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死者是什麽關系?”
“我們是鄰居,完全不認識,也就是一天的鄰居,或者兩天,他才搬進來”
“你最後一次見死者是什麽時候?”
“應該是昨天早晨,就是我出門準備上班,10點多吧,他好像正好從外面回到家”
“你當時有發現什麽異常嗎?”
“沒有什麽,挺正常的,哦,就是他神色有點慌張,有點怕見人,眼神躲著人那種,警官,他是不是什麽犯罪份子啊?”
“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的嗎?”
“沒有了,我想問您下,他是怎麽死的?”
“這個還在調查中,暫時不方便透露,那麽筆錄就到這裡,請在這裡簽個字”
我簽完字,他道,“等下還要在我們系統錄入下,今天系統有點問題,請您在那邊椅子上稍等下”
我便在大廳最外側的長木椅上坐了下來。大廳裡有20多人,一半是穿著製服的,都在忙碌的。
其實我能感覺到,瘦高哥應該是意外死亡,從筆錄上看,並沒有特別詢問。我作為最接近他的人沒有怎麽被懷疑。不過他的死亡讓人十分不解,就說他是突發心臟病吧,看他痛苦的表情,是非常有可能的,那麽離奇的,他是靠著門倒下來的,也就是說-
他死亡的時候,是站著的。
正常情況下,突發個心臟病,必然會躺下,死亡姿勢也都是躺臥狀,怎麽能站著呢?有兩種可能,一是,極其巧合的情況下,他開門一瞬間突發心臟病,並死亡,然後順勢倒了下來,這個真是要一切時機都恰到好處。那麽另一種可能就是他死後被擺成那個樣子,這種具有可行性,但是又有兩個問題無法解釋,凶手怎麽離開的,我們直到報警,一直守在那裡的,沒人離開。第二個就是目的何在啊?當然,永遠還有另一種可能性,就是鬼怪殺人。
正在我思考時,一個中年男子,被安置到我旁邊,我們坐在同一張長椅子上。我轉身打量了一下他,大概四十多歲模樣,臉上爬滿胡茬,眼睛半閉不閉的,躺靠在椅上上,看起來有些頹廢的樣子。然而十分不協調的是,他的身形十分健碩,他右臂的外套半挽著,能看出肌肉很壯,還有個花紋壯紋身在後臂。這個人那種肌肉感覺不像那種通過健美練出來的,不是那種優美的線條。隔著外套,你甚至覺得他就是個偏瘦的身材。這種力量感似乎就是日常從事的事練就的。
這個大哥不會是職業殺手什麽的吧,我趕忙往外側挪了挪,這時,他那微閉的一隻眼睛睜開了些,掃了我一眼。我一驚,趕忙假裝是在整理衣服,然後又挪了回去。
他也沒啥反應,就還是躺靠在椅子上。剛才好像跟他一起處理的幾個人在大廳另外一邊接受詢問,為首那個看起來穿著挺高檔的,年長些,另幾個年輕些,看起來也比較張揚,手還不時的指著這邊。
我估計我旁邊的這個大哥是被他們打了,看起來也沒啥明顯傷口,估計就是調節調節。不過大哥這個神態跟情勢確實及其不搭。他那種表情好像這個世界跟我沒有什麽關系的樣子。
大概過了20多分鍾,我們一直這麽坐著,沒什麽交流,我就盼著系統趕緊修好吧。
這時,他突然直起身子,看向另一面,不是那群人的方向,是不遠處一個櫃子方向,櫃子上的電視正播著采訪直播的新聞。
“今日,臨霧調查隊的選拔正式圓滿結束,
我們聞道集團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這個力量來自各個領域,聞道集團是絕無可能自己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我在這裡代表聞道集團向大家表示由衷的感謝。” 講話的是一位中年女性,說話有著一種讓你感覺不願拒絕的力量,長相也是那有氣質的長相。新聞給她做的字幕標志著“聞道集團總部秘書長文珊”
聽到選拔結束,心裡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失落,好像一個對我很重要的東西,本屬於我的東西被人奪走了的感覺。
“我們新的調查隊,是勇氣和智慧的代表,他們為了人類的事業甘願冒險,也為了聞道集團充當先鋒,是新時代的勇士。聞道集團沒法發跟你們在一線奮鬥,只能在後勤上盡一份薄力,公司決定將獎勵最終的調查隊1000萬的團隊獎勵,我們祝願他們在一個月後凱旋歸來”
然後背景裡響起了陣陣掌聲,采訪結束了,記者說了句結束語,然後繼續播別的新聞了。
哎,1000萬,真是很大一筆錢,下半輩子不用賺錢了。看起來聞道還是真有心做事。我之前懷疑還是有點不應該了。
“真是陰險啊”
旁邊大哥突然沒頭沒腦開口來了這麽一句,我一愣,順嘴道,“哪裡陰險了?”
