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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見聞錄》22、遺腹子
  夏未盡,秋已至,一連多日的大雨讓清風樓難得清閑了幾日。

  溫衡獨自坐在二樓茶室圍爐烹茶,旁邊的下首位置坐著他的夥計謝峰,他的面前擺著紙筆,臉上更是難得鄭重,他的目光緊緊鎖定溫衡,似乎是要把他烹茶的手藝全學了去。

  溫衡不緊不慢的烹煮熱水、準備茶具,他一邊用軟毛細刷清理茶盤,一邊詢問謝峰:“上次拿來的書信全都送回去了?”

  謝峰點頭:“都送回去了,保證沒人看得出那匣子曾經被人動過。”

  溫衡聞言微微頷首,待一切就緒之後才仔細撥出來一小撮茶葉,又用新烹的熱水一氣而下,馬上便有內斂的茶香隨著熱氣蒸騰而出,溫衡攬著袖管提起茶壺,給自己和謝峰各倒了一杯之後才悠悠說道:

  “你做的不錯,我自然也不會食言。”

  謝峰的身子繃得筆直,擺出聆聽教誨的恭謹模樣。

  溫衡用拇指抹了一下唇上的短須:“你們謝家的心法叫清風明月,可你倒好,硬是練出了劈金裂石的威風氣勢,該軟的地方不軟,該柔的地方不柔,當然不可能領會個中神妙。”

  謝峰難得沒有反駁,而是認真思量之後才斟酌著說道:“我爹出手的時候可比我利索多了,你不是說他的清風明月很厲害嗎,怎麽到我這裡就不對了?”

  溫衡的嘴角輕輕一翹:“你只看見你爹出手迅捷狠辣,怎麽就看不見他的身法飄逸靈動,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清風明月的行氣要訣大概就跟它的步法有關,你不妨自己揣摩一下,找個沒人的地方試試也好。”

  謝峰的表情忽然凝固,雙眼無神瞳孔放大,只有嘴巴仍舊念動不停,碎碎叨叨說的都是他們謝家密不示人的心法口訣。在頭腦裡預演了幾次之後他像是忽然大有所得,也不顧溫衡正在喝茶,兀自在屋裡飛簷走壁。

  開始的幾次還很笨拙,雖然看起來身法輕盈,可在臨場變化的時候總是不能轉圜自如。待到他把心法口訣和腳下的步法融合之後,忽然便覺出湧泉穴處開始發熱,身子也比先前輕巧了許多。最後幾次,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來自無形虛空中的細微阻力。

  “原來清風明月決是這樣的感覺!多謝老板指教!”

  初入門徑的謝峰生怕自己會忘了此刻的感覺,向溫衡道謝之後便飛身一躍跳窗而出,狂暴的雨點便隨著大風捎了進來,在溫衡的茶杯裡砸出來點點漣漪。

  溫衡不滿的嘖了一聲,皺著眉把沾了雨水的茶水隨手倒掉,然後才起身去關窗子。外面正是風急雨驟,整條街上也看不到幾個活動的人影。憑窗眺望的意境讓他感到舒服愜意,一時間竟有些舍不得關窗。

  看著看著,他忽然發現遠處的雨幕中緩緩行來一輛馬車。他一眼就認出那是曹斌的馬車,看到好友來訪,他便起身下樓準備迎接。馬車在清風樓前穩穩停下,溫衡撐著雨傘把曹斌迎進來後,便安排車夫在一樓休息。

  兩人來到二樓茶室,曹斌便在謝峰適才坐過的地方正襟坐好,他看見桌上的筆紙之後好奇問道:“你這裡剛來過客人?”

  溫衡給曹斌煮了個茶杯,一邊倒水一邊搖頭:“剛才是小峰坐在那裡,我給他……指導功課來著。”

  曹斌捋著山羊胡點頭讚許:“讀書可以明理,明理可為修身,修身即為做人,難得小峰竟有此上進之心,你當盡心輔導!”

  溫衡笑著給曹斌遞過茶水,聞言連連點頭稱是:“誠傑兄所言極是,

等他回來我一定認真鞭策他早日成才。”  曹斌接過茶水點頭示意。此後的幾息之內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象形之下,窗外的雨聲似乎都比剛才大了許多。

  兩人各自品茶,曹斌忽然開口:“今天的茶好苦啊。”

  溫衡點頭之後默默飲盡,轉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茶名叫苦中作樂,出入口時味道極苦,待咽下之後卻又能品出柑橘味的香甜回甘。”

  曹斌閉目凝神細品,果然有一縷甜香從喉間向口腔慢慢擴散,不由讚道:“好茶,果然是好茶。”

  溫衡用茶巾擦乾淨桌上的雨水,不經意似的詢問曹斌:“你冒著大雨來我這裡該不會是來喝茶的吧?”

