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兄弟三人身無長物,甚至連隨行家眷也沒有幾人,收拾起來很快。不過半日功夫,便已準備妥當。
至於安喜縣的士兵,只要願意跟隨的,劉備也毫不客氣全部帶走。
劉備收拾完之後,林朝這邊才帶著輜重姍姍來遲與劉備匯合。
望著林朝帶來的錢糧兵馬,劉備露出欣喜的神色。林朝的數百家仆他倒不是很在意,主要是那些錢財,糧草,這些可都是募兵的關鍵之物!
有了這些錢糧,劉備相信自己絕對能招募一支數量不菲的兵勇將士,屆時平亂將會有更大的把握。
而林朝自然也看到了劉備的欣喜,拱手笑道:“玄德公,朝家中只有這區區薄財,還望玄德公莫要嫌棄。”
“先生這是哪裡話,張賊叛亂,先生能以家資助某平亂,某心中甚是感激,必有後報!”劉備望著數量龐大的輜重車輛,滿臉鄭重道。
“玄德公客氣了……”
眼見兩人還要繼續商業胡吹,張飛忍不住了,開口叫道:“兄長,先生,眼下都快火燒眉毛了,我們到底往哪去募兵?”
這下,劉備不說話了,其他所有人也都沉默了,目光全都看向了林朝。
在眾人的注目下,林朝也不推辭,直接拿出了一卷羊皮。緩緩打開後,眾人才發現上面粗略地畫了些草圖。
“玄德公請看,現今張賊在盧奴反叛,我等需暫避鋒芒,所以要找一個稍遠一些,且張賊絕對不會進犯的地方募兵。”
周圍人見林朝在草圖上指點著,這才明白林朝手中是一份簡略的地圖。
“先生所言甚是,某以為當下漢昌,入曲陽縣,就地招兵買馬,等待使君大軍,屆時一起滅賊平亂。”
劉備自黃巾起義以來東征西討,對於附近的地理很是熟悉。在沒有詳細地理圖的年代,劉備能提出這個方案,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首先曲陽是大縣,無論是人口和經濟,都不是安喜能相比的。再者曲陽三面環水獨特的地理環境,就算張純入侵,也能憑借地理優勢固守。
而且曲陽距離鄴城也不算遠了,眼下張純剛剛舉兵,不可能往直接往朝廷正規軍槍口上撞,所以劉備的建議很穩妥。
只是,這僅僅是穩妥而已,並不能達到林朝的預期。
林朝要的不僅僅保全自己,更是要壯大實力!
“玄德公,還有一處,比曲陽更為合適。”
林朝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地劃拉著,眾人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一起移動,最終定格在了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上寫著兩個字,
真定!
“我等可下漢昌,過新市,最終到達真定。”
“先生……這真定縣,有甚特殊之處?”
劉備有些不解,因為放著人口眾多,容易募兵的曲陽不去,非要去往真定,他不是很明白個中緣由。
當然特殊了,真定有常山趙子龍啊!
林朝心中吐槽了一句,輕咳兩聲,開口繼續說道。
“玄德公有所不知,自黃巾之亂被平定以來,各地猶有黃巾殘部,其中一支便號稱黑山黃巾。這些黃巾賊寇利則盡戰,鈍則乞降,放下武器為民,拿起武器為賊。外加五行山地形複雜,官兵難以圍剿,危害甚大。”
“而真定便時刻處於這些黑山賊的侵擾之中,自然民風彪悍,戰力可堪一用。在真定募到的兵士,戰力恐不弱於五營將士。”
黑山黃巾劉備自然知道,
他們有多難纏,劉備未必清楚,對此也不感興趣。可當他聽到林朝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睛頓時亮了。 戰力不弱於五營!
那可是大漢北軍五營啊!
真定人這麽勇的嗎?
這個時代的人都知道,大漢最精銳的部隊就是北軍五營將士。當年平定黃巾的主力也是他們,盧植,朱儁,皇甫嵩三人便是憑借僅僅三萬五營將士,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平定了三十萬黃巾軍。
莫說不弱於五營,就算只有五營戰力的一半,也足以讓劉備欣喜若狂。
林朝的話當然有水分,只是眼下真定的確是最好的選擇。畢竟那裡朝廷的統治力很弱,民風彪悍,募兵也頗為容易,張純更不可能進攻到那裡。
只需在真定積蓄力量,坐等張純叛亂愈演愈烈,朝廷大軍出兵後,劉備便可率兵出常山,與朝廷共同剿滅叛亂。
沒錯,就是要坐收漁翁之利!
對於朝廷,現在的劉備或許忠心耿耿,但林朝卻一點好感都沒有。
這個看似強盛龐大的帝國,被粉飾的輝煌裡面,盡是臭不可聞的腐壞。
而那些人口中的黃巾之亂,說到底只是一群寒不敢衣,饑不敢食的百姓罷了。若有一口飽飯吃,有一寸立足之地,這些人憑什麽跟著張角去推翻朝廷!
歸根結底,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門閥對他們肆意壓榨,導致了一場驚天的民變。
而在這場起義中,一部分昔日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們,如同豬狗一般匍匐於地,在屠刀下苦苦求饒,卻不能保住自己那看似高貴,實則比那些自己看不起的賤民還要賤的性命。
最終,他們的性命如草芥一般,被理所應當的收割!
