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又繼續上路了。
本來他還有些不忿,但林朝開出了一個令他無法拒絕的條件——事成之後,他蔡邕出任徐州學宮祭酒。
山長自然是鄭玄,可鄭老頭一生都沒有出仕,如今雖出任山長,但學宮書院的具體事務,還是要其他人負責。
這個人, 便只能是蔡邕。
以這個時代的意識形態,新成立的學宮書院必然不可能是私人性質的學校。裡面培養出來的人才,將來也只能為徐州集團服務,帶有濃烈的政治底色。
所以,祭酒一職才是管理書院的具體職務。
蔡邕名滿天下,自然不會稀罕什麽祭酒的位置。之所以能會成為無法拒絕的條件,有兩個層面的原因。
其一, 規模。
按照林朝的描述,徐州新開的書院規模之大, 不說絕後,但至少是空前的。
孔子門徒三千,弟子七十二人,已經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了。
鄭玄從學者數千,弟子數十人,而出名者也不過寥寥。。
可新開的徐州學宮,林朝第一批打算招收的學生,初步定在了一萬五千人左右。
這個數字可不是憑空出現的,是林朝對治下世家數量和人口規模詳細計算出的結果。
畢竟書院裡面負責教書的,都是些重量級的大佬,不怕那些世家子弟不肯來。世家子弟收費,補貼給寒門子弟和良家子。
如此以來,學宮的開支便可以形成完美閉環,而不用州府撥款。
當然,這些人不可能全學儒門經學,也會學些其他東西。諸如算學、農學、甚至是機巧之術。
但這一萬五千人的性質,可不是孔子的門徒和鄭玄的從學者那種, 而是實實在在的弟子。
雖然蔡邕不可能親自教授這一萬五千人中的每一個,但他身為學院祭酒,這些人都得自稱是他的弟子。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一旦這些人學成之後,他蔡邕不僅名滿天下,弟子也會遍天下。
其二,階層。
蔡邕不稀罕一個區區祭酒的位置,但那也要看同僚是誰。
山長是鄭玄,教授學問的老師也是當今天下最頂尖的一批大儒,能在這群人中出任祭酒,足可證明他蔡邕的學術地位。
在這番威逼利誘下,蔡邕果斷選擇了屈服,屁顛屁顛啟程去了廣陵,攔都攔不住。
蔡邕走後,林朝開始和盧植商議起了上任兗州的具體事宜。
商議妥當之後,盧植便動身趕往郯縣去見劉備,等待天子詔令一下,便出任兗州牧。
可盧植前腳剛走,後腳林朝就收到了校事府的密報。
當林朝從太史慈手上接過密報,打開看了一遍之後,立即面露震驚之色,神情也變得說不出的古怪和……詫異。
裡面寫得明白,如今的兗州,已經在曹操的控制下。不僅如此,曹操還派使者去了一趟冀州,與袁紹達成了某種秘密協議,看上去不懷好意的樣子。
片刻後,林朝差點被氣笑了。
老曹,都說了讓你不要搞事,不要搞事,你非要搞事是吧!
自立山頭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虎口奪食。
我這眼巴巴的剛請來盧植出任兗州牧,你那邊就把兗州搶佔了?
自立山頭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聯合袁紹和一群小弟來打徐州,真當我當初的警告是危言聳聽?
誰給你的勇氣?
你忘了你爹和你弟弟都在我手上嗎?
你要搞事,就不怕我搞你?
此刻林朝心裡,當真是五味雜陳,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袁紹的反擊,倒是在林朝的意料之中,畢竟是自己先動的手。他能糾集一幫小弟,也在林朝意料之內,誰讓人家四世三公,聲勢浩大呢!
可曹操的加盟,以及他謀奪兗州的歷史重演,這是林朝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難不成天晴了,雨停了,老曹又覺得自己行了?
不過一想曹操身邊有陳宮和程昱這倆攪屎棍摻和鼓動,也就不奇怪了。
見林朝皺眉不語,臉上表情複雜,太史慈有些奇怪,開口問道:“監軍,發生了何事?”
“你自己看吧。”
林朝將密報遞了過去,
太史慈接過看完後,他的反應可沒有林朝這般淡定,甚至有些驚慌失措。
因為信中明明白白的寫著,曹操圖謀兗州自立,並且已經與袁紹達成了同盟,甚至開始四下派人去出使各鎮諸侯,其目的不言自喻。
“監軍,大事不妙!”太史慈驚聲道,“曹孟德首鼠兩端,如今與袁本初一同四處聯絡諸侯,看上去是要我徐州不利啊!”
