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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三國很核理》第593章 蔡伯喈反難盧子乾
人群安靜下來之後,又走出一位年輕人。

 此人看上去也是二十歲出頭,一襲青袍,眉宇間帶著三分倨傲之色。

 見此人站了出來,後面的王允不禁捋了捋胡須,眼中露出三分笑意。

 因為此人便是他王允的侄子王凌,字彥雲,也是他祁縣王氏下一代中最讓他滿意的青年才俊。

 只見王凌先對著王允和司馬防一拱手,繼而向眾人開口道:“諸位,我等飽讀詩書,卻正為代天牧民,輔佐朝廷,安定蒼生。因此,這徐州內府之中,必然要有我等的一席之地!

 可數日前城門口林子初所言,諸位可還記得?”

 司馬朗笑著對答道:“兄台所言,可是林子初言安撫三州百姓之事?”

 “不錯。”王凌冷笑道,“之前三州之戰打得熱火朝天,袁本初雖然戰敗身亡,但徐州可謂是也到了強弩之末,又如何能有錢糧來安撫三州百姓。再者,林子初將增添內府成員與安撫百姓一並宣之於眾,其意不言自明。”

 之前發言的賈逵站了出來,開口笑道:“兄台以為,林子初是想讓我等出錢糧,來安撫三州百姓?”

 王凌點了點頭道:“這位兄台所言極是,在下以為,這周濟三州百姓,便是入內府的敲門磚。”

 說到這裡,院中眾人都笑了。

 倒不是他們開心,而是如此操作讓他們似曾相識,有一種濃濃的既視感。

 昔年靈帝在位時賣官鬻爵,上任官員都要去西園交錢才能上任。

 今日林朝這個舉措,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靈帝得到的錢裝進了自己腰包,而林朝得到的錢,則是發給了百姓。

 但這兩者在在座的世家看來並無任何區別,反正都是要割自己的肉,割給誰有區別嗎?

 身為這大漢天下的既得利益者,世家的所思所想,其實也具有他們視角之內的合理性。

 倒不是說世家中人都是壞人,只是人都是複雜的,又豈能用善惡好壞來分辨?

 他們想做的,是守護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同時繼續往上爬,直至達到頂峰。

 他們的既得利益分為兩部分,一者是實打實的土地財富,二者便是惠及鄉裡的名望。

 前者滿足他們的物質基礎,若遇到災年亂世,他們便可以用手中的錢財大量低價收購土地據為己有。更有甚者,在收了土地的同時,還能將原本失去土地的百姓還原安置,繼續壓榨。

 這就等於百姓得了錢財能暫度難關,並且還能繼續種自己的地,看起來的確是兩全其美,兩難自解。

 但腳下的土地早已不屬於自己,得到的糧食除了上交給朝廷之外,還得上交給這些世家一部分。

 這波,純屬中間商賺差價。

 這套操作最騷的地方還不止於此,他們得到了兩份的賦稅,卻並沒有把屬於朝廷的那部分上交出去,而是全部攥在了手裡,而且朝廷還無可奈何。

 究其原因,那些失去了田地卻還能繼續勞作的百姓,本質上已經不屬於大漢的子民,而是屬於世家高門的私奴。

 佔據著大量的田地而不用交算賦,連田租都因為世家身居高位而減免,如此循環往複,他們手中的財富自然如滾雪球一般壯大。

 坦白來說,如此做法當然算不上天怒人怨。

 至少依附於其的百姓尚有一條活路,雖然活得艱辛一些,但得益於世家龐大的關系網,往往能不被兵災人禍牽連。

 可上面的朝廷,卻是如日了狗一般難受。

 本來朝廷負責的任務就重,各項開支都要從國庫中流出。

 如今土地還是這麽多,人口還是這麽多,收入卻不停減少。

 朝廷沒錢,自然無力擔負邊疆防務,州府運轉,撫民救災等一系列的事情。

 久而久之,國家的衰弱也就無可避免。

 而那些私吞了屬於朝廷錢糧的世家,小日子卻過得愈發滋潤,反正他們也不需要替朝廷承擔這些負擔。

 他們之所以敢如此橫行無忌,就是因為第二個原因,他們有名望。

 大漢發展數百年,這些崛起的世家早已代代簪纓,自然也不會形單影隻。各地世家躋身中樞之時,聯姻這個極具實用性的技能便到了出場的時候。

 比如蔡貞姬只是羊衜的續妻,而羊衜原本的發妻,正是孔融的女兒。

 再比如楊修其人,便是汝南袁氏與弘農楊氏聯姻所生。

 這些世家通過這種手段聯結在一起,彼此守望相助,再加上本身就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在這個皇權不下鄉的年代,就算是至高無上的天子,也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就算強如林朝,此次也隻敢在規則內和他們玩,坐等他們犯錯再收拾,而不是一刀砍過去,將他們直接物理毀滅。

