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印度人?”傅念眉頭一皺。
“不,他的父親是中國人。”龐貝顯然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入探究,繼續開口道,
“在獲得我們想要的訊息之後,我便失去了對這個地方的興趣,赫爾佐格雖然是德國基因工程的首席科學家,在被蘇聯俘虜之後依舊在黑天鵝港之中從事龍類和混血種研究的δ計劃,
對方不可為不是將自己畢生的精力都用在了對超級戰士的研究之上,同時他還擁有讓我都比較吃驚研究資源初代種龍類,
但他的研究時間終究還是太短,和擁有幾千年混血種底蘊的秘黨相比,和將大量資金用在龍類研究的加圖索家族相比,
他的成果進程雖然讓我們吃驚,但也不過如此,我們對他更加感興趣的只有對方手上已經出現成功的皇基因,
而對方卻對我們提供的兩個路明非充滿了無窮的興趣,為了更好的控制這兩個家夥,對方將他們兩個的左右半腦之間的腦橋分開,用一種梆子的聲音控制他們,”龐貝忽然嘲弄的笑了一下,
“我也是沒想到,曾經將我差點一口氣吹死的恐怖家夥竟然會被這種小小的手段折磨的死去活來。”
可下一秒龐貝的面容開始危險起來,他盯著傅念身後的黑暗,聲音冰冷宛如冰窟,“可是也正是這該死的手術的,讓一個體術能力不足b級混血種的徹底從我們的手上脫困。
昆古尼爾靠著斬斷未來將身體和精神強行分開,但承受血脈力量的路明非承受不來的精神力量,換成另一個路明非同樣承受不來,封印卻一股腦的將他們塞進了男孩的身體之中。
這就像是讓一個剛剛學會走路小孩帶上十幾公斤的沙袋,
但是腦橋手術製造出來的第二人格近乎直接從中間懶腰斬斷了這股力量帶來的壓力,在逐漸的成長過程之中,他在無聲無息間迅速成長。
以至於我們在銷毀黑天鵝港的那天晚上,讓對方從其中逃了出去。而由此引發的問題導致了一系列的問題,
他在黑天鵝港中的編號是零號,我不知道這個編號有什麽特殊的意義,但知道起這個名字的赫爾佐格該死,要不是我還有其他的計劃要用他發揮余熱,我當時就會直接捏死那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看著如此狀態的龐貝,傅念其實大致已經猜到是什麽事情,在來到這裡之前,傅念就在想這個尼伯龍根到底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
現在來看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戰鬥,而這個戰鬥的最大可能就是曾經自己在那個名叫娜塔莎腦海之中看到的記憶片段。
在傅念將念頭落在這裡的時候,龐貝的聲音再次響起,“對方在黑天鵝港被破壞的那一刻逃離,然後沿著西伯利亞的鐵路一直向南,根據當時昂熱向秘黨提供上來的情報顯示,對方的目標應該是前往中國,而中國有什麽”
龐貝嘴角輕輕笑了一下,
“我讓弗羅斯特利用校董會的權利對昂熱和整個秘黨施壓,要他們將一定要將對方攔下來,
在弗羅斯特將一部分的可能出現的危險講述給秘黨之後,不需要再浪費絲毫的口舌,秘黨很快就要求卡塞爾學院的執行部展開的秘密行動。昂熱的效率同樣很快,在命令剛剛下達的那一秒,執行部就已經組織完畢。當時昂熱人還坐在會議室的中間”
說道這裡龐貝嘴角再次輕輕嘲諷的笑了一下,
“校董會在諾瑪的操作下親眼目睹了一場執行部精銳的作戰行動,只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正是這一次的現場直播,拯救了整個秘黨甚至是整個混血種的未來。
這支行動小隊很快就失去了聯系,整個過程從進入目標范圍到信號消失不超過半分鍾,這個過程迅速到諾瑪都沒有來得及調動行動隊員身上的錄像就已經被銷毀。
所有人一度愣在了原地,都以為是諾瑪出現了什麽變故,直到諾瑪調動衛星信號那一刻,所有人才大驚失色,