這些家夥統治下的朝廷,如何能讓林朝忠心?
如何配讓林朝忠心?
這該死的朝廷早該滅亡了!
而林朝現在的能力遠不足以改變著天下,卻能一步步積蓄力量,最終達成自己的目的。
“就依先生所言,前往真定。”
一想到龐大的部隊和精銳的戰力,劉備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往真定。
而那倒霉的督郵,自然也被劉備扣上反賊的名頭,當眾斬首。連同那個被福叔抓獲的士兵一起,被帶往鄴城出首。
劉備派去前去告發張純的人名叫簡雍,字憲和,也是劉備的心腹之人。
仔細叮囑幾句後,劉備目送簡雍離去,這才下令出發。
安喜到真定雖然只有三百多裡,但是帶有輜重,一路又要預防盜賊,再加上不是真的打仗,所以日行不過三四十裡。
眼下世道雖然艱難,流民賊寇四起,但林朝一行將近五百人,也沒有哪夥不長眼的賊寇敢來打秋風。
不過一路走來,林朝卻是受了老大的罪,只因他不會騎馬。
天可憐見,林朝前世不過一介死宅,是個只會在遊戲中縱橫捭闔的帶軍事家,哪曾想到了現實中,一匹馬就把自己氣吞山河的雄心壯志給嚇沒了……
只是牛逼吹了出去,計劃也已經做好了,眾目睽睽之下,林朝只能硬著頭皮翻身上馬,卻無奈數次不得其法,要不是旁邊的張三爺眼疾手快勒住了韁繩,林朝已經被甩了下來。
這下看了劉備一愣一愣的,心道這林子初天性通達,事事都懂,怎麽區區騎術小道反而一竅不通,心中大感不解。
在眾人複雜的眼神中,林朝難得老臉一紅,死死拉住手中韁繩,以防胯下畜生不聽使喚。
“兄長,你這……”
林夕剛想給自家兄長提出一切騎術上的建議,卻被林朝要吃人的目光嚇退,隻得訕訕而笑,不敢再說話了。
其他人見林先生惱羞成怒,也都沉默不言。
廢了老大一番功夫後,林朝感覺自己已經馴服了胯下這不聽話的畜生,雖然速度依舊很慢,卻沒有了摔下來的風險。
只是,這才是苦難的開始……
在接下來的幾天,林朝雙跨與馬身不停摩擦,長滿了水泡。再騎行,水泡被磨爛後開始出血,還未結疤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摩擦……
於是乎,林朝欲仙欲死,卻不得不咬緊牙關硬挺。
他明白,只有過了這一關後,自己才算是真正的學會了騎馬。
對此劉備看在眼裡,很善解人意的將每日行軍的時間減少了一個半時辰,生怕林朝這等大才被一匹馬折騰死……
就這樣,一路行軍到了第七日傍晚時,眾人終於過了衡水,真定已然遙遙在望。
看了看天色,劉備下令眾人就地安營扎寨,準備休息一晚。
趁著這會功夫,林朝終於能從馬上下來,不過雙跨疼得幾乎無法走路,就算走上幾步,也是個羅圈腿形狀。
福叔見狀,趕忙走過來攙扶住,滿臉心疼道:“郎君何必非要騎行,那輜重車雖說顛簸了些,卻不用受這些罪。”
說著,福叔攙扶林朝找了一塊石頭上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裡面的藥粉,就要替林朝塗抹。
雖說福叔是自己親近之人,但雙跨之間的位置……
林朝苦笑一聲,接過瓷瓶準備自己塗抹傷口。
“福叔,非是朝要逞能, 只是這騎術乃行軍之根本,終究要學會的。”
其實早在第一天傍晚,福叔就勸林朝坐在輜重車上,但是被林朝拒絕。
“騎術乃小道,待到閑暇時候,郎君可自行修習便是,何必急於一時。”
林朝不答,只是繼續上藥,時不時疼得齜牙咧嘴,甚是滑稽。
福叔所說林朝如何不明白,只是時不我待,在接下來的數月甚至是數年的時光裡,也不會有什麽清閑日子了。
這邊林朝剛上完藥,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嘈雜聲,甚至有刀兵之聲。
林朝急忙望去,卻見關羽張飛甚至林夕都手持武器,與一夥人對峙著。
此時大部分人正忙於安營扎寨,剩下的多是埋鍋造飯,所以三人身邊部曲不過數十人。
恰是此時,有一夥人從旁邊密林中衝出,哇哇大叫著衝了過來,造成了眼下林朝所看到的場景。
“哪來的賊子,劫道劫到你張爺爺頭上來了,莫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得不說,張飛毛發皆張,怒目圓睜,外加上他手中丈八蛇矛,的確很有威懾力。對面一夥賊子馬上面露猶豫之色,感覺這次劫道的目標似乎有點不好惹。
卻見為首之人是一個如鐵塔一般的漢子,不僅絲毫不懼,甚至仰天大笑,聲震四野。
“某家典韋,那白面漢子休要叫囂,可敢一戰!若是不敢,某家也不為難你等,只需留下半數錢糧便可離去,某家不傷你等性命!”
說著,典韋手中雙戟相互碰撞,傳出陣陣金石之音,端得無比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