林朝又被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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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不是看上去了,而是明擺著的事實。
不過……
林朝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眉頭一挑道:“子義,你怕了?”
這根本不是怕不怕的事好吧!
聞言,太史慈心中大急,連忙開口道:“末將自然是不怕的,只是擔心會重演去年……”
“你擔心會重演去歲諸侯討董的局面?”
林朝替太史慈說了他沒說完的話。
太史慈點了點頭,面色滿是擔憂。
若真讓袁紹和曹操搞成了一個諸侯討劉的局面,那可就不妙了。
“子義好見識!”
林朝非但沒慌,反而誇獎了太史慈一句,然後才點了點頭道:“以袁本初和曹孟德的聲望,又如此不安分的上躥下跳,去年諸侯討董的局面,應該會重演一遍。”
那監軍您怎麽一點都不急!
太史慈都感覺火燒眉毛了,可林監軍依舊穩如泰山。
“監軍,末將以為,此時應該立即將子龍將軍調回來。一旦大規模開戰,泰山糧道必然會被切斷,子龍將軍麾下兩萬兵馬,便會成為孤軍。此外,咱們也該繼續返還郯縣,做好戰前準備……”
太史慈的語速很快,條理也很清晰,一連列舉了近十條建議。
可是林朝卻依舊不慌不忙,甚至等太史慈說完之後還遞過去了一杯茶水,請他潤潤嗓子。
太史慈:“……”
林朝笑道:“怎麽,還沒說完,那請繼續。”
“監軍,請恕末將直言,您好像……一點都不急。”
太史慈歎了口氣,滿臉無奈道。
“急若是有用的話,某倒是可以著急一下。”林朝笑道。
聞言,太史慈微微一愣,隨即沉默不語。
林朝卻望著門外庭院中開得燦爛的春花,口中長長歎了口氣。
這些家夥,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自己願意留。
其實林朝要得並不多,只需五年而已。但凡五年無戰事,以徐州目前積蓄實力的速度,就可以開始平推天下。
可這些家夥甚至連半年都不願意留給自己。
雖然很不爽,但還是得應對。
見林朝如此鎮定,太史慈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焦急了,不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監軍,咱們真的不用提前做準備?”
林朝霸氣側漏地笑道:“慌什麽,一群烏合之眾而已,不過土雞瓦狗耳!”
“監軍好氣魄!”太史慈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但準備自然還是要準備的,眼下袁本初和曹孟德只是有些異動而已,倒也不必太過戒備。他們若真想來一場諸侯討劉,最起碼得等到入夏之後。”
戰前動員需要時間,與諸侯約定出兵也需要時間,而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入夏之後,這一季的莊稼成熟之後,便有了充足的軍糧。
當然,徐州也需要時間。畢竟府庫中的錢糧,都被供給趙雲此次出征所用。不等到這一季莊稼成熟,徐州也沒有足夠的糧食來支撐這一戰。
校事府雖然現在就探到了袁紹和曹操的異動,但距離真正的戰爭開始,最少還要有兩個月的時間,這還是袁紹和曹操下定決心要打的最壞情況。
想了想,林朝開口道:“子義,給校事府回信,讓他們繼續監視袁本初和曹孟德的動向,務必要知道此次他們都聯絡了哪些諸侯。此外,給前線的子龍修書一封,命他將袁本初長子袁譚送來。還有,派人去琅琊郡,將曹孟德之父連同其弟一並抓來。”
“唯!”
太史慈抱拳應道。
既然已經要撕破臉皮了,那手中的籌碼,就要盡可能的利用起來。
曹操父親曹嵩,弟弟曹德都在琅琊,這也是當初林朝放心讓曹操出使鮑信的原因。
可誰曾想老曹居然六親不認,連父親弟弟的安危也不顧了。
或者說……他以為自己不會對他父親和弟弟下手?
一念及此,林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隨即喚來了陳登。
“元龍,遣人去陳留郡一趟。”
陳登開口問道:“長史,不知此去陳留,所謂何事?”
“自然是拜訪當今名士,邊元禮。”林朝笑道,“昔年某在雒陽時,便聽說此人大名,但一直無緣拜會,甚是遺憾。今聞邊元禮棄官還鄉,自然該去拜謁一番。待某修書一封,你再著人備上厚禮去拜訪。切記,對於此等名士,萬不可怠慢了。”
“遵命!”
聞言,陳登雖然依舊滿心疑惑,但還是應了一聲。
老曹,你喜歡搞事是吧,那就讓邊讓先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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