一個小男孩,一把匕首,在慢悠悠的散步之中將他們一個個鎖喉,斬殺,
整個過程的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好像那不是一個個訓練有素的混血種精銳,而是一個個沒有意識的木樁,其實從某種以上而言,他們何嘗不是木樁。
命令在極短時間內下達,秘黨終究還是那個在鐵與血之中磨煉出來的屠龍機器,即使平靜的生活逐漸鏽掉了他們的齒輪,但在整個龐大機器開始運作的時候,這些都不是問題。
所有人都意識到的問題的嚴重,但他們卻沒有徹底認識到問題的嚴重。
秘黨很快就派出王牌精銳介入戰場,在這支精銳之中,一共五個人,但其中有兩名s級混血種,其余三名都是a級精銳,他們其中的每一個放在任何一個地區都是分部部長的水平,
在總部,能讓他們服氣的只有那個坐在校長位置上老不死的昂熱。
但他們的時間也不過是稍微長了那麽一分鍾,那個只有行李箱大小的男孩宛如惡龍一般將他
們一口口吞噬,在這個過程之中,身在後排的輔助隊員甚至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看用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無頭屍體。
校董會在經歷短暫的慌張之後恢復鎮定,從那個時候開始秘黨經歷了近百年來的最大規模的調動,同樣他們也經歷了自夏之哀傷之後的最大規模的傷亡,”龐貝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起來。
“他一步步的靠近南方,在那條路上的每一寸土地近乎都是被鮮血填埋的,當時的我也忍不住就要出手了,一旦本次秘黨的任務失敗,秘黨面臨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但是在我即將前往的前一刻中,那個長矛再次降落而下,昆古尼爾貫穿零號的身體,熾熱的烈火綿延大地數千米。
這是在那個時候,被收束控制的精神再也繃不住了,它狂躁的朝著周圍蔓延,然後凝聚成出這一片巨大的尼伯龍根空間。而對方則是被昆古尼爾封印。”
說完龐貝看向對面的奧丁。
奧丁點點頭繼續補充道,“這次的封印完全不同於上一次,掌控精神力量的零號已經無法再像上次一樣用昆古尼爾斬斷精神和肉體之間的橋梁,
只能通過長期封印的狀態,試圖在這個過程之中將對方肉體的生機徹底消耗殆盡。”
龐貝接過話題,“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我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阻擋對方的行動,一旦對方找到路明非,它們之間什麽都有可能會發生。”
“路明非的肉體不是無法和零號的精神相融合嗎?”傅念問道
“理論上是如此的,他們強行融合的後果只有發生毀天滅地的後果,但我們覺得無法完成的事情,在它面前可能並不是什麽令人難以解決的事情。”龐貝認真的說道。
“那現在路明非來到這裡你們就不擔心嗎?”傅念緩緩開口。
“擔心。”龐貝沉思了一會點點頭,“但是已經不一樣了,也已經不重要了,在被昆古尼爾消耗的這麽多年時間,他的肉體早已經不能承受精神力量了。就算他們真的遇見,那種手段可能已經不在起作用了。”
龐貝將話題接入正軌,“在零號被困在這個尼伯龍根之後,這裡的空間就對外封閉了只能進不能出,
尤其是對那些實力遠超混血種的龍類來說,他們根本無法進入其中,只有少數的人靠著強大力量才能強行穿過尼伯龍根,”龐貝的眼神下意識的看向傅念,不僅是他就連旁邊的奧丁也將目光落在了傅念的身上。
“但除了無法自由進出之外,這裡其實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曾經戰死在這裡的人無一例外的全部都復活了。”
龐貝的聲音讓傅念的耳朵瞬間就豎了起來
“就是外面避風港中的人?”
