溫小芹攜帶了照相機，兩人一路照相拍照，一點都不覺得累。

潘大章騎自行車到了村部大樓，看見門口聚集了幾十個人，挑著畚箕、鐵鏟，還有幾輛建築工地翻鬥車。

意外看見董衛民和董遠平父子。

兩人看見老董，尷尬地走到一邊，潘大章還聽見董衛民低聲對兒子說:“水根又說他不回，知道他會回，我就不回了。”

他還囑咐兒子:“別跟那小子起衝突，不然又要吃他虧。”

潘大章聽了微微一笑。

董水根看見老董，連忙迎了上來:“衛東哥，你今天能夠回來就太好了。董家坳德高望重的人誰都比不過你，等下修路儀式就由你來點頭柱香，敲頭遍鼓。”

村委大門口擺放了一對鑼鼓，幾個年輕人把鞭炮掛到竹架上去。

潘大章對老董說:“爺爺，我先去把小芹她們接過來。”

老董問:“你一輛單車可以接兩個人麽?”

潘大章說:“沒問題的，前面大杠上坐一個，後座坐一個就正好。”

小章前幾年還沒單車高，後座都敢帶一個人了。

他騎自行車在山路邊的油菜地上找到了溫小芹兩人。

敏萱問溫小芹:“我可不可以跟潘大章合個影?”

溫小芹說:“有什麽不可以的，來，我給你們拍，合十個八個都沒問題。”

敏萱興奮地依偎到潘大章身邊，牽他的手，摟他的腰，還抱著他脖子，臉貼臉……

溫小芹都毫不遲疑地替他們按下快門。

然後敏萱又要求跟溫小芹合影，讓潘大章替她們拍攝。

兩人不管心裡是怎麽想的，但是在鏡頭前卻表現得如關系很好的姐妹。

溫小芹又把照相機交到敏萱手裡說:“敏萱姐，在這春暖花開油菜花盛開的季節，我也想跟大章留下幾張合影。

”她低聲對大章說:“我要跟你跟幾張情侶照，要親熱一點哦。”

她還悄悄地掐了掐他的掌心。

潘大章笑著說:“你想怎樣看都行，要不要脫衣服?呵呵……”

在這山野油菜花爛漫的田埂上，來一場愛的有氧運動，敏萱肯定會大受刺激。

溫小芹親昵地瞪了他一眼，罵道:“小色坯！”

她讓敏萱準備:“我跟大章拍一個鼻尖碰鼻尖，輕觸嘴唇的經典情侶照。”

她已經貼近大章前面，潘大章低頭，臉貼近，兩人鼻尖靠近，還調皮用嘴唇輕碰她的。

一股熟悉的輕香讓他瞬間如觸電般，全身血液在沸騰。

敏萱覺得純粹是溫小芹在她面前示威，但是她還不能有一絲絲地表露出來。

接著溫小芹又選了一個坡度合適的角度，她從上面一躍而下撲入大章的懷抱，潘大章給她一個親吻。

拍兩人相擁欣賞美景，席地而坐，深情凝視。

潘大章在後面摟著她的腰，她回頭，兩雙眼睛含情脈脈注視……

敏萱隻覺得口乾舌燥，她抗議說:“你們兩個夠了沒有?你們這不是拍情侶照，簡直就是拍結婚照。”

潘大章說:“爺爺他們要開始舉辦修路開工儀式了，我們快點出去幫助他。”

他讓溫小芹坐在自行車前面橫杠，讓敏萱坐後面座位。

他還故意雙手在溫小芹腰上輕輕摩擦，朝她脖子上吹氣。

後面的敏萱看見，貼近他後背。

潘大章被前後夾擊，他不敢有半點分心。

這條出村的路，兩道車轍印，旁邊長滿野草，上面許多亂石，稍不留意在滑石上磕碰，自行車不受控制歪倒，就出醜了。

回到村委辦公樓，他才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

將自行車鎖在村委門口。

只見老董正在把幾根香插在香爐上，一個年青人把鞭炮點燃。

門口那對鑼鼓敲得震天響，兩個吹嗩呐的在賣力吹奏。

敏萱看得有點發懵，在她記憶裡，似乎只有白事才會請嗩呐手吹奏。

嗩呐師傅吹的曲調她也聽不出是什麽曲調。

董水根提來一塑料瓶白酒，讓眾人喝上一口。

他叫人拉了一條紅色綢帶，中間一朵大紅花，讓董衛東和自己剪下大紅花。

剪彩儀式不倫不類。

但是那種儀式感有了。

董衛民是公路局領導，他特意從單位帶了一個修路技術施工員過來。

還有二個地質勘測員。

他們正在耐心跟村民解釋修路施工過程中要注意的事項。

村級路無非是在原有小路基礎上往兩側拓寬，但是遇到排水溝，以及松質土層也是要施工員專業指導的。

老董對大章說:“我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麽忙，差不多我們就回去吧?”

