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天！果然夠囂張！那就在你的囂張中下地獄去吧！”

　　徐劍川一聲棒喝，九霜劍應聲出鞘。

　　鋒利的寒芒映射在場中，仿佛有一道凌冽的寒風從每個人的脖子上刮過，讓所有人都是脖子一涼。

　　“九霜劍果然名不虛傳，一劍出，寒冬至，這種劍意，簡直聞所未聞！”

　　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紛紛驚歎於徐劍川劍意之凌厲，當屬世間罕見。

　　“太好了，這次有了徐劍川的加入，這邪女，還有這已經入了魔的李長天死定了！”

　　有人開始了歡呼，認為有了徐劍川的加入，他們這次的圍殺一定十拿九穩了。

　　而上面的邪女，還有李長天，今日也正是他們的伏誅之日。

　　而下一刻，就在人們高呼邪女伏誅的時候。

　　隨著一道鮮血劃過天際，將著片刻間的歡呼打斷了。

　　場中所有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咕嚕嚕。”

　　徐劍川斷落的頭顱從人群前方滾過。

　　伴隨著如同皮球滾落在地的聲音，每個人的心中都是升起一道寒意。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就在他們以為徐劍川這一劍能夠刺穿李長天的時候。

　　一劍，只有一劍。

　　長生劍出，徐劍川死。

　　長生劍銀白色的劍身上，一縷縷的黑色氣息盤旋，看上去詭異無比。

　　而隨著徐劍川的死亡，場中這些人的心底深處再也受不了這種被死亡包裹的感覺，紛紛開始潰逃。

　　可是，李漁哪會放過這些人。

　　李長天手握長生劍，劍光四射，寒芒泛起，無與倫比恐怖威壓瞬間籠罩在了這些人的頭頂。

　　“快！快！快跑！快去殺了邪女！不，用邪女威脅他，否則，我們今日都會死在這裡！”

　　幾百號人中，還是有頭腦清醒的，這個時候算是反應過來。

　　想要活下去，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要不然，他們可不敢說，自己這群烏合之眾，能跑得過一個瞬殺了徐劍川的人。

　　盡管他是李長天，盡管他曾經是正道之首，蜀山的大弟子。

　　可是，今天。

　　這個曾今身為正道聯盟頂尖的年輕人，成為了收割這些人性命的死神。

　　李漁揮動手中長生劍，每一劍落下，都會帶起一道血箭，都會有一顆頭顱飛起。

　　遠遠站在後面的沈雲溪，這一幕被她看得真真切切。

　　她瞪大了眼眸，怎麽都沒想到，今日在這裡，自家夫君居然會入魔。

　　也沒想到，今天的李長天，會以這個姿態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此刻，站在另一處的元老頭，這一幕卻是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以為，徐劍川來了的話，或許會很麻煩。

　　但是，卻是他多慮了。

　　可是，他還是驚歎於，李長天竟然在此時入魔了。

　　更沒想到，李長天今天會成為劊子手一樣的存在。

　　他不得不出手了，他要是再不出手，這些人，今天恐怕都得死在當場。

　　想到這，身形暴起。

　　一個鷹抓手直接朝李漁衝了過去。

　　老人的速度很快，仿佛一枚炮彈般，僅是瞬間就衝到了李漁的面前。

　　李漁眼神微眯，內力運轉，身形一震。

　　一股無比霸道的力量從他體內爆發出來。

　　轟的一聲炸響，飛在半空中的老者應聲後退數米。

　　噔噔噔退後了數十步才堪堪在場中站穩。

　　“不愧是蜀山大弟子，這一聲內勁好不霸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突如其來的老者，讓場中的戰鬥都是陷入一滯。

　　沒有人知道，這位老者究竟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但是，這在對面這群人看來，這老者的出現，似乎是來幫助自己這些人的。

　　因為，剛剛這個老者對李長天出手了。

　　可是，接下來老者的一句話，卻是有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只見老者緩緩轉過身來，看向他們，撫著山羊須，朝他們揮了揮手，說道:“走吧，若是你們再在這裡留下來，恐怕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李漁沒有當即出手，不明白這個突然出現的老者是做什麽的。

　　似乎不是來對付他，但也不是來幫他的。

　　看他的意思，現在是想放這些人走?