“其中一部分。其他的一些研究人員是一些後來進入的末日派。至於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現象,我們至今還沒有找到原因。”
龐貝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停留便繼續開口道,“在零號事件之外,按照正常計劃進行的就是赫爾佐格前往日本。
我們找到了解決路明非和零號衝突的辦法,但為了保證事情的成功率,我們必須再進行一次提前預演,而預演的對象就是白王。”
“赫爾佐格在我的引導之下前往了日本,在這個過程之中,我將我們曾經大量的研究資料交到了對方的手中,然後給了對方一個合理的身份證明。
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而事實上赫爾佐格的確沒有讓我失望,他花費了二十年的時間在日本布局,最終將用聖骸的力量成功成為新一代的白王,
只不過中間發生了一些小插曲,他被你們斬殺在成王之後,只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的目的,白王的成功誕生證明我們的計劃可行。
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我們找到合適轉換龍血的鑰匙。而這把鑰匙很早之前就已經被我們注意到了。
黑王的計劃由此展開,路明非被宣布叛逃,追擊部隊將路明非朝著我們預定之中的方向驅趕,
在這個過程之中不免會有未知的力量參與到其中,所以我派出了死侍去襲殺路明非,但真正的目的其實的襲殺未知的參與者。我不想在這個關頭節外生枝。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未知參與的力量遠超我的想象,這一個念頭直到我遇上你的時候才想明白原因。”龐貝盯著傅念,語氣之中不夾雜絲毫的情緒波動。
“現在發生的事情不在你的計劃范疇之內?”傅念繼續問道。
“沒有人會將自己置身於一個危險的環境之中,更何況這裡的領域還將我們的力量壓製。”龐貝搖頭否決。
空氣再次陷入平靜,只是再次打破平靜的是一直不怎麽喜歡開口的奧丁。
“尼伯龍根朝外擴散了。”
“什麽意思?”龐貝眉頭一皺,那雙閃爍在黑暗中的黃金瞳閃過一絲精芒。
“正如你剛剛所說,我是無法不被允許進入這個尼伯龍根的,當時我正在和耶夢
加得打牌。”奧丁的話瞬間讓傅念提起了興趣。然後用一雙期待的眼睛注視著奧丁。
“但是尼伯龍根擴張了,將我們所有人都拉入進了一個不同於避風港的空間。至於原因……”奧丁遲疑了一下。
“應該是路麟城那邊的任務已經失敗了。”
“路麟城?!”傅念和龐貝的聲音同時響起,只是一人是充滿疑惑,一人卻充滿震驚。
“你們應該已經發現了,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股力量活躍在路明非的周圍。
而這股力量的主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零號,或者準確說是那個被分割出第二人格的零號,他在培養了一支同樣強悍的小隊來幫助他達成目標。
我交給路麟城的任務是讓他保護好昆古尼爾不被從零號的身體之中拔出,盡管封印已經逐漸消磨掉了對方的力量,
但參與在其中的力量依舊不容我們放松警惕,回光返照的力量可能會將我們一起斬殺在這個尼伯龍根之中。”
“但很遺憾,路麟城並沒有完成對對方任務的阻擊,我們依舊還是陷入到了這個被製造出來的夢境之中,根據之前我們遭遇到的情況顯示,
對方大概率在這個夢境之中是具備能力的。至少在我們眼中,他能掌控的始終是要比我們強上一籌的。”
“具備能力?!”傅念神情忽然變得嚴肅。這不是他頭一次產生這個想法,但是這個想法在被其他人再次確定之後,他終究還是升起一絲情緒波動。
他自然知道夏彌還在這裡,但他們到現在都沒有遇上敵人,那代表敵人沒有在這邊那必然是在夏彌那邊。
而敵人具備能力夏彌不具備的話。
傅念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情緒變得穩定。
……
……
。
傅念盯著面前直通天花板的橙黃營養液,裡面的路明非蜷縮著身體隨著水流緩緩上下移動。
漆黑寂靜的沒有丁點聲音,甚至就連呼吸的聲音都不存在,
如果不是身後的兩雙映射在玻璃上的淡金色眼睛在空氣中一閃一閃,沒有人會認為這裡會有人存在。
“所以你帶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什麽?”傅念的腳步聲響起,他逐漸朝著前方黑暗的深處走去。
“總不會是觸景深情,擔心自己的輝煌的一生無人知曉,在最後時刻來放松我們的吧?”傅念前進的腳步緩緩停下,但卻並沒有轉身。
“那並不是什麽輝煌的經歷,至少到目前這個計劃漏洞百出,”龐貝搖搖頭沒有絲毫猶豫的否決了這個觀念。“我之所以說這些的原因,其實是為了眼前這些。”
“路明非。”傅念開口
“準確點是備胎。”龐貝解釋到,“雖然在封印之中,零號的身體已經無限的逼近崩潰,無法在繼續融合的條件,但這也不會絕對
只要對方將這個阻礙的條件解決掉,他們依舊存在融合的條件,而解決掉這一阻礙的關鍵因素就是他們。”
龐貝的視線落在周圍一個個隱藏黑暗之中的路明非,深邃的眼神深處藏匿著一絲殺氣。
“破壞掉這些實驗體?”奧丁的聲音緩緩響起。