董衛民父子幾次想湊前去跟他說話，他都特意避開了。

連董水根也看出他們兩兄弟之間產生了矛盾。

他對老董說:“衛東哥，要麽你去村委辦公室喝杯茶，中午去家裡吃了飯再回去。”

老董對他說:“你去忙你的，帶領村民把這條路修結實，以後董家坳人出行就方便了。”

溫小芹提議說:“去爺爺家老宅看看。”

老董說:“走吧，一起去看看。”

新修的路從村東到村西，一條大道貫通，以後老宅門口也可以通車。

來到老宅，敏萱一看，低聲對溫小芹說:“董爺爺祖輩肯定是大戶人家，不然建不起這樣的豪宅。”

溫小芹跟她說:“爺爺家祖上是有名的商人，後來回鄉購置了大量田產，並且建了這棟明清建築。”

“整個村都是他家的產業，村裡住戶的祖先都是他家的雇工或者佃戶。”

敏萱點頭說:“難怪了。”

她隨大章幾人進入庭院，看見整棟建築都是磚木結構，前廳走廊八根粗大的立柱。

前院地板上貼著青磚，前院一口水井。

圍牆外幾棵大榕樹，大榕樹的樹乾延伸到了前院房屋的瓦上。

進入內廳看見中央有個露天井，廳堂壁上畫著一幅圖畫。

溫小芹看了半天不懂圖畫表示的是什麽意思。

“這個戴皇冠的應該是個國王，他拿著刀把自己的大腿刺得鮮血淋漓，把腿上一塊肉遞給老鷹，而老鷹眼睛卻是凶狠地盯著那隻鴿子，是什麽意思?”

敏萱所處的國家是佛教國家，許多佛教故事她從小都是聽過不少的。

她說:“這個是佛教故事，叫佛陀割肉喂鷹。帝釋天王為了試探薩波達王，命令手下化身鴿子，他自己則變成大鷹，追他在後。

鴿子逃到薩達波王座前，哀求他救命。

大鷹也追了進來對他說:“你救了小鴿子一命，我也將被餓死。你救一物又害一物，難道也算是普渡眾生嗎?”

薩達波王覺得大鷹責怪得對，就說:我割自己身上的肉喂你，請你放小鴿子一條生路。”

老董聽了點頭笑道:“想不到小姑娘還懂得不少哦。以前古人建房，信奉佛教的人都喜歡在大廳的兆壁上請畫師畫一幅關於佛教故事的傳說。”

以前這裡用來小學生上課的場所，圖畫繪製得比較高，即使調皮的小孩子也無法觸碰到，所以圖畫未曾被毀壞。

進入中院，兩排兩層樓平房。

院中種有幾棵棗樹，幾棵枇杷樹，靠圍牆處一排棕櫚樹。

後院還有一個諾大的操場。

廚房洗澡室倉庫都沒在後院。

豬舍牛欄廁所連在一起。

溫小芹看了連連砸舌:“單這塊地皮至少都有五千多坪。”

老董看了看圍牆外董衛平的家，有幾個人正在挖地基。

董衛平也看見老董幾個人。

他想過來跟老董協商地皮的事，老董讓大章把後院門栓緊。

眼光根本不朝隔壁瞄去。

“左鄰右舍這些人全部都是不安好心的，跟他們打交道，不能有半點慈悲心。”

前幾年這些人聽說他家出現悲傷的事後，半點同情心都沒有，一心指望他兩老早日歸西，好搶佔他家祖宅。

潘大章拿照相機把八根立柱拍了下來，把房梁上橫梁也拍了下來。

還有各種造型，花板，凋刻浮畫……

潘大章說:“我還是先用單車載爺爺去渠旺村，然後再來搭你們兩個。”

溫小芹指著對面那條小河說:“我跟敏萱姐沿著那條小河走上去，上次我在屏山溪水溝找到了二塊奇石，我看看這條溪溝有沒有象生肖一樣的奇石，若是能夠湊夠十二生肖就值大價錢了。這話是大章對我說的。”

潘大章說:“真的不騙你，你聽過四大奇石麽?小雞出殼、東坡肉、中華神鷹、歲月，你知道這些奇石的價值麽?無價之寶，國之重器。假如你能湊齊十二生肖奇石，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都沒有說多。”

見他說得一本正經，溫小芹和敏萱都來了興趣。

“那我們認真去找找，看有沒有找到自己生肖的奇石。”

兩人朝溪水溝亂石灘走去，溫小芹還故意問:“敏萱姐姐，你是什麽屬相的?”

敏萱說:“我是屬蛇的，我找找有沒有像蛇一樣的奇石。”

溫小芹心裡腹誹:“大我小表哥三歲了， 還想老牛吃嫩草?我呸……”

潘大章把老董馱到渠旺村岔路口。

董家坳人修路分做幾個路段同時動工，此時也有一幫人在靠近渠旺村這裡開工的。

老董對潘大章說:“我在這裡看他們修路，你去把小芹她們接回來。”

潘大章就沿著溪水溝邊那條小路走下去。

現在主要的出村路是在半山腰，因為靠近溪水溝那條小路，每年到了雨水季節，往往都是被水淹掉的。

旁邊的稻田也往往被淹沒。

但現在還沒到雨季，溪水溝水流還很少，有許多踝露的怪石。

潘大章找到溫小芹兩人時，見她們手上都抓了幾塊石頭。

“大章，快點幫我看看，這塊石頭象不像一隻老鼠?這個象不像一匹馬?”

“我這個像不像一條盤著的蛇?”

潘大章看了後說:“勉強可以說有點像，可以先拿回去湊個數，以後碰見神態更像的，再淘汰掉。”

這條道路上騎單車帶兩個女孩，而且還是兩個不怎麽安分的女孩，要想穩穩地不出意外，考驗的是他的臂力和應急處置能力。

有幾次單車都晃動得特別厲害，差點摔到旁邊油菜地，但最後還是硬生生讓他穩住了。

就算是沒有這輛自行車，前面抱一個，後面背一個，對他來說都沒什麽難度。

老董正在跟渠旺村的曹海濤蹲在吉普車聊著天。

潘大章帶兩女到車前，曹支書還熱情邀請他們去他家吃飯。

老董幾人婉拒了，開車回岡州也不用多久。

還是小芹炒的菜吃得更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