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漢子看完印綬,又看了看林朝……
頓時大驚失色,手中一抖,三枚印綬全都掉在了地上。
林夕見狀剛想怒斥,卻見此人急忙從馬上滾下來,飛快撿起地上的印綬,然後一路小跑了過來。
見此人一路疾馳而來,林夕下意識將兄長護在身後,持槍而立。
卻不料,此人跑到距離林朝兩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單膝下拜,雙手將印綬舉到頭頂,大聲道:“不知林侯駕臨,得罪之處,還請林侯恕罪,恕罪!”
這一幕,看得林朝大為驚詫。
自己應該有些名聲,但絕不至於讓人恭敬到這種程度。
“壯士竟也知某微末之名?”
林朝開口笑道。
這時候,林夕走到此人面前,將他手中的印綬收了回來。
“林侯大名,如雷貫耳,某豈敢不知!”
此人站起身來,但依舊雙手抱拳,看向林朝的目光中,滿是欣喜與激動。
別人的目光,林朝見得多了,但這種……
說實話,還是第一次見。
因為從他的眼中,林朝仿佛看到了,後世追星族對偶像的那種狂熱與崇拜。
這家夥……
林朝輕咳了兩聲,搖了搖手中羽扇,開口問道:“敢問壯士是何方人士?為何在此攔住某的去路?”
“在下任城呂子恪!”
聽到林朝問話,此人趕忙抱拳答道,行禮的姿勢很是恭敬。
“好叫林侯知曉,近日盜賊猖獗,為禍鄉裡,某便散盡家財,募集鄉勇以抵禦盜賊。方才見林侯身後將士眾多,某還以為是一股流寇,得罪之處,還望林侯海涵……”
這家夥還在絮絮叨叨地解釋著,生怕給林朝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但他後面的話,林朝已經沒有聽的心思了。
呂子恪,呂虔?
望著眼前的大漢,再聯想到此處正是任城,林朝大概可以確定了。
此人應該就是和臧霸,文聘齊名的呂虔。
不過,這家夥好像還是自己的小迷弟……
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會有粉絲!
林朝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其實他不知道的時,他的名聲早已傳開了。
去年入京的時候,林朝的確是汲汲無名,可從京城出來,擔任徐州長史,又發布一系列休養生息的政令後,他徹底進入了天下士族門閥的眼中。
劉備身為一方諸侯,那作為他麾下第一重臣的林朝,自然也會被別人注意。
隨後,林朝以前的事跡,也大都被發掘出了個大概,經過世人腦補了細節後,林朝的形象徹底樹立了起來。
甚至,清議界已經開始打算給林朝議一個名號了。
這些虛名林朝自然是不在意的,只要名號不再跟寡婦有關就好。
呂虔一邊解釋著,眼角的余光還在注視著林朝的反應,見其不發一言,心中便有些惶恐……
林侯為何一言不發,難道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可傳聞中,林侯為人溫潤如玉,寬仁大度,當不至於這般小氣才對!
若林侯真的生氣了,自己還有機會追隨他嗎?
剛才確定了林朝的身份後,呂虔便有了投奔的心思。
反正想要建功立業,能跟自己最崇拜的人一起共事,才稱得上心之所願。
呂虔自幼胸懷大志,雖勇武不凡,但還是願意做一個智將。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對林朝如此推崇。
其實也不是他一人推崇林朝,呂虔與山陽李氏家主李乾交好,兩人近來談論時,都言天下智士,當首推中山林子初。
李乾的兒子李整,侄子李典,也都對林朝頗為崇拜。
當一個人心中有了欣賞的對象後,再加以腦補,心中欣賞的對象對他而言,就等於加了一層光環,欣賞也就變成了崇拜。
所謂的腦殘粉,大多是如此轉換而來。
要不,再刷一波好感度!
想到這裡,林朝衝呂虔和善一笑,表示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必在意。
這一下,呂虔的心情由陰轉晴,仿佛豔陽高照一般。
嗯,此次兗州之行,倒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獲……
望著激動的呂虔,林朝也笑得很開心。
……
郭嘉近來很是不爽!
入奉高城,已經好幾日的時間。
因對奉高有救命之恩,諸葛珪便對張遼,徐晃,賈詡,郭嘉等人奉若上賓,幾乎無有不從。
這下沒了林朝的管束後,郭嘉故態萌發,整日沉迷買醉,流連風月場所。
因之前被林朝壓製了好幾個月,郭嘉這次宣泄的更加瘋狂。幾天下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走路都有些輕飄飄的。
放縱過後,他愈發感到空虛寂寞,幹什麽都覺得索然無味。
當然,也有身體被掏空的緣故……
欲望是滿足了,甚至都有些過度。
但郭嘉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了。
林朝所言那個才華勝他百倍之人,到底是誰?
他也曾問過賈詡,但結果嘛……
賈詡告訴他,林子初都已經說了,大才就在城中,若你郭奉孝還找不出來,那就真是愚不可及。
真別說,郭嘉還就吃這一套,賈詡這一拱火,他更來勁了。
林子初,若破不了你這一局,某就不叫郭奉孝!