“沒錯,這些實驗體的具備零號脫離身體之後成為下一個容器的可能。”龐貝點頭表示肯定。
“這就是你進入這裡的目的?”奧丁看向對面龐貝。
“任何存在的威脅都應該被重視,而且這不也是你率先一步進入這裡的原因嗎?”龐貝的語氣之中或多或少的存在一絲鋒芒。
也整是這一絲的鋒芒,讓傅念忽然明白了龐貝隱藏在背後的目的,
三人最開始的情報訊息其實是不對等的,或者說傅念得到的訊息和他們之間是不匹配的。
因為當初的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暗處,除了當事人之外,基本上不會存在活著的見證人,
傅念除了能夠穿越時空基本上不會將這種事情的細節了解清楚,而現在當事人將這些事情告訴了他,傅念甚至都無法分辨其中的真假。
但依照大致邏輯傅念覺得對方說的話裡面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真的。
而這就值得耐人尋味了,雖然他們現在在外部壓力下表現的同仇敵愾,但要知道三人在之前可是生死仇敵,上一秒還是打的頭破血流的那種。
而下一秒就能將這種關乎性命的陳年舊事說出來,其中沒有貓膩,傅念打死也是不相信的。
他最先懷疑的是龐貝接下來的目的,因為龐貝不可能毫無緣由將這些事情給陳述清楚,但他說了必然是有這個必要。必要是再給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做一個合乎邏輯的解釋。
這才是傅念頭痛的地方,因為他根本就分辨不出來龐貝那句話是假的,
他聽的都挺像真的的。
但在剛剛的一瞬間,在龐貝對奧丁語氣帶上鋒芒的瞬間。
傅念發現自己思考的方向好像忽然錯了。
龐貝的真正目的其實並不是為了什麽結果,解釋的過程才是真正的重點。
龐貝和奧丁或明或暗都是事件的真正參與者,兩人在情報方面之間是屬於同一層次的。
但傅念不一樣,他在兩人之間屬於弱者,
而這個時候就會出現兩個選項,
第一,龐貝和奧丁兩人達成共識將弱者淘汰。
第二,將弱者拉到和他們同一層次,牽製對手的精力。從而達成一種動態平衡。
第一種需要兩人之間達成一種默契,但這才是最困難的,因為雙方無論是龐貝還是奧丁誰也不能保證對方是否存在這個心思,
只要其中一人主動產生這種意圖,那會意的另一方就會瞬間上升為主動,他可以接受,但同樣會有相同的幾率選擇聯合另一位將其淘汰。
畢竟從威脅程度上來看,龐貝在現階段的威脅遠比傅念要大。
這就像是現實版的囚徒困境,而在其中龐貝的選擇的是最穩重的一種。
這種穩重體現的不僅是三人之間暗面的競爭上,還有三人共同的威脅目標上。因為傅念雖然在訊息上弱勢,但在力量戰鬥上卻是絕對的強勢。
所以龐貝才一點點的將曾經發生的事情將了出來,在解釋自己目的的同時,也向傅念傳達出了一絲畸形的善意。
想明白這一點的傅念點點頭。
表示同意對方的做法。
而隨著龐貝和傅念的目光落在奧丁身上。
奧丁也不著痕跡的點點頭。表示同意。
三人沒有過多的猶豫,在眼神交錯之後便直接走向門口牆壁上的消防斧。
一聲聲清脆的響聲開始回蕩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之中
三人從三
個不同的方向開始破壞實驗室中的巨大實驗器皿,
傅念在這個過程之中絲毫沒有半點的留手,掄圓的斧頭宛如毫不猶豫的就朝著面前的石英玻璃揮動,
蜘蛛網狀的裂痕在器皿上蔓延,最終一個拇指大小的洞眼崩碎在空氣之中。
爭先恐後的液體從中噴湧而出,呲濺在地板之上好遠好遠,傅念自然不能看著它們如此競爭,
又一斧子掄圓,崩碎的缺口終於像是決堤的大壩,噴湧而出的水流開始大片大片的順著豁口朝外流動,
傅念站在對面靜靜的看著其中的身影在水流中上下起伏。
終於,某一刻傅念手中的消防斧再次掄起,照著堵塞在豁口上的身影狠狠落下。
察覺到危險降臨,一雙猙獰的黃金瞳忽然在黑暗之中綻放開來。
下一秒,絕對的力量帶著四濺的血腥將黃金瞳遮掩,殷紅以極快的速度將其中的液體染紅。
傅念背對著猩紅走向下一個目標。
第二個,第三個……
隨著傅念揮動消防斧的次數越來越多,傅念的動作也就變得愈發得心應手。
他看向另一邊的兩道身影,龐貝的速度明顯要慢上自己和奧丁。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效率。
此刻漆黑的房間到處都是液體,它們橫鋪在地板之上,隨著腳步的走動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淡金色的瞳光落在液體的表面留下一層水光瀲瀲的淒美畫面。
傅念繼續揮動消防斧,在這個過程之中他的動作愈發嫻熟。
而效率也變得越來越快,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落在身後的龐貝只能聽到空氣中有節奏傳來的抨擊聲。
在傅念很快將自己這邊解決完然後看開啟下一列的時候,他的動作忽然停頓了一下。
他盯著盡頭的牆壁之上的猩紅標記忽然愣了一下。
那是一個向右的箭頭,從箭頭上正在緩緩朝下滴落的血腥上能夠看出這是剛剛被畫上去不久的標記。
傅念看了一眼另一邊比自己進程還要迅速一點的奧丁,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很明顯這不是落後很遠的龐貝乾的事情,而房間之中也僅有他們三個人……什麽意思?
