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會都是千篇一律，會上會下都是一樣的程序。

岡州的小潘成了參會者眼中的香餑餑。

連周雷都羨慕地說:“我早已是作協成員，來這裡開會也多次了，還一樣有許多人不認識我。當然我也不一定認識其他人。但是，你小潘才來了一二天，所有人都認識你了。”

潘大章:“或許是因為我年齡小，特征明顯容易記住吧。”

“不僅僅是因為年齡問題，而是你去年達到的文學成就，一般人還真的望塵莫及。我估計這次開完會後，作協會把你的資料報送到作協去，申報為Gj作協成員。你的詩作在全國都有一定影響了，完全達到了加入作協的條件。”

周雷替他分析說:“能夠來省協開會的，基本上都是有資格申請作協的。”

果然，下午作協秘書長在會議上就宣布了將潘大章幾人的資料，向作協做了申報一事，跟他們說了。

希望幾人再接再厲，做出更大的成績。

宣傳部長也做了重要講話。

晚飯後，周雷和潘大章信步走出賓館。

在門口碰見殷華和舒曉兩位女詩人。

“小潘同學，這是準備去那裡瀟灑啊?帶上我們兩個老姑娘唄?”

殷華笑嘻嘻地說。

潘大章:“兩位美女姐姐好，第一次來洪城，隨意逛逛洪城的夜景。感興趣的，一起走走?”

周雷:“我也粘粘小潘的光，有機會跟美女詩人一起逛街。”

“周哥真客氣，周哥的大作，我也拜讀過，有濃鬱的生活氣息。”舒嘵棄客氣地說。

“還是年輕人有朝氣，我們這個年紀，思想和行為都已經定型了，沒有辦法改變了。”

四人在賓館門口叫了一輛出租車。

“去人民路吧，那條街道文化氣息濃鬱，比較有特色。”周雷提議說。

“有什麽特色?”潘大章好奇問道。

出租車司機是一個中年人，他笑了笑說:“那裡一條街的招牌都幾乎是一個人寫的墨跡。”

“喲，是誰呀?這個人是書畫家?寫的字特別好?”

“他的字確實有水平，每個字一千元，美其名為潤筆費。想在人民路開公司的，而且要混得開，就必須招牌上有他寫的字。不然的話，公司就可能開不下去。”

“而且不僅僅是人民路，整個洪城的許多公司招牌字體都是請他書寫的。”

司機四周看了看，還是忍不住嘲諷地說道。

潘大章此時關於前世的記憶又湧起了出來。

從電視上，報紙新聞上，九二年都在報道一件事。

吳常楨，利用手中書法的愛好，替人寫招牌收潤筆費的方式，斂取了幾百萬財富。

影響惡劣，被處以極刑，成了最早被懲治的人之一。

此時正是他風光招搖之時。

“你說的是吳常楨吧?”潘大章出聲問道。

出租車司機慌亂地說:“我沒有說是他，好不好?”

他還是懼怕坐車的這幾人是他的親信人員，若是那樣，人家一個小指頭就可以把自己按在塵埃裡。

這年代能夠在洪城開出租車，算是一份很好的職業了。

“你怕什麽，我們幾個只是來這裡開會的。”

十幾分鍾後，出租車到了人民路。

幾人下車，司機慌忙把車開走了。

雖然是年初，但是街道上依舊是人流不斷。

在一處寬敞的廣場上。

潘大章看見遠處走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是今天跟他們做過報告的胡鑫。

此時他正點頭哈腰地對另外一個威嚴的中年人說著什麽。

“那不是胡鑫麽?”周雷也看見了。

殷華兩人也看見了。

“人家正在陪上級視察呢，那個禿頂的中年人就是吳常楨，或許他們是去參加什麽儀式的吧。”

遠遠傳來鑼鼓喧天的聲音。

接著是鞭炮的響聲。

一處大樓下，圍著一群人。

舞獅隊正在舞獅慶賀。

“吳總來了，大家鼓掌歡迎！”

眾人用力鼓掌。

吳常楨精神喚發，微笑向眾人招手致意。

胡鑫對一個胖子說:“陳董事長，你不是說請吳總書寫公司名稱麽，準備好筆墨紙張沒有?”