　　聽到最後，李漁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今天可沒打算放過這些人。

　　他是想把這些為了所謂的天下正義殺個乾淨的。

　　可是，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出來阻攔，說是要放這些人離去。

　　這讓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這位前輩，這李長生已經入了魔，在他身後的那妖女更是大祭司欽點的邪女，在我等看來，更是應該除之而後快，還望前輩能幫助我等，斬了這兩個魔頭。”

　　老者身後見有了一個新的強者加入，迫不及待地說道。

　　似乎對於圍剿李漁和沈雲溪這兩個人的事情還是執迷不悟。

　　可是，下一刻，只見老者一揮手，剛剛這個說話的人，就被這老者一巴掌拍飛了出去。

　　撞在街道旁的房子裡，生死不知。

　　“哼！不知死活，我是來讓你們活命的，不是來讓你們送死的，要是還想送死，我不阻攔，你們繼續！”

　　說完，老者轉身看向李長天，說道:“這位小友，不如聽我一言?”

　　李漁收回長生劍，將沈雲溪護在了身後。

　　微微蹙眉，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呵呵，小友不比慌張，我並不是來什麽所謂的斬妖除魔的，老朽只是不想看見這麽一樁慘案發生在眼前，小友若是真的將這些人全留在這裡，那麽，小友必將遭到全天下的追殺。”

　　“全天下追殺又能如何，既然全天下都要追殺我，那我就殺光天下之人，讓你們無人可來殺我！數百人前來圍殺我娘子，你們斬妖除魔是這麽斬妖的?是這麽除魔的?那若是我一人說你們這些江湖人士是妖，我一人說著大周國朝廷裡的人人人都是魔，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打著為天下除魔衛道殺光了你們這些江湖莽漢，是不是就能為了天下正道，屠光了大周皇室！”

　　李漁冷冷的聲音回蕩在這座早已人去樓空的南州小成中。

　　“狂妄！李長天！你還想殺全天下的人?你以為你是誰?你算什麽東西，我看你是入了魔，不知道自己信什麽了！”

　　“李長天，你夠囂張！還想殺光我大周皇室之人?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就是，李長天，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就敢說出這種話來！”

　　“魔頭，還不快快下來受死。”

　　聽著場中的冷嘲熱諷，李漁的眼神也逐漸冷淡了下來。

　　眸光中，有一道比之先前徐劍川還要凌厲數萬倍的劍意。

　　被他眼神掃過的人，仿佛都有一記劍意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嘶！”

　　場中之人都是忍不住連連倒吸冷氣。

　　就連之前站出來說話的元老，感受到了這股劍氣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好可怕的年輕人，年紀輕輕，劍意卻是如此的凌厲，簡直恐怖如斯！”

　　元老心中暗暗想著，他繼續說道:“咳咳，可這天下終究是天下之人的，天下之人也不全是傻子不是嗎?”

　　“天下之人不是傻子?不是傻子的人會追殺了我和我娘子十五年?十五年啊！這位老人家，就因為這什麽狗屁大祭司說了一句，我娘子是邪女，我娘子就應該心甘情願地被他們殺嗎?”

　　至於什麽所謂的敬畏之心，作為一個從現代主義社會穿越而來的人，李漁對於所謂的封建朝廷並沒有太多的畏懼，更多的甚至是厭惡。

　　“什麽天下之人不全是傻子，你問問他們，追殺我娘子是為了什麽?真的是為了除魔衛道嗎?你問問他們，他們這十五年來追殺我們都做過些什麽！我和我娘子這一路上何曾主動殺過一人，何曾欺壓過附近的百姓！你再看看他們，對周邊的百姓是怎麽無度欺壓的！仗著自己有一身內力就能為所欲為?”