 簡而言之,這些人不除,天下依舊是這幅老樣子,國家還是一潭死水,毫無生機可言。

 而且在世家的價值觀中,從沒有把底層百姓當成自己的同類。

 在他們眼中,只有那些衣冠楚楚,飽讀詩書的人才算同道中人。至於下面的泥腿子,不過是臣服於他們統治的愚夫愚婦罷了。

 所謂代天牧民,中間便是一個牧字。

 這個字是什麽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所以哪怕這些個世家中人再能乾,再有名望,只要屁股坐歪了,林朝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鏟除。

 一直端坐在王允左手邊,卻一言不發的司馬防,此刻卻開口笑道:“林子初無非是想要錢糧來周濟百姓,給他就是了。只是價碼還有待商榷,總不能受製於人。”

 司馬防的意思很簡單,我們可以花錢買官,但花多少錢,得到什麽官,我們得有自主選擇的權力,甚至要佔據主動。

 賈逵拱手道:“司馬公所言極是,但晚輩觀林子初此人素來行事之手段,卻不是好相與的。”

 在他們的認知中,荀彧算是半個自己人,那入主徐州的主要阻力,就全在林朝身上。

 畢竟林朝一貫以來的風格,都是打壓士族,提拔寒門。

 王凌卻冷笑道:“他林子初再強,也不過一人耳,勢單力孤,難成氣候。這天下,終究要由我等世家來主導。若此人實在冥頑不靈,那便怪不得我等心狠手辣了!”

 說著,王凌還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看得眾人一陣皺眉。

 司馬朗搖頭道:“兄台的意思,是要暗中除掉林子初?”

 “莫說是暗中,就算光明正大誅殺此人,又有何不可!”王凌冷笑道,“為了一個林子初,他劉玄德難道還能與我等翻臉不成!”

 出乎意料的,這此眾人卻都微微點了點頭。

 暗殺林朝的確不妥,但王凌的這番話,卻讓他們極為讚同。

 在他們心中,自己這些人的比重,的確比林朝重要得多。

 望著面色倨傲,揮斥方遒的侄兒,王允眼中滿是笑意,仿若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都是一樣的不畏強權,剛直不阿。

 “伯達,明日你再去探探那荀文若的口風,看看此事是個什麽章程。”王允開口道,“老夫要求不高,內府五部尚書,咱們最起碼要居其二。誠如司馬公所言,總不能受製於人。”

 聞言,司馬朗連忙一拱手道:“王公,晚輩明白了。”

 王允點了點頭,站起來笑著對司馬防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隨即兩人攜手立場,同時也標志著此次會議結束。

 司馬朗見狀,便開始拱手送客。

 眾人也都很識趣,紛紛退場。

 作為臥底的羊衜,此次會議中一言不發,只是靜靜觀望,同時在腦中記下了所有人的觀點想法,就連退場時也走在了最後。

 但剛剛才離了府門,在自己前面的陳群卻主動迎了上來,拱手笑道:“在下久聞羊家主大名,不知家主可有閑暇,在下已在家中備下薄酒,還請家主賞臉!”

 面對陳群的有意結交,羊衜心中納悶的同時,卻又有些警惕。

 難道某的身份暴露了?

 不,應該不至於。

 “陳兄盛情相邀,如此美意,在下豈敢推拒!”

 聞言,陳群笑著揮手道:“請!”

 “請!”