胖子連連點頭:“自然準備好了。”

他指著門口的一張案幾說:“請吳總現場揮豪潑墨吧！”

胡鑫急了:“你讓老總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幫你公司寫字?”

吳常楨卻示意沒關系。

“不要緊，在這裡寫也沒關系。”

他看見現場有幾十人，甚至上百人圍觀。

這不正是顯擺自己墨寶水平的好機會麽?

吳總來到案幾前，開始揮毫潑墨，專注的神情頗有一股大藝術家的氣質。

筆走龍蛇，幾分鍾之後，寫下一排看上去功底深厚的文字。

胖子賣力地鼓起掌來。

其他人也在鼓掌。

“吳總寫的字就是水平高。”

他一手掏出一個信封，快速遞到了胡鑫手裡。

“進去坐幾分鍾，喝杯茶吧?”

吳常楨卻說:“不需要了，我這個人就喜歡到處走走，逛逛。”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胡鑫追上了他，將信封交到了他手裡。

“吳總，還是不錯，潤筆費他湊了一萬整數。”

……

潘大章幾人看見了，心情複雜。

社會風氣開始變了。

這社會開始崇尚金錢至上了。

而且當幹部的走在前頭了。

殷華和舒曉兩位都是詩人，比較感性，看了剛才一幕內心也是比較鬱悶。

潘大章此時從旁邊的書報亭，買了份《洪城晚報》。

刊登在首頁的是一篇關於追捕兩名悍匪的消息。

上半年在北方發生的搶劫殺人的兩兄弟，持有殺人武器，從東北一直往南部逃竄。

鄂、湘、皖、豫、贛，一路南下。

所經之地都組織了大規模的調查、追蹤。

文章判斷二犯可能進入了洪城市。

上面登載了兩人照片。

看上去文弱書生一般，想不到還是一對窮凶極惡之徒。

舉報有價值線索者獎勵500元。

若能生擒或者殺死凶犯，一人重獎一萬元。

周雷此時也看見了潘大章那張報紙上頭版的內容。

“抓了大半年了，這兩凶犯還沒有抓獲?”

殷華、舒曉兩人也知道這件事。

“聽說兩人經歷過特種兵訓練，野外生存能力特別強，況且手上還有殺人凶器。”

這時潘大章突然問:“你們說這報紙上說的懸賞是真的還是假的?”

周雷說:“肯定是真的，不過話說回來，能夠得到獎勵五百塊就已經是很幸運了。誰有能力殺死或者生擒這兩名凶徒?手持武器的武警都沒辦法，普通老百姓，誰有這個能耐?”

潘大章根據前世的記憶，知道也就是在今晚，二凶犯會搶劫百貨公司的營業款二萬余元。

徒步逃往向安縣，被群眾發現，在一處山坳被上千名武警圍剿擊斃。

其實他們搶劫百貨公司的營業款時，拎在手裡的凶器已經沒有了子彈。

二凶犯大聲喝叫自己兩人就是逃亡了半年多，聞名全國的二薑。

想活命就老實拿錢出來。

當場嚇癱的財務就把錢交到他們手裡。

潘大章看見報紙上這則報道，瞬時有了主意。

他對周雷三人說:“你們先回去，我有一件事情要辦。”

“這個時候你又有什麽事要辦?”周雷訝異地問。

潘大章抖了抖手裡的報紙說:“我去抓這兩個凶犯，得公家二萬塊錢獎勵。”

周雷:“小潘，你開什麽玩笑。二凶犯說抓就能抓的，你怎麽就知道他們來了洪城呢?”

殷華和舒曉也勸他:“小潘，你怎麽那麽幼稚?”

寫的人是想象能力比較豐富，可是你再豐富，也不可能現實就按照你的憑空想象而來吧?

