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眼前的林子初容貌平平,但不得不說,其人風度尚可。
沮授心中想道,對敗於林朝之手這件事情,心中也少了一些芥蒂。
審配笑道:“公與,林子初來了,你我應邀否?”
“自然是要去的。他林子初盛情相邀,不去便是不敬。我等已輸了戰陣,萬不可再輸了氣勢,正南兄以為然否?”
“哈哈哈!公與所言,甚合吾心,同去,同去!”
說罷,沮授與審配攜手同行,聯袂而來。
見此,林朝臉上笑容不變,心中卻有些不適。
這個時代什麽都好,就是一點他接受不了。
兩個大男人動不動就手拉著手,以此來表示親近與和諧……
嗯,好像的確挺和諧的。
擊劍嘛,不寒磣!
兩人在萬軍之中緩緩而行,步伐輕盈,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笑容,宛若要趕赴刑場一般。
身影蕭瑟而決然,可把後面的張郃與朱靈感動壞了。
這倆人真能給自己加戲……
見此,林朝有些抓狂,心中有種下令放箭射死他們的衝動,讓二人來個生同床,死同穴。
好在這段距離不算長,沮授和審配終究還是走到了林朝面前,他也止住了胸中這股衝動。
“請。”
林朝抬手一揮,示意二人落座。
二人倒也不客氣,直接就跪坐在了地毯上,等著林朝命人為他們倒酒。
可林朝卻沒坐下,而是衝著遠處佇立的盾牌陣喊道:“賈文和,你還要躲到什麽時候?”
聽到林朝的聲音後,賈詡才敢伸手將眼前的盾牌挪出一個小縫隙,用一隻眼睛觀察著場外的形勢。當他見到二人已經跟林朝相對而,又看見審配沒有帶那把該死的弓弩,才令身前的盾牌兵撤了,緩緩走了過來。
看著灰頭土臉的賈詡,林朝笑得很開心:“文和,某聽聞你今日修行了一門武藝,名曰惡狗撲食,也不知是真是假?”
“哼!”
賈詡難得面帶慍怒,邊走邊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塵,也懶得搭理林朝。
等走到桌案前的時候,他才將自己整理完畢,閉目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又恢復了以往風輕雲淡的模樣。
但下一刻,審配開口了。
他輕蔑地看了一眼賈詡,對林朝開口道:“林子初,某一個將死之人,索性也就不再諱言。似此人這般貪生怕死之徒,留在身邊早晚必為禍患,不如盡早除之。”
賈詡:……
不,某不能生氣,千萬不能生氣!
某養氣二十余載,又豈會被此人三言兩語,便激起心中怒火!
就在賈詡即將壓製住心中的憤怒時,偏偏審配又瞅了他一眼,嘴角還掛著譏諷的笑容。
“某若是閣下,恐怕早就投漳水而死,也省得汙了這清白人間!”
好吧,賈詡二十余年的養氣功夫,審配隻用了一句話,便破得乾乾淨淨。
賈詡指著審配,冷笑道:“爾不過敗軍之將,何來膽量,敢在此大放厥詞!”
“就算敗軍之將,也比你這碌碌小人強上何止千萬。”審配冷笑道,“勝局尚且這般狼狽不堪,若是戰敗,恐閣下早就化身為一條斷脊之犬,在陣前搖尾乞憐,苟且以求偷生!”
“審正南,你當真欺某刀不利乎!”
聞言,審配馬上把脖子伸了過去:“刀利?那便請斬某頭顱,某若皺一下眉頭,便不叫審正南!”
論起嘴炮的功夫,賈詡這老銀幣哪裡是審配的對手,三言兩語就被懟得無話可說,索性閉口不言。
這還是林朝第一次見到賈詡吃癟,情不自禁的多欣賞了一會。
沮授全程沒有參戰,只是喝著小酒,坐看審配碾壓賈詡,神情泰然而安詳。
而林朝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不停地在旁添酒。
等到壺中酒喝完之時,沮授站了起來,衝林朝拱手一禮,開口道:“敗軍之將,多謝林侯盛情款待,此番恩德,容某來世再報。願請利刃斬我首級,替林侯報功。”
旁邊審配也跟著站了起來,同樣對林朝行了一禮,表示願意與沮授同死。
“二位以為某會殺了你們?”