傅念伸手擦掉牆壁上的深紅箭頭,然後邁動腳步朝著右手的方向而去。
隨著傅念的身影來到右邊的第三個培養皿前,面前的場景開始逐漸出現端倪。
傅念看到了上面留存的字跡,那是用這裡最不缺少的血液寫出的字跡。
只是傅念看著眼前的字跡眼神多少有些奇怪。
“很高興你能看到這裡,請繼續,你將看到一些不一樣的真相。”
傅念打量著眼前的字跡,然後揮動手中的消防斧狠狠落在,噴濺的水流衝散玻璃上的字跡。
傅念再次揮動消防斧將其中的路明非斬殺,邁開腳步朝著下一目標而去。
“風王的講述大部分都是正確的,但是其中的一個關鍵上方向上對方模糊的概念。”
傅念盯著眼前的字跡,然後又看了一眼前方奧丁那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背影,再次掄起手中的消防斧朝前邁動腳步。
“零號固然被封印消磨了身體,但這並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融合,或者說這從根本上就是一個這就是一個無法被阻止的事情。”
傅念繼續前進
“而現在清除這些實驗體能夠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它不會在意這些實驗體的,就像一個情感冰冷的人不會對一個即將拋棄的舊衣服過多在意。第一個人類的身體無法承受的融合代價,之後的同樣無法承受。”
“但本身對方就不在乎這個代價,路明非和零號雙方無論誰率先死亡,都會促進彼此之間的融合,但這一融合的後果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存活的一方吞噬另一方,
唯一的區別只是在這個過程之中誰做主導的問題。
然後在過程中主導的一方無法承受這種力量,發生最初本應該發生的毀滅性爆炸,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開始階段。”
“開始的階段是什麽?”傅念腦海中不由產生一個疑問,但沒有人回答他。
“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其實是在清掃這件事情發生的可能干擾因素,當不存在能夠依附的身體之後,它會百分百的重新回到聖骸之中,就像曾經的白王變成一個肉蟲。”
“在接著來極短的時間之內,重新回歸的精神將會加速它的發育,然後重新誕生。”
傅念眉頭一皺,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只是這個過程依舊存在一個時間差,而這個時間差將會成為一個機會。”
果然,傅念看著再次出現的文字,上面的內容印證了傅念內心的想法。
主戰場根本就不在他們這邊,相反這裡僅僅只是主戰場開啟的一把鑰匙,當將鑰匙送入其中的時候,遠在不知道什麽地方的鎖就會打開。
在這個時間差之中他們是很難能夠獨善其身的,但有提前準備的人可能會成為一種例外。
傅念不清楚龐貝到底做了什麽,但能夠確定的是,他肯定是做了什麽。甚至說奧丁也做了什麽?
奧丁將這些告訴傅念的意圖,他大致還是清楚的,就像是上面的猜測那般,奧丁在囚徒的困境之中同樣選擇了第二種選項。
在看到龐貝的選擇之後,奧丁很明顯的找到了其中應該能夠牽製對方的地方。
只是在目前的階段,傅念一手就將身前只有十六七模樣的路明非砍成兩半,被泡的發漲的皮膚在第一時間竟然並沒有血液流出,而是像一塊豬肉一般露出裡面骨白色的頭骨。
他們算是在做無用功嗎,或者說是在浪費時間?
傅念腳步繼續,很快他就在接下來的石英玻璃上找到了接下來的內容。
“我們現在行為雖然效率很低,但大概率是存在作用的,而且我們也沒有其他選項可以去做,我們似乎被隔絕在了奇怪的空間,即使我們趕到最下面的一層也大概率不會遇見我們想要的情況。
唯有的選擇只有等待。”
傅念其實並不認可這個觀念,如果他們算得上威脅的話,那零號將他們帶入這個尼伯龍根的目的是什麽?