潘大章知道跟他們解釋也不用，再說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他看見有間郵電所，裡面有電話亭。

徑直走了進去。

他問營業員:“能否告訴我最近派出所的電話號碼。”

此時還沒有110報警電話。

營業員奇怪地望著他。

“快點，我要報警。”他瞪了他一眼。

營業員也不管他，告訴了他一個號碼，還是按電話收費收他的錢。

潘大章打通了電話。

“今天《洪城晚報》上刊登的二薑，今天晚上會衝去百貨大樓財務室搶劫，希望你們及時派人去抓捕他們。”

對方聽得莫名其妙:“我警告你，報假警可是犯法的事，要受處分的。”

接線員手邊恰好有今天的《洪城晚報》，看見上面的獎勵五百塊錢，馬上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今天晚上已經是第三個關於二薑消息的電話了。

前二個是打電話來確認，是否知道了二個動靜，打電話報警就可得到五百塊獎勵。

“只要消息確認是真的，就有。”

現在又來一個預測的。

對，他認為完全是對方在做夢臆測出來的。

事情沒有發生，你就知道?

你又不是神仙。

潘大章此時也在考慮:這樣說的話，對方肯定不會相信，要找一個貼近可令人信服的理由才行。

“是真的，我親耳聽他們兩人這樣議論的。我現在就在人民路這邊，剛才我聽見旁邊兩個人在議論，說口袋裡沒錢了，要去搶點錢才好跑路，兩人商量說去百貨公司財務室搶錢。我看兩人跟報紙上登的二薑面貌一樣，於是才急忙打電話給你們的。”

不知道這樣說，對方會不會相信。

“行吧，你叫什麽名字，是什麽地方人?”

潘大章告訴他自己名字，是岡州人，來洪城是作協開會的。

“好，我記錄下來了，我們馬上派人去處理。”對方客氣地說。

潘大章掛斷電話，直接朝百貨大樓快步走去。

不顧背後的周雷三人的呼喊。

他行走的速度奇快，眨眼之間就消失在遠處的街道。

假如去報名參加奧運會，拿個長跑金牌都沒問題。

幾分鍾後，他來到了百貨大樓門口。

是一棟三層樓的大樓。

這裡人潮擁擠，顧客特別多。

想在人群中認出二凶犯，難度比較大。

潘大章靈機一動:前世二凶犯不是直接奔三樓財務室搶劫的麽?

我現在直接去三樓財務室堵他們就行。

可是他此時也犯糊塗了，因為前世關於這二汪搶劫百貨公司財務的時間，沒有報道搶劫發生的時間。

只是泛泛報道說是晚上，凶犯闖入財務室，逼迫會計拿二萬塊，然後兩人就逃之夭夭了。

潘大章看此時才晚上八點多。

上三樓的樓梯間有不少的顧客走上走下，估計二汪可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做案。

百貨大樓一般晚上十點半就會關門歇業，營業員會把營業款匯總到財務室。

會計和出納對帳後， 會把營業款押運到金庫。

他判斷二汪肯定會選擇在營業員在把款匯總到財務後那段時間。

不然，他們此時去劫錢，也不可能可以劫得二萬現金的。

為了判斷自己的分析是否合理，他快速須著樓梯跑上三樓。

只見一片風平浪靜，進入三樓走廊有一道鐵門。

一般人不得進入。

裡面財務室幾人在大聲地談笑著。

沒有被搶劫過的跡象。

從一樓到三樓只有一條通道。

潘大章在樓梯口待了幾分鍾，聽見一樓傳來警用摩托車的響聲。

從窗口望下去，只見幾個穿製服的人朝三樓走來。

他知道是自己剛才打的那個電話起的效果。

幾分鍾就到了，效率還是蠻快的。

他發現自己站的位置不太妥當，隔著鐵門往裡面窺視，給幾個穿製服大叔看見了，不當嫌犯抓起來才怪。

於是他快步來到一樓門口。

幾個人跟他交身而過。

一個人還在嘟嚕:“張所，估計我們被人耍了。這裡到處都是人，劫匪敢來這裡搶錢?”

“寧可信其有，何況報警人是名人，還說得有理有據。”

潘大章站在門口。

派出所幾人十幾分鍾之後就走了下來，騎上摩托車在廣場周圍到處轉了一圈。

然後轉身離開了。

但是他不能離開，前面廣場到處都是閑逛的人。

或許某個地方就站著兩人，正在眼盯著這個地方，低聲商量著下手的時間。

潘大章想:再怎樣我也要等到百貨公司的人開年過來，把當晚的營業款運走了，再走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