  曹斌放下手中的茶盞,未曾說話先歎了口氣:“還不是為了衛指揮使的事情……”

  溫衡聞言哦了一聲,手上卻繼續忙著給水壺注上新水,在小陶爐上擺正之後才抬頭正視曹斌:“這些事情你不是該找袁通判商量嗎,怎麽找到我這個生意人頭上來了?”

  曹斌並不意外他的態度,不緊不慢的從袖口裡抽出來一本書冊扔在桌上:“這是趙思維昨天早上送過來的,說是何勁找到的重要證據。”

  溫衡一看,赫然正是交給何勁的那本《嵩陽文集》,想不到這麽快就已經轉到了曹斌的手上。溫衡自然繼續裝傻,挪開視線幽幽說道:“我也知道嵩陽書院的學子文采斐然,可你也不用拿著東西來給我看吧……”

  曹斌看出他在裝蒜,邊輕拍桌面打斷溫衡,指著文集冷聲說道:“你少跟我打馬虎眼,老實說,這東西是不是你給何勁的?”

  溫衡的嘴角笑意漸濃,他原本也沒打算期滿老友,只是打著曹斌不問他就不說的注意罷了。只是沒想到曹斌這麽快就趕來這裡興師問罪,於是便笑著給曹斌續上茶水。

  “他在查案,我配合他查案,找到的證據自然也就交給他了,這有什麽問題嗎?”

  曹斌的胡子撅起老高:“當然有問題!他何勁已經不是捕頭了,你憑什麽還把證據給他!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讓他拿著帳冊找趙思維邀功,對不對?”

  溫衡毫不在意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穿,索性衝著曹斌攤了攤手,做出一副我就如此你奈我何的無賴樣子。

  “左右你都能拿到證據,交給何勁還能換他一個前程,何樂而不為呢?”

  曹斌的臉色忽然凝重,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我們都知道帳冊這東西是很重要的證據,那衛世超自己又何嘗不知?如果截留軍需傭兵養寇的事情是他自己一人所為,他又何必多此一舉要記帳目?”

  溫衡的動作忽然一滯:“記錄帳簿自然是要用來與人對帳、分帳,這不正好說明他們在軍中還有同夥嗎,你們順藤摸瓜全都抓了也就是了。”

  曹斌聞言苦笑著搖頭:“若虛啊若虛,你果然是久在江湖不懂朝堂,你以為兵部的人都是傻子,他們看不出衛世超這些人在底下做的手腳?他們不是看不見,而是衛世超的上頭還有靠山,他之所為寧願封城也要找回帳本為的就是不被自己的靠山怪罪。如果你把帳簿悄悄給我,我們自有辦法暗中調查,可現在帳簿的事情鬧的人盡皆知,這事情大概也沒法再查下去了。”

  溫衡聞言嘖了一聲,他確實隻想幫何勁改善生活,卻忽略了朝堂中的鬼蜮伎倆,此時想來也有些後悔。他看著桌上的帳簿忽然覺得不太對勁,既然兵部的余大人就住在府衙,那曹斌為什麽還沒把帳冊交給他呢?

  “余大人呢,還忙著給衛世超抄家呢嗎?”

  曹斌聞言搖了搖頭:“衛世超派人剿匪的隊伍也回來了,帶回來百十個人頭。余江一邊忙著給衛世超抄家一邊忙著寫剿匪的捷報,眼下根本沒空理我。”

  “這麽說來,余大人豈不是雙喜臨門?”

  呵呵一聲,曹斌的臉上竟浮起了笑容:“他在衛世超的書房裡抄出來許多與山匪的信件,這下可好,原本貪汙和剿匪都是大功,如今竟偏要做一個取舍,余大人正在發愁該選哪個呢。”

  說到這裡兩人同時斂住了笑容,他們都想到了素娥的孩子。

  溫衡的視線移向窗外,不經意似的問了一句:“那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叫周同給帶走了。”

  曹斌的聲音有些空虛,輕哼了一聲之後才繼續說道:“如果周素娥的信上所言屬實,那周通和周素娥還有劉仁卓的父親便都是被衛世超給害死的,周素娥和劉仁卓一直都在暗中調查,之後周同始終認賊作父,他說他要回雲州為三家盡孝,今早帶著那孩子走了。”

  曹斌說罷,溫衡便起身除了茶室,返回時他手裡已經多了一本一模一樣的嵩陽文集:“這是我之前隨手謄抄的副本,你拿去交給余江吧,反正他到手之後也會燒掉,大概也不會仔細看吧。”

  曹斌接過之後展開一看,只見兩本帳簿的字跡幾乎一般無二,只是所用的紙張有所不同,如果不是物主本人怕是真的難分真假,不由驚歎道:“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嘛!我這就回去找人做一個封皮。”

  曹斌說完便和溫衡告辭離去。

  溫衡慢慢踱到窗前,看著遠處的煙雨朦朧,他緩緩吟道:“雁塞雖多雁,雲州卻少雲。茲遊殊不惡,莫恨暫離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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