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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見聞錄》14、證據
  軍伍中人最講袍澤情誼,只要不是禍亂叛國或是臨陣脫逃的戴罪之身,無論是誰需要幫助,他們一般都會出手相助,更不用說李成跟何勁還是曾在一起攪過馬杓的同袍兄弟。

  是以李成才一下差就趕到約好的酒館跟何勁見面,兩人先是對視片刻,目光在對方身上來回打量。兩人的身上都已有了歲月的痕跡,年輕時的蓬勃朝氣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著和內斂。

  兩人的目光忽的一凜,同時向前踏出一步,右拳齊出,竟是直奔對方面門擊去。周圍的酒客看出有異,還以為是有人尋仇鬧事,紛紛起身準備躲避。

  凌厲的兩圈直直對上,沒有骨骼碎裂也不見血肉橫飛,啪的一聲脆響之後,才碰到的兩拳各自分開,兩人再次踏前半步,同時用右臂互相抵住。再下一刻,兩條右臂緊緊相交,兩人又同時伸出左手,砰的一聲搭在對方肩頭,異口同聲的喊出了那句久違的口號:

  “北軍萬勝!”

  “北軍萬勝!”

  雖然只有兩個男人,卻把號子喊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周圍的酒客這才明白原來他們不是打架,斥了幾聲神經病後便又各自歸坐恢復如常。

  兩人各自紅了眼眶,用力捏了捏對方的肩頭之後也各自坐下,二話不說便先幹了一碗。

  何勁當先喊了聲痛快:“好久沒這麽痛快過了,來再乾一碗!”

  李成也吐出一口酒氣,等何勁倒完酒後,兩個酒碗大力一碰,發出來一聲很難聽的脆響。

  兩碗燒酒下肚之後,兩個軍漢又聊起了當年往事,他們雖然是在苦寒之地的北境從軍,可那時的韃子早被秦冉趕到了沙漠,他們從軍多年也並沒有打過幾場大仗,以至於他們的回憶當中並沒有多少並肩戰鬥的熱血往事,反倒是偷雞摸狗的壞事做了不少。真正拿的上台面的也只有承乾元年的那一場遭遇戰。

  那年秋天水草豐美,車騎將軍孫耀祖帶著麾下的百名士卒在邊境巡查,途中遇到一小隊狼群,孫耀祖見獵心喜偏要打幾張狼皮回去留待冬天禦寒,孫耀祖的手下都是些年輕軍漢,年紀最大的何勁也不過三十出頭,都是年輕氣盛的大小夥子,馬上就把孫耀祖的戲言當成了競賽,口裡喊著呼哨,你追我趕的圍剿狼群,不知不覺便偏離的正常的巡邏路線。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們這百人小隊竟然在一處地勢低窪的草甸子裡發現了一片韃子的軍帳,灰撲撲的帳篷一眼望不到邊,根本不是他們這百人小隊能對付的。可他們先前的叫聲已經驚動了潛藏的敵人,眨眼之間便有數百騎兵掩殺而來。

  茫茫草原無遮無攔,眼看敵人的追兵氣勢洶洶,孫耀祖自然也不會硬拚。他叫幾個機靈的手下分頭撤退,伺機點起狼煙向大營報信。而他自己則帶著剩下的軍士邊殺邊退。

  敵人見幾名騎士脫離隊伍四散而逃,還以為只是逃兵便沒做追趕,一心隻盯著要把身穿輕甲的孫耀祖殺了領功。雙方的人數過於懸殊,孫耀祖且戰且逃,卻發現自己的左右兩翼都被韃子死死鉗住,他和手下只能一直往前衝殺逃竄。

  孫耀祖原本還想擺開陣勢硬拚一場,卻忽然發覺自己的戰馬越跑越慢,低頭一看,他們這百十口人竟被韃子趕進了一塊沼澤地裡。馬腿很快陷進了泥裡,孫耀祖等人目眥欲裂,想要彎弓放箭拉幾個墊背,可那群韃子卻只在遠處看著他們放聲狂笑。

  放肆的笑聲在草原回蕩,而不遠的地方正有幾股狼煙悄然升起。

  李成也是孫耀祖的手下,那天因為生了熱病才被留在營裡休息,聽說孫將軍的隊伍出事之後,他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營房,走的時候還是浩浩蕩蕩的一群殺才,如今卻只有何勁等五人被送回了大營。每個人的身上都插著箭支,當晚便有三個因為傷勢太重而沒醒過來。最後只有何勁和一個叫傅成獻的人活了下來。

  兩個人都受了重傷,從此斷了當兵的前程。何勁本是個孤兒無家可歸,便隨著傅成獻來到了洛陽。

  一番痛苦的回憶過後,李成順嘴詢問何勁:“你不是跟傅成獻一起回來的嗎,他怎麽樣?”

  “死了。”

  何勁輕輕吐出兩個字後便一口飲下碗裡的燒酒。傅成獻是他何勁一輩子抹不掉的傷痛,他不願想起他的死亡,卻總在不經意間不得不面對。

  男人間的默契讓李成沒有追問,烈酒下肚,何勁很快平複了心情,他想起自己今天是帶著任務來的,便又開始與李成攀談:“我記得你後來不是去了小秦將軍的帳下效命的嗎,怎麽竟跑到洛陽來了?”