郭嘉通達善斷,也自視甚高,從來都認為自己不比林朝和賈詡差。眼下答案就在城中,他若找不出來,自己都不能接受。
探查了一番後,他最終把目標鎖定到了諸葛瑾身上。
想來想去,也只有此人最符合林朝所說的大才。
林子初,就讓某見識見識,你所謂勝我百倍的大才,到底有何能耐!
於是,郭嘉找上了正在忙碌的諸葛瑾,名義上是交流學問,實際上就是準備比較一番。
諸葛瑾的確很忙,但是對於郭嘉的要求,還是答應了。
當下,郭嘉在默認諸葛瑾是目標的情況下,找來了賈詡進行圍觀。
自己碾壓此人的時候,總要有人在旁見證,也好讓他林子初無從抵賴。
兩人剛剛開始談論,局面就呈現出一面倒的態勢。
倒得不是諸葛瑾,而是郭嘉。
兩人一開始談論的是經史子集,在這方面,諸葛瑾雖年幼,但功底扎實,勤學刻苦,自然比郭嘉這個吃天賦飯的人強得多。
眼見敲打不成,而賈詡嘴角已經露出了嘲諷的笑容,郭嘉急忙扯開話題,開始往戰略戰術,臨陣製敵方面引。
這下,諸葛瑾傻眼了,他至今未有出仕,哪有什麽戰略規劃。
至於臨陣製敵,這段時間被孫觀打得要死要活的奉高防守戰,不知算不算?
最終在這方面,郭嘉完勝之後,這才趾高氣昂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什麽大才,不過是個十幾歲的毛孩子罷了,若與某對陣,某定能殺他個片甲不留!
郭嘉一揮衣袖,臉上盡是得意的笑容,全然忘了自己今年也才堪堪二十歲而已。
屋內,諸葛瑾愣愣地看著郭嘉故作高深的背影,對賈詡一拱手道:“文和先生,某……何時得罪了奉孝先生?”
“他?子瑜應該沒有得罪他。”賈詡搖搖頭,笑道。
同時他心中也肯定了一件事情,這諸葛瑾雖有才華,但絕不是林朝在意的那人,更是不足以讓包括一千陷陣營在內的五千將士,做出深入敵後,保全奉高的舉動。
可,那到底是誰?
林子初,你心中到底在想什麽,居然連某也猜不透。
不得不說,這種疑惑的感覺,賈詡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諸葛瑾又問道:“那,奉孝先生此番……”
沒說完的話,自然是想問郭嘉為什麽要針對他。
賈詡心中滿是疑慮,嘴上卻笑道:“子瑜不必在意,郭奉孝此人有腦疾,時好時壞,發病時便如同狂犬一般,見人就咬,子瑜真的不必在意。”
“原來如此!”
諸葛瑾滿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再看向郭嘉的背影時,目光中已經帶了幾分憐憫……
就在這時,諸葛亮從後面端著兩杯茶走了過來,先遞給賈詡一杯,又遞給自家兄長一杯。
諸葛瑾奇怪道:“孔明,家仆哪裡去了?為何是你來奉茶?”
諸葛亮攤開雙手,一張粉嫩的臉上,帶著少許笑意:“兄長,父親令將士們修繕城牆,疏通護城河,家仆也都一起去了,只有我來奉茶了。”
賈詡這邊苦思無果,不禁端起茶水喝了兩口,目光余角,卻正好與小孔明對視了一眼。
雖只有短短一瞬,但賈詡整個人瞬間毛孔聳立了起來,瞳孔也越放越大,其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剛才那道目光……
其中居然帶有審示的意味,好像努力的嘗試看透自己整個人一般!
賈詡又想到,自進城以來,每次與這小娃娃碰面時,他都是這種目光。
雖尚有一些稚嫩,但其中卻蘊含著無比智慧……
若這種目光出現在諸葛瑾身上,賈詡最多有些意外,而不會如此震驚。
可諸葛亮……他只有八歲啊!
這種目光,絕不該出現在一個八歲的孩子眼中!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子天生聰慧,雖僅僅八歲,卻已初步懂得隱藏自己的鋒芒。
再回想一番,賈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為自見到諸葛亮以來,他從來沒有犯過八歲孩子應該犯的錯誤。
其一舉一動,就好像是一個大人一樣,卻在盡力扮演著孩童的本分,並且隱藏得非常完美。
賈詡甚至有種錯覺,這孩子好像連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差不多看穿了。
一想到這裡,就算是賈詡,心中也激動了起來。
這孩子,就是一塊絕世璞玉,若精心雕琢一番,綻放出的光彩,必然能照耀整個天下!
甚至賈詡還有一個猜想,
林子初在乎的,可能就是這個孩子!
可問題是,他林朝從未來過泰山郡,如何知道此子聰慧?
關於這點,賈詡是真的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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