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點蒙蒙細雨。
農莊外的果園裡,落葉成片。
陳凌走到最東邊的梨園,摘了一些表皮發黃的梨子,準備拿到縣城給王素素他們熬點冰糖雪梨。
秋漸深了,得注意潤肺。
他是昨天下午回到縣城的,按說已經連夜趕路了,正常速度不至於這麽慢,主要是路上路過一些縣城、小鎮,他專門繞過去買了些燒雞和熟牛肉,給家裡帶回來,耽擱了些功夫。
很多縣城、小鎮的燒雞和牛肉,口味不比市裡的差。
有些地方也有獨特的美味。
就比如凌雲北面的小縣城,苦柳縣,那裡雖沒燒雞和牛肉,但每到年底,家家熏兔子肉。
有野兔,也有家養的肉兔。
在本地挺有名氣的。
只是地偏路遠,也只有年關將近的時候才賣的起來。
“咩~”
羊群在果園內走走停停,低頭吃些落葉。
小青馬在羊群後面,叼著掉落的梨子,甩著大腦袋嘎吱嘎吱的啃吃。
三頭黃牛看到馬和羊都在外面,也耐不住寂寞,在牲口圈裡哞哞不停叫喚。
陳凌提著半籃子梨走過去,把圈門打開,讓它們出來自由活動。
然後才把梨子放回去,拿抄網出來。
等著待會太陽出來了,撈點小魚小蝦,回去放進魚缸裡,喂魚喂龜。
把抄網靠在亭子裡,就和老丈人倆人到山上撿雞蛋去了。
一大早,山上就有狗在活動了。
五條肥嘟嘟的小狗崽子,在大狗後面跟著,在草叢和灌木裡亂竄。
一會兒叼一塊石頭,一會兒叼一小截枯樹枝,跟撿到寶貝似的,你爭我搶,搖晃著小尾巴,到處跑著,互相躲避同伴的追擊。
老丈人很喜歡小狗,看著就高興。
往常乾活挺快的,自從陳凌走之前把這些小狗放出來之後,它們能到處跑著玩了,老頭子是放牛都不積極了。
現在每天也不往老河灣牽牛了。
就把橛子往後山小河溝一釘,讓牛在河邊吃草,自己帶著這些小狗山上山下的亂晃悠。
趙玉寶兩人喊他下棋他都不理。
這會兒撿雞蛋呢也是這樣,陳凌把雞蛋撿了一多半了,他還沒撿多少,就從衣兜子裡掏出一把花生來,剝開喂起小狗來了。
花生是好東西,一般人可舍不得這麽糟蹋。
在鄉下,這以前是家裡得寵孩子的零食。
他們這兒也有傳統的。
誰家小娃子瘦了,睡前吃一把生花生,花生有油水,吃足一個月,就胖起來了。
睡前吃一肚子油,可不是會胖麽。
這小狗也是。
老人們認為,想讓它們長壯實點,除了喂雞蛋,就是喂花生了。
誰家小狗病了,有的都躺地上不吃東西了。
很多就是生雞蛋救過來的。
老丈人是覺得自家雞蛋比較金貴,舍不得喂狗。
那就喂花生吧。
喂花生給小狗吃,是不是和小娃子一樣能長胖不知道。
但是有一點……
小狗吃了花生腸胃好,陰天下雨的時候,不鬧腸炎。
這幾隻小狗崽子胃口很雜,從小就開始被人圍觀,還是陳凌抓在手裡喂羊奶喂大的,它們很喜歡和人玩,喜歡往人跟前貼,好奇心也強,那是給啥吃啥。
老頭子剝開花生殼,把花生仁撒的遠遠地,它們就跟一隻隻胖嘟嘟小獅子似的,轉身就追著花生掉落的方向跑,然後又像是一頭頭小豬,拱著地就把花生搶著吃了。
牙口很好,嘎吱嘎吱嚼得很香。
老頭笑眯眯的看著他們爭搶,一邊剝花生,一邊說道:“那先前下山來的老公豬還挺厲害的,就跟你說的那樣,還真會護群了。
那天后半夜村裡來了隻離群的老狼,估摸著在山裡就傷得不輕,下山的時候帶著傷下來的。
老狼了帶著傷,這在山裡打不著吃食,餓得夠嗆了,就下山偷豬來了。
後半夜人睡得死啊,西邊村口打麥場這邊的幾條狗不頂事,也不叫喚。
那老狼都摸到豬圈去了,誰也不注意,差點就讓把豬偷走。
嘿,就在這時候,那頭老公豬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嗷嗷叫著,就跟那老狼鬥在一塊了。
立山那幾家子被吵醒,走出來一看,好家夥,這老公豬都把那狼肚皮挑爛了,在豬圈流了那麽一大灘血,腸子都出來了。”
“謔,這麽說,這老公豬立功了啊,立山這下子得好好犒勞一下了。”
陳凌聞言驚訝的笑道。
山裡人有時候很迷信,講究這個。
“立山倒是有這份心啊,那老公豬再精明再雞賊,也想不到這一茬啊,又聽不懂人話,見了人出來還跟以前一樣,扭頭就跑。
立山反應過來這豬護群後,就追著喊它別跑,以後常來家裡歇歇腳,結果越說那豬跑得越快。
這兩天都沒露面了。”
陳凌哈哈一笑:“這膽兒小也不是壞事,活得長。
就是沒想到,今年到這時候了,還有狼下山呢,我還以為今年野牲口多,狼都跑到深山老林去了。”
“唉,老狼嘛,誰知道讓趕出來的,還是以前就是離群孤狼,老了沒飯吃唄。”
王存業嘴上念叨:“這人老了日子難過,野東西也一樣,都有遭難的時候。”
翁婿兩人說著話,慢慢把雞蛋撿完、鴨蛋也撿完。
鵝下蛋沒有雞鴨下蛋多。
家裡也沒給它們專門做窩。
隔兩日讓狗去帶著找找就行了。
養鵝一是看家護院,一是年底吃肉的,鵝蛋倒是無所謂。
鵝吃草,蛋柴沒油水,吃著也不好吃。
吃過早飯,陳凌準備回村把院子裡的棗子打一打。
這時候的棗子還沒紅透,但也已被秋意染紅,吃起來脆甜脆甜的。
還可以蒸煮著吃,泡酒棗吃,滋味十分不錯。
但是剛走到村裡,還沒拿鑰匙開門,送信的鄉郵員就送來了幾封信。
說是準備往村外莊子送的,正好看見他在這兒了,直接給他得了。
然後就轉頭去給陳凌的對門,王老臭家送信去了。
王春元這老爹老娘搬回來之後,每月的來往信件還不少,村裡不少在私下猜測的。
陳凌倒是從不關注這些,只是一夥人喝酒的時候喜歡在桌上說三道四。
這時也沒往那邊看,拿著信開門進家。
進家後搬來椅子往院裡一坐,曬著秋天稍微有些刺眼但並不炙熱的陽光,打開信封,一封封的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他還有點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什麽情況?!”
“五封信裡,三封是想要搬來村裡住的,我這筆友還互相認識不成?”
陳凌想想,這天南海北的人,他當初也是胡亂找的人。
雜志報紙小說,很多是出版社地址,後來轉到筆友手上的,也就是各行各界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