總不能只是為了讓它們目睹王的誕生吧。
在傅念步入下一個石英玻璃的時候,上面的內容就沒有了。
傅念繼續前進,但腦海之中出現的畫面卻已經不在局限於這裡的場景了,在情報逐漸充足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有點看不懂這裡發生的事情了。
龐貝是他們之中目前目的最明顯的,即使不清楚這個隱藏的想法,傅念也能大概判斷出對方的想法。
他從一開始的目的就很簡單,但也很令人發指,他想要召喚神龍,然後再殺死神龍讓自己掌握這個世界最至高無上的權利。
而這一切的最開始是夏之哀傷事件的成果助長了他的欲望。
在這個過程之中,奧丁不止一次的幫助龐貝解決失控的危機。
只是奧丁的目的並沒有暴露,相反,如果不是之前的襲殺,奧丁在龐貝那邊可能還有這極好的形象。
但和奧丁打過不止一次交道的傅念清楚奧丁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這般簡單。
至少到現在他可能都沒有見到對方的真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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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大概率現在眼前的奧丁同樣不是什麽正牌。
對方在明知道這裡不是什麽關鍵地方,存在巨大危險的前提下還來這裡,除非腦子有問題。
換成傅念他也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應該選擇什麽。
看著眼前的房間之中的兩人,傅念面容忽然變得沮喪了下來。
暗道信息差果然害人,在別人都已經準備進入餐廳拿起刀叉吃大餐的時候,他和夏彌兩人還沒有坐上前往這裡的車。
這怎麽能讓龍安心配合他們行動呢?
傅念盯著奧丁揮舞的臂膀,余光注視著龐貝亦步亦趨的側半身。
……
夏彌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路明非,毒蛇般凶殘的眼睛取代了之前的少年眉宇之間的茫然。
“不要死!”路明非低沉的嘶吼聲音將不遠處的燭光震得舞動。
被穿透身體的夏彌臉色瞬間就開始恢復紅潤。
在她的身後,一道猙獰的身影正緩緩在地板上邁動腳步,粗壯的尾巴在霧氣中左右徘徊,
燭光透過稀薄的黑霧照射在他的身體之上,一頭宛如蝙蝠般揮舞雙翼的怪物將他們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中,
事情從發生到結束不過才不到短短三秒的時間,在剛剛感受到身後殺氣湧現出來的一瞬間,
夏彌就立刻做出了決定,但即使如此,長矛依舊從她的腹部的右側穿過,鋒利的刀芒直接將她的身體撕破貫穿,血腥順著十指的指縫朝外溢出。
某一瞬間,夏彌真的覺得自己要死掉了。
在失去對元素的控制能力之後,她同樣失去了身體的恢復能力。一切都是的那麽的不真實,虛幻的好像是夢境一般令人迷離。
事實上,這裡真的是夢境,但身在其中的他們每一個人也真的會死。
隨著路明非的聲音在夏彌的耳邊響起,她逐漸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溫暖的力量從身體之中朝外溢出,那不是外來的力量,
而是真真切切隱藏在自己細胞之中隱藏在血脈之中的力量,只是在曾經這股力量是能夠被她輕松調動的,但是現在卻像是榨油一般需要外力去擠壓。
從夏彌腹部噴湧而出的鮮血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平息,然後傷口開始愈合恢復。
而讓夏彌出乎意料的是,愈合的傷口之上竟然還生長出一層漆黑堅硬的龍鱗。
夏彌看向路明非的目光瞬間變得驚喜,
但是從對方反饋而來的視線卻是驚慌,毒蛇般森冷的眼神好像只是言靈的附加品,在失去效果之後,眼睛也要恢復到最初的茫然模樣,只是目前路明非眼中的並不是茫然,而是一種在危機局面下不知所措的慌張。
夏彌下一秒在路明非視線之中就捕捉到了一道骨質黑色龍翼,因為路鳴澤身體太小的原因,她並不能看到對方的身體。
但來自靈魂之中的視覺衝擊瞬間讓夏彌身體本能的做出一些反應。
但!
噗嗤!