　　李漁的聲音就像是一隻隻巨大的巴掌扇在這些人的臉上。

　　當然，他也不認為，自己的這番話能讓下面這群家夥有什麽悔悟。

　　就算有悔悟又能怎麽樣，不還是千裡迢迢地追到了這都快靠近邊境的南州城了?

　　說什麽除魔衛道，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聽著這些話，元老也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他徑直走開了。

　　“前輩，你去哪?”

　　看著元老走開了，原本還站在他身後叫罵的一群人頓時慌張起來了。

　　心說都是你站在這裡，他們才有膽子罵的，你現在走了是什麽意思。

　　元老回頭看了一眼場中眾人，有些惱怒的說道:“人家都這麽說了，我還能怎麽辦，那狗屁大祭司說人家是邪女就是了?你們幾百號大老爺們聚集一起就為了追殺一個姑娘?追殺了也就算了，還沒追殺成功，沒追殺成功也就算了，還非得從大意上來逼人家，現在打不過了又開始講道理！我是沒那個臉在留下來講道理了，我剛才聽人家小夥子這麽一說，覺得沒什麽毛病，人家小夥子說得對，你們這幫廢物，死了就死了吧。”

　　他本來還想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心說這裡好幾百號人呢，能救一下就救一下吧。

　　可是，當他聽完李漁說那些話的時候，他覺得好像沒什麽毛病，人家說得對啊。

　　人家都沒主動出手殺過你們，你們卻是硬生生追殺了人家十五年。

　　欺負小姑娘就算了，還以多欺少;以多欺少也就算了，你們這幫廢物這麽多人追殺兩個人還追殺了十五年，一群廢物，死了就死了。”

　　“其實，我覺得李長天也沒說錯，我們這麽多人，就為了朝廷之人的一句話來追殺一個女子，確實有失了我們江湖之人的風聲。”

　　忽然，人群中的一個年輕人開口說道。

　　這個年輕人，一開始也是聽著這些人喊地除魔衛道的口號來的。

　　他們雖然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卻是這麽做了，追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之前還沒想那麽多，現在聽李漁這麽一說，就感覺有哪裡不對的地方。

　　“是啊，吳雨，我也是聽他們這些人說什麽沈雲溪，李長天罪大惡極，心想著被這麽多人都說罪大惡極的人我才出來的，可是，現在聽他這麽一說，這事情明顯不是這樣的呀。”

　　“就是就是，這些朝廷的走狗就是看我們這些年輕人好騙。”

　　一些年輕人開始走出這支隊伍，不滿地看著這些之前哄騙他們過來的朝廷官員，還有一些江湖老人。

　　這些年輕人的數量並不多，二三十人。

　　“李，李，李前輩，對不起，我等也是受了朝廷鷹犬和這些江湖老人的讒言， 他們說你們在一路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等才抱著除魔衛道的心思出來的。”

　　有一個年輕人對上面的李漁拱手道歉。

　　李漁冷冷掃了那人一眼，沒說什麽。

　　這些重要嗎?

　　這些還重要嗎?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就算他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有如何呢?

　　不知者不罪這句話真的能有用嗎?

　　難道不清楚真相就能隨便出來殺人嗎?

　　還是說，隨便聽人家把一個好人硬是說成了壞人，你就以為人家是壞人，你抱著維護正義的心理將這個你以為是壞人的好人殺了?

　　然後你說一句，你只是聽信了別人的讒言，事先並不知道真相?

　　這種話，顯得是多麽地可笑。

　　那個年輕人見李長天不理他，顯得有些尷尬，但還是說道:“李前輩，真的對不起，若是你接下來還要殺這些人，告訴我一聲，我和你一起殺！”

　　當這個年輕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漁多看了他一眼。

　　場中的所有人都是看向了他。

　　包括剛剛已經走到邊上了的元老。

　　見這些人都看著自己，年輕人尷尬地撓了撓頭，笑了笑說道:“嗨，我也是才知道我之前做的一直是錯的，但是既然知道了自己是錯的，那就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不是嗎?”

　　“既然李前輩沒有傷害過任何人，而這些人卻是為了朝廷的一句話而追殺了十五年，所以，我認為，這些人才是最該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