 ……

 郯縣城外。

 太史慈之前從廣陵班師時,就準備帶著蔡邕一起,卻被蔡邕拒絕,他堅持要等待許劭一起同行。太史慈無奈,隻得將此消息上報林朝,之後便與徐盛帶著張超和臧洪班師回郯縣。

 而就在太史慈起行之後的兩日,許劭卻跑到了蔡邕面前,告訴他自己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這下蔡邕鬱悶了。

 早知道你這麽快,就讓太史慈再等兩日班師了。

 搭著太史慈大軍的便車,一路上人身安全也能得到保證。

 不過事已至此,再後悔也是無用,蔡邕便在之後與許劭一同動身前往郯縣。

 當然,對於許劭之前不願前往徐州品評,此時卻又急不可耐的態度,蔡邕有些疑惑,便開口問了一句。

 許劭的回答是,他已經做足了準備。

 其一,他在上次與蔡邕手談之後,便發出書信廣招天下好友,以及清議界著名的品評大師,邀他們前往徐州,與自己一起完成此次的月旦評。

 其二,他在信中已然說明,自己雖然前往郯縣,但到了之後便會立即閉門謝客,不接受任何人的拜訪,更不會接受劉備一件衣裳,半粒糧食。

 如此一來,別人就不會指責他品評不公,保住自己名聲的同時,也能保證此次品評結果的公正性。

 聽完許劭的回答,連蔡邕人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稱讚其行事縝密。

 兩人一路輕車簡從,速度自然很快,等到達郯縣城外時,卻是把提早兩日出發的太史慈撇在了身後。

 正要入城時,卻發現一支兩千人左右的隊伍剛出了城,行走在官道上。

 蔡邕一行人剛要避讓,卻發現前進軍隊的大纛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盧’字。

 “盧子乾!”

 蔡邕滿臉驚訝道,隨後便迎了上去。

 走進之後,果然發現盧植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身邊跟著的人,卻是黃忠和朱靈。

 盧植此行,正是去兗州赴任刺史。

 至於黃忠和朱靈,則是林朝安排給盧植的武將。

 倒不是不信任盧植,只是兗州眼下雖然被納入囊中,但大戰過後,難免各地有些流竄的盜匪流寇,總不可能事事都讓盧植親自出面。

 所以黃忠和朱靈便被外放了出去,同時也能刷一刷資歷戰績,等三五年後歸來時,混個雜號將軍應該不成問題。

 盧植此時看見了蔡邕,臉上當即露出了笑容,遂讓黃忠下令部隊原地休整,自己打馬走了上來。

 “蔡伯喈,某在郯縣久矣,卻一直不見你這老家夥,原來是外出消遣去了。”盧植笑著打趣道。

 蔡邕沒好氣地瞪了盧植一眼,卻是不屑反駁。

 “子乾,看你這架勢,此番應該是去兗州赴任,對否?”

 盧植下馬,點了點頭道:“不錯,兗州刺史之位空缺已久,如今戰事已經結束,某也該赴任了。”

 蔡邕撫須笑道:“兗州刺史好啊,子乾又重新躋身高位,真是可喜可賀。”

 “伯喈兄若有意,不若與某同行,某授予你別駕之職,如何?”

 聞言,蔡邕馬上變了臉色,滿臉不屑道:“某早已無心仕途!”

 “既無心仕途,那為何不擇一地頤養天年,反而來郯縣爭名奪利。”

 盧植反唇相譏道,僅用一句話就戳破了蔡邕的謊言。

 哪知一貫辯才無雙的盧植,這次卻失算了。

 只見蔡邕撫著胡須,臉上滿是自矜的笑容:“說來也巧,某本想在林泉下終老一生, 卻奈何林子初非要請某來此,出任學宮祭酒一職。好歹是他鄭康成的學生,某不便推拒,便勉強應下了。雖說官職不高,但好歹教書育人,行教化之道,也不枉某讀聖賢書多年……”

 蔡邕還在喋喋不休的賣弄著,盧植卻是臉色猛地一變,扭頭就走。

 郯縣學宮是什麽規模,盧植自然心中有數。

 一時間,巨大的酸意湧上心頭,怎麽看蔡邕那張臉都覺得可惡!

 蔡伯喈,你如此賣弄,簡直不當人子!

 “子乾何往?”

 見盧植不搭理自己,蔡邕連忙開口道。

 “某不欲與你這淺薄之徒分說!”

 哼,要不是某年紀大了,脾氣小了,早就一刀砍死你這無恥之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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