剛剛愈合的身體再次的被一股強勁的力量貫穿,因為夏彌身體本能的向右躲避,本應該貫穿心臟的傷口被卡在肋骨中間。
然後整塊肋骨被轟碎,利爪持續前進,然後將身後的路明非同樣貫穿在利爪之上。
空氣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兩人穿糖葫蘆般被路鳴澤的手臂貫穿,猩紅的血珠緩緩凝聚在漆黑鋒利的利爪指尖。
然後在地板之上盛開出一朵妖豔的花朵,很快一滴滴鮮紅的血珠連成線,最後大批大批匯聚呈一灘血漬。
血漬映襯著上方緩緩合隆的手掌,它的每一根指甲都鋒利的宛如一般鐮刀。
似乎能夠輕松的將肉體和骨頭從中間劈開。
路明非雙瞳大睜,眼前的一幕讓他好像置身幻覺一般難以置信,從胸口中湧現出來的劇痛是那般的真實,那般的清晰。
但更加的令路明非難以接受的是那種從精神上感受到的背叛,一種莫名其妙的背叛,就好像自己最親愛的兄弟真的將刀插入到了他的身體之中。
他真的要殺我。
哪怕他已經在無數次的在內心之中做好了這一幕發生的心理準備,但是當這一刻真正降臨的時候,他依舊難以輕松的接受。
“也對,沒有人能夠這般輕松的接受自己的死亡。”路明非在內心之中給了自己一個虛假的解釋。
但道理歸道理,從心底噴湧而出的痛苦像一把把刀子般插在他的胸口之上,從肉體上湧現出來的痛楚和精神雙重疊加在一起,
路明非那雙淡金色的黃金瞳變得愈發刺目,像是朝其中注入鮮血一般變得深邃,暗紅。
噗嗤!
利刃狠狠從路明非和夏彌的胸口拔出,四濺在半空之中的鮮血連成一條優雅的弧線,兩人的身體在弧線之中踉蹌的朝後傾倒。
在這個瞬間,兩人移開的身影將路鳴澤的身影暴露了出來,
他用一雙森冷毒蛇般的金色瞳孔注視著面前的兩個人,
一雙鋒利的獠牙刀子般在黑霧之中陰冷尖銳,路鳴澤的嘴角緩緩迸出一絲冰冷的笑容,下一秒他猙獰的面容就從原地消失不見。
砰!
砰!
兩道沉重身體像是炮彈一般被轟飛了出去,
一左一右的利爪痕跡猙獰可怖,夏彌的本就猙獰的傷口在這一瞬間好像被獵鷹襲擊一般,爪痕沿著胸口一直蔓延到腹部,肋骨像是的木棍一般在空氣中發出斷裂的聲響。
與此同時,站在實驗室之中的傅念像是忽然感覺到了什麽,
體內被壓製的血脈忽然就變得灼熱起來,原本淡淡的黃金瞳像是點燃的火炬般在漆黑色夜幕之中熊熊燃燒,白皙的皮膚變得宛如水波般顫抖,似乎有什麽東西即將從底下生長出來。
這一變故將同處一室的龐貝和奧丁同時嚇了一大跳。
當他們的視線落在傅念身上的時候,便對上的一張陰森冰冷的面容。
這面容讓他們渾身一顫。
相比較於夏彌嚴重的傷勢,路明非同樣沒有半點輕松,爪痕從他的腹部的一直延伸到胸口的心臟位置,
在倒飛出去的身影之中,還能清晰的從上空看見路明非胸口之中正在噗通噗通跳動的心臟一角。
扭曲的恐懼和悲傷依附在他的傷口之上。像是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將他的肉和油一點點烘烤焚燒。
路明非眼神空洞而又茫然,但卻深邃猩紅。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足了心裡準備,但當事情真的發生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依舊是那個所在牆角的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他不但沒有準備好,而且還糟糕的一塌糊塗。
在他的瞳孔倒影之中,那道半龍化的身影正在飛速的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移動。
一道道模糊的幻影在空氣之中閃現。
下一瞬間,路明非便感覺到自己面前突然閃過一道暗黑的弧光。
緊接著他的左手手臂就是一痛,
那剛剛在他的言靈之中生長出來不到一分鍾的左臂再次從半空之中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落在了地板之上。
連帶著他這身殘軀傷痕累累的身體。
路明非重重的砸在大理石的地板之上,自由落地之中的慣性將他脊椎上下晃蕩,很快他的視線再次模糊。
可這模糊的視覺還不等到路明非反應過來什麽,右邊的大腿便再次傳來熟悉痛苦,猙獰圓滾的傷口之中噴湧出熟悉的血腥。
路明非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麻木了,不要死的言靈效果依舊在瘋狂的從身體之中湧動能量,但外在產生的傷害卻遠遠超過了它恢復的速度。
肉芽組織剛剛出現,就被猙獰的刀口切割。黑色的霧氣像是一隻隻鬣狗般聞著腥味圍獵在他的傷口邊緣,腐蝕的感覺刺痛著每一根的神經。
他看著從自己身上到處都是的傷口,
但這些傷口非但沒有帶給他清醒,反而將他拖進了死亡的牢籠,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半點反抗的欲望,
他就像是在一個墜身在深海的之中溺水者,只是靜靜的盯著距離越來越遠的天空發呆,
水面將他淹沒,天空最終隻成為視線盡頭的一縷陽光,而身後的黑暗像是一張大嘴般無邊無際。
他隨著自由落體無止境的沉淪。希望的光線距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他發現現在的自己也挺好的,不用再去擔心被人看自己的眼光,不用再去擔心執行部在追捕自己,也不用再去考慮世間的煩惱和哀愁。
砰!
