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白磷手雷產生的刺眼亮光不斷閃爍,灼熱而又粘稠的煙霧在大地上肆虐,刺鼻的大蒜味嗆得人涕淚橫流。
兩位覓魔人站在青年路的街口,仿佛一道鐵閘死死擋住張牙舞爪的屍潮和盤旋遊曳的淡藍色幽靈。
“走,快走,穿過青年路,玫瑰高中是應急避難場所。”
“該死,這頭惡畜是虛化的,用燃燒彈完全無法傷到。”
張九歌被巨大的爆炸聲炸得頭暈目眩,抱著瑟瑟發抖的大橘貓,混在人群中,向青年路的方向逃離。
漆黑如墨的黑霧深處傳來一聲憤怒的吠叫,刺鼻的腥臭宛如實質一般,一頭猙獰巨獸出現在空中,比火車頭還要龐大的頭顱不斷晃動,對著逃走的人群張開了血盆大口。
一股閃爍著雷霆與火焰的炙熱煙燼噴吐而出,帶著濃濃的硫磺味,煙燼所過之處生機斷絕,萬物寂滅。
籠罩其中的人類快速碳化,眨眼之間就燒成一團灰燼,周遭的氧氣隨著人體的燃燒迅速消耗殆盡,逃難的人群如多米諾骨牌一般成片倒下。
張九歌吸入煙燼的瞬間翻身摔倒,眼睛發直,腦袋放空,彌留之際看到黑霧中有無數道猙獰的手臂,穿過粘稠如血的黑霧,抓向自己,想要將自己拖入詭譎未知的黑霧深處。
“一定要讓小鑰匙活下去,只有他能拯救這個世界。”
趙真定眼眸逐漸亮起,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染血的遺書,鄭重地扔給錢文淵。
“告訴我的父親,我沒有丟趙家的臉。”
這個沉默寡言的大個子,頭也不回地向空中詭秘恐怖的狩魔煙犬走去,錢文淵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卻仿佛被人用被子捂住口鼻,發不出一絲聲響。
“嗬嗬~”
錢文淵的精神逐漸萎靡,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撫平他的疲憊,讓他沉沉睡去,他緩緩爬向張九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咬破手指,用手指在地上寫了一個‘遁’字。
嘭~
地上的下水道井蓋猛地炸開,血淋淋‘遁’字站了起來,在灼熱滾燙的煙燼裡迅速分解。
‘走之旁’如怪蟒一般延伸著,纏住了彌留之際的張九歌和錢文淵。
‘盾’字則變得漆黑如墨,粘稠無比,將張九歌和錢文淵牢牢罩住,讓他們免受煙燼的傷害。
噗通~
‘遁’字帶著昏迷不醒的張九歌和錢文淵跳進了下水管道,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煙燼之中隱隱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奪魂攝魄的呼嘯聲和振翅聲再次響起,蒼白陰冷的冰冷屍影很快圍了上來
黑暗之中,三尺神光逼退了灼熱滾燙的煙燼,緩緩燃燒的趙真定搖搖晃晃地站在狩魔煙犬面前,燒得不成人形的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猙獰。
“惡畜,有我在,你過不去。”
狩魔煙犬火車頭一般大小的頭顱在黑霧中俯視著渺小的趙真定,巨大的身軀掀起海嘯一般的黑霧湧動,血盆大口中發出了轟隆隆雷鳴一般的聲響,似乎在嘲笑這個螻蟻一般的道者。
螳臂擋車的弱小蟲豸,飛蛾撲火的可憐蛆蟲。
我不用走了~
路已到了盡頭~
趙真定輕輕歎息,雙目放出兩道潔白無瑕的純白神光,額頭皮肉裂開露出一隻眼睛,隨著第三隻眼睛的睜開,他的身軀逐漸汽化,仿佛有一雙無形大手,將他的身軀憑空抹去。
神目睜開,三道純白無瑕的神光匯聚於一點,一顆圓滾滾的劍丸緩緩出現,一股磅礴無比的浩然劍氣衝天而起,擋住了狩魔煙犬的路。
“惡畜,別小瞧我!”
青年路。
“小兄弟,醒醒,醒醒啊,你怎麽在下水道裡昏過去了?”
“我來,我學過心肺複蘇。”
“醒了醒了,這個小夥子也醒了,老天保佑。”
張九歌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躺在一條冰冷長街上,身邊有一個支離破碎的‘遁’字,大橘貓蹤跡不見,錢文淵癱坐在地上,直勾勾地望著身後的黑霧。
“錢……錢隊……”
錢文淵猛地驚醒,伸手不著痕跡地擦乾淚痕,將那封染血的遺書遞給張九歌,聲音暗啞道:“小鑰匙,我們快走,真定他……他擋不了不久,你一定要活下去,將這封遺書交給他的父親。”
張九歌鄭重地收下染血的遺書,攙扶著錢文淵站起,兩個人相互攙扶著走入人群,向玫瑰中學方向逃竄。
穿過十字路口,周遭的一切忽然變得蕭索而破敗,商鋪和住宅樓被一間間磚瓦房取代, 嶄新透亮的柏油路變成滿是水坑的土路,泥濘難行。
一個十字路口,仿佛連接著兩個世界。
“不對勁,這裡不是青年路,這條路我走過很多次,絕沒有這一段土路。”
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心中湧起,抬頭望去,明日高懸,炙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
路兩側的店鋪敞開大門,店鋪內空無一人,音像店裡播放著十幾年前流行的歌曲,熟食店裡飄來了陣陣肉香,茶館裡的茶杯中還飄著熱氣。
十字路口的兩側,一側明日高懸,一側暗無天日,兩種完全不可能共存的天象詭異地融合在一起。
又是一個幻境嗎?
逃命的居民很快發現了異常,人群中頓時產生了一陣騷亂。
“臥槽我們走哪去了?咱們城中村啥時候有土路了?”
“哎呦這不是老高頭熟食店嗎?老高頭死七八年了,老伴兒都改嫁了,熟食店早倒閉了,這怎還開著呢?”
“不對勁啊,我家原來就住在這裡,這塊地已經拆遷了,回遷樓都住上了,不會是做夢吧?”
“哎呦,前面有幾個小孩,問問怎回事。”
張九歌不敢擅入,錢文淵想要去音像店裡取幾本碟片看一下時間,旁光一閃,看到一個四五十歲的禿頂中年人直勾勾地向前走去,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大叔,快回來!”
禿頂中年人恍若未聞,好似失了智一般,搖搖晃晃來到一個玩水的小孩身邊,啪地一聲將手臂搭了上去。
“小孩兒,這是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