林朝緩緩飲盡杯中最後一口酒,才開口笑道。
沮授也笑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此次兗冀二州合兵圍剿泰山賊,林侯卻從中取利,妄圖將泰山賊收編麾下。眼下已被我等知曉,林侯便只剩斬殺我等這一條路可走。”
他說的不錯,若林朝放他們回去,圖謀泰山賊的計劃就會泄露。眼下關東諸侯名義上還是聯盟,劉備乾出這種事情,難免會被一眾諸侯所詬病。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什麽聯盟都是假的,自身實力強大,才是真的。
虛名,林朝從不在意。
想到這裡,林朝開口道:“沮公與,某若放你等歸去,不知你是否接受?”
“某不願歸去。”
沮授很乾脆地回答道。
聞言,林朝有些好奇道:“為何?”
“以眼下之局勢,某實在想不出林侯放某歸去的意義何在。但某卻可以肯定,林侯行此事,定有圖謀。某已在林侯手上敗過一次,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沮授的意思很簡單,你林子初肯放我回去,肯定沒安什麽好心。
因此,我拒絕。
這家夥防備心也太重了吧!
我好心好意放你一條生路,你還不願意了。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在哪裡?
一想到這裡,林朝也懶得跟他墨跡了,開口道:“那便直說了吧,你二人只能回去一個。後面的張俊乂與朱文博,也只能離開一人。二位以為如何?”
這林子初說了半天,還是想招降我二人!
審配冷笑一聲,立刻面色堅決地搖了搖頭。
倒是一旁的沮授,目光不停閃動著,像是在思索什麽。
林朝擺手道:“先別急著拒絕,且聽某把話說完。二位皆是不世之材,若就此殞命,實在太過可惜。若二位答應,某便讓你們其中一人領著剩下的兵馬,回去向韓使君交差。如此一來,即可保全性命,又能不負韓使君。
須知,就算是損兵折將,二位麾下也還有五六千士卒。某用這五六千人換二位其中一人,這買賣劃算否?”
審配冷笑道:“林子初,你莫花言巧語,某又豈是懼死之人!請速速斬某頭顱,莫要讓某看不起你……”
“且慢!”
審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沮授出言打斷。
“公與,你……”
沮授歎息一聲,開口道:“正南兄,此敗皆因某一意孤行,才落得如此境地。某一人之惡,自該某一人承擔,萬不能連累你跟著丟了性命。你跟俊乂領軍回去吧,冀州還需要這些兵馬。
只是今日之事,還望正南兄與使君明言,莫使沮氏受某牽連。如此,弟在此拜謝了!”
此次跟林朝開戰是沮授自己的選擇,把審配拖入這種境地,他心中很是愧疚,見有能讓審配活命的機會,自然不會拒絕。
審配卻毫不領情,大聲道:“公與莫要胡言,某非懼死之人!”
“二位莫吵,莫吵,某方才的話還沒說完,二位請聽某一言!”
林朝示意二人稍安勿躁,繼續開口笑道:“剛才說過,若答應,某便放你們其中一位帶著軍隊返回冀州。
若你們不答應,某也不會殺了你們,只是會將你們帶到徐州。屆時,請我主劉玄德修書一封,送呈韓使君案前。至於內容嘛,就說二位與泰山賊子勾結,暗害了上將潘無雙, 且欲入寇冀州。
幸而被我主慧眼識破,殲滅了泰山賊子,同時也將二位拿下。若他韓使君還想要二位與這數千兵馬,那便拿錢來贖。
這便是所謂的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某如此行事,二位以為如何?”
兩人聽罷,早已變得呆若木雞,雙目中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林子初,好生歹毒!
你的風度呢,
你的雅量呢,
你那顆仁義之心呢?
某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卑鄙下流,禽獸不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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