炸裂的槍膛聲忽然就在路明非耳邊炸裂開來,溢滿的大海瞬間就像是玻璃般在路明非的眼前破碎,重力好像瞬間失去了它的法則力量,亂流將羅路明非拋出幻想。
他迷糊的視線瞬間清醒了一下。
視線之中,站在他身上的路鳴澤鱗甲上炸出一連串的火星,路鳴澤扭頭看向開槍的方向,凶殘的眼瞳之下是一雙嗜血的獠牙。
嗖!
路明非瞬間就感覺自己身上一松,下一秒路鳴澤的身體就出現在了夏彌的身前。
他那張開的血盆大口好像巨蟒般朝著夏彌脖頸撕咬而去。一排排猙獰的獠牙上閃爍著抑製不住的寒芒。
夏彌好像早有預料一般身體後仰,一隻手撐著旁邊的燭燈,另一隻手緊握手中的伯萊塔手槍。
隨著布滿龍鱗的脖頸伸長,夏彌手中伯萊塔以一種刁鑽的角度出現在路鳴澤的下巴位置。
嘭!
炮筒子炸膛般的聲音響徹在空落落的大殿之中,黑色的煙霧密集出現在路鳴澤的下巴底下。
夏彌沒有絲毫的猶豫扔下手中的伯萊塔一個翻滾身形交錯就朝著路鳴澤身後路明非衝了過去。
迅捷的速度牽動著胸部的傷口,血珠在空氣中灑出一連
串的弧線。
路明非和夏彌的目光對視,路明非忽然就明白對方的想法了。
“不要……”路明非嘴巴赫然朝外大張,但是還不等他將最後一個字說出來,
噗嗤!
長矛般的利刃赫然洞穿前撲中的夏彌,五根鋒利尖銳的利爪將她的身體連帶著身前的地板洞穿出五個巨大的豁口。
即使隔著四濺四五米的距離,四濺的鮮血就已經噴濺在了路明非的臉頰之上,
猩紅的液體橫鋪在赤紅的雙瞳之中,路明非呆滯的看著眼前垂吊在利爪之間的夏彌,漆黑的長發掩蓋著猩紅的面容,血珠順著頭髮一點點的滴落而下。
路明非整個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麽。
似乎自己怎麽做也已經無法挽回眼前的這一步,在他的視線之中,夏彌提前預感到身後的危機已經提前做出了預備的措施。
但路鳴澤的速度太快了,像是閃電般預判了夏彌可能出現的所以位置,然後利爪章魚觸手般將所有位置洞穿。
一股無名的情緒在路明非胸口堵塞,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但很糟糕,糟糕到他呼吸一口氣都是那麽的困難。
正在他持續性的茫然之中,面前的夏彌忽然抬起了頭,然後一雙猩紅的豎瞳燃燒在她的雙瞳之中。
那是一雙極度冰冷的眼睛,在對視的一瞬間,路明非宛如墜入冰窟般膽顫。那一刻出現在路明非面前的好像並不是什麽柔弱的女孩。
而是一頭山一般龐大的巨龍。
“哥哥!”女孩嘴巴無聲的大張。
但穿透靈魂的聲音開始無休止的回蕩。
“哥哥!!”
周圍漆黑的霧氣開始像是煮沸的壺水般沸騰起來,閃爍在空氣中的燭火開始左右劇烈顫抖。
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瘋狂的衝撞這片空間。
事實上真的有一股力量在衝撞這片空間。
傅念雙瞳之中烈火洶洶升騰,那是盛大的金色火焰,就像是蒼穹之上的神明,浩瀚的威嚴流露在傅念的面容之上。
但也僅流露在傅念的面容之上。
他威嚴,怒目,
像是一頭被困住的怒獅在瘋狂的掙脫鎖鏈的束縛。
站在傅念身側的龐貝和奧丁面色驚訝的看著這一幕。
從剛剛開始,他們就發現了傅念的不對勁,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他們三人同樣是王,但是他們真切的知道束縛在這個尼伯龍根之中的力量是多麽的恐怖。
這就像是在別人主導的夢境之中掌握主導權一樣的艱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