他好像也沒意料到我會接話,瞧了我一眼,我有些後悔這破嘴,臉色有點僵。
他又轉過頭,沒在瞧著我,說道,“這麽攪屎棍的一招,就是根本不想查出東西”
我非常不解,但我內心十分想了解原因,因為他可能會印證我之前的懷疑。於是大膽問道,“明明是送了錢,怎麽說是攪屎棍?”
“哼,錢這東西,就是一把刀,看你怎麽用,往好了用,就是快刀斬亂麻的刀,往壞了用…”,他頓了頓道,“就是借刀殺人的刀”
“借刀殺人?”
“如果他們真的要去感謝,每人再發個100萬,獎金翻倍就好了嗎。他們說的是團隊獎勵,團隊獎勵”
“團隊獎勵不也是一個意思嗎?鼓勵大家團隊合作嗎,最終還是大家都會…”
“團隊獎勵的意思是-”,他冷冷地打斷我,並看向我,“死的人越多,活著的人分的越多”
我瞬間汗毛豎起,我理智完全相信了他的說法。我的情感還有些不想相信,便爭辯道,“這也許是種巧合呢?”
他笑了笑道,“聞道,這麽大的公司,秘書都有個長,這種級別的公司策劃一個事必然是方案先行,這種公司會是一時感動,就再加個1000萬?必然早就有這個預算,那早有這個預算為什麽不在選拔前提出呢?還能增加吸引力,只能說明,早有預謀”
我聽了一會,不知作何反應,下意識說了句謝謝,他也有點出乎意料,便說不用用謝。
後來又等了一會,通知我系統修好了,我過去登記了一下,便準備離開。
走時,我正經過頹廢哥,也猶豫要不要跟他說點什麽,畢竟也算聊了一會,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點啥,隻擠了一句,“再見”
他看著我,半天沒說話,我站在那,等著他回應,最後他笑了笑,道,“我們不會再見了,除非-”
“是在地獄”
我愣了一下,轉身走了,這人應該有點毛病,趕緊離他遠點。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公交車上,看著路邊的行人,烤紅薯的大爺,過馬路的學生。我心裡竟沒有早晨的驚恐,而是滿滿的失落。
我到底失落什麽,我自己也不清楚。
電梯停了下來,想到這層樓就只有我一個人,還是有點緊張,我快走幾步,來到門前,感應燈一如既往沒有亮,我控制著自己的目光不要看到隔壁,不要想。慌忙打開門,我的右腳還是踢到了什麽東西。
我緊張地低頭看了眼右腳,原來是個快遞盒。我趕忙撿起來,關上了門。
我打開燈,坐在沙發上,瞧著這個盒子,挺精致,我認出是早晨擺在隔壁門口的快遞之一,估計是他的屍體摔下來的時候,把盒子撞到我家門口,就沒被當成證物帶走。
“老哥,你以後也不能拆快遞了,我就幫你代勞了吧”
我拿起快遞,很輕,我用手撕開,有兩樣東西,一個鑰匙大小的長方形鐵片,咖啡色,上面刻著字,看不清,另一個是一張卡片,上面寫著-
“恭喜您通過臨霧調查隊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