  聽何勁問到自己,李成的臉上現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你的記性倒是不錯,我確實是被分到了小秦將軍的麾下效命,小秦將軍升任兵部之後,我又接連換了好幾個主子,他們都把北軍當做了上馬石,攢夠了資歷便走門路回到關裡,後來我也是稀裡糊塗的就跟著趙廣將軍來了洛陽。”

  聽到趙廣的名字,何勁的眉毛忽的一揚:“你是跟著前任指揮使趙廣來的?這麽說你四年前就來了洛陽,怎麽也不找兄弟們坐坐!”

  李成輕輕歎了一聲:“誰說我沒找過,光是兵馬司我就跑了五趟,都說沒有你們的名字,誰能想到你和老傅會去做了捕快。趙廣命短,在洛陽待了一年就病死了,很快就有衛世超過來接任,幾番折騰下來我也就熄了尋你們的心思了。”

  說到這裡,李成終於收住了話頭:“老何你是不是遇上什麽難事兒了,兄弟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可勻你一口飯吃總不成問題。”

  何勁的心裡滿是感激和愧疚,咬了咬牙,他歎聲說道:“實不相瞞,前幾年我因為失誤弄丟了庫銀,如今早就不是捕頭了。哥哥我早年得罪的人多,如今脫了官衣簡直是寸步難行,眼瞅著女兒也到了要出閣的年紀,我就想找你幫忙,看看能不能在指揮使衙門某個差事。”

  何勁說完便目不轉睛的盯著李成,他只是不想放過李成臉上的細微表情,可看在李成眼裡卻隻覺得何勁的眼中滿是期盼。

  皺眉思量了片刻之後,李成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如果你隻想在衙門裡謀個差事的話,這個事兒兄弟我確實能辦,不過現在確實不是時候,衛大人這幾天魂不守舍的有些喜怒無常,我想等過一陣子,等刺客的事情平息之後再找機會幫你說說。”

  何勁連忙給李成倒酒:“那就有勞兄弟費心了!”

  李成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大方應諾道:“咱們雖然不是衛大人的心腹,可這點事兒對咱來說不是問題,正好最近北邙山上的匪寇鬧得正凶,有的是你立功的機會。”

  何勁聞言蹙了蹙眉:“邙山上什麽時候有土匪了?”

  李成的酒量顯然不如何勁,幾碗烈酒下肚之後,他已經有些口齒不清:“邙山怎麽了,衛大人來了之後每年去邙山剿匪,每次都是大獲全勝,可要不了多久他們又會卷土重來,就跟地裡的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長一茬,他們說這叫……春風吹又生!”

  何勁的心裡忽生警覺,邙山乃是昆侖余脈,自古就是龍脈所在,東西百裡的山脈之上,光是歷代的王陵就有不下百座,其余墓葬只怕也在十萬上下。說著邙山一是座巨大的墳丘也不為過,若是有土匪敢在這裡安營扎寨,那必定會引來官軍的無情絞殺。人都惜命,怎麽會像韭菜那樣割了一茬又長一茬,非要在邙山落草等著被殺嗎?

  土匪事大卻不是當務之急。

  何勁按下心中的疑慮,把話題拉回今日的正題:“說起來,這衛大人到底丟了什麽東西,這幾天簡直要把洛陽城翻一個底朝天了。 www.uukanshu.net ”

  李成長長打了個酒嗝,然後他湊到何勁的耳邊悄聲說道:“我跟你說你可別傳出去,聽說是軍械庫的帳本丟了,過幾天有兵部的大人過來檢查,衛大人他能不急嗎!”

  “就這?”

  何勁有些不可思議:“帳本丟了就丟了,叫軍需官根據存檔再重寫一本不就得了,至於鬧出這麽大動靜嗎。”

  天底下沒有將軍不吃空餉,軍營裡的帳簿也絕不可能乾乾淨淨,如果只是吃些空餉,即便被兵部查了出來,最多也不過受一番訓誡,根本犯不著興師動眾,所以衛世超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李成拍了拍何勁的肩膀,露出一個你太年輕的輕蔑眼神:“這話還用你說?可巧那軍需官上個月的時候忽然死了,經他手的帳目便都成了爛帳。眼看就要三年考評,只怕衛大人的評語也會受些影響呢。”

  何勁聞言眯了眯眼:“這麽巧,軍需官也死了?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

  “說是酒後吐血死的。”

  李成的話顯然連他自己都不信,以至於說完之後竟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何勁趕忙向他追問:“這麽說他的死不是意外?”

  李成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湊到何勁的耳邊低聲說道:“入殮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親眼看見屍體的指甲是黑的。一看就是中毒死的!”

  何勁的眸子精光一閃:“殺人滅口?!”

  李成似乎不勝酒力,身子軟軟的靠在椅背上,嗚嗚塗塗的說了一句:“殺人滅口還是畏罪自殺,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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