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張青雲點點頭轉身，於文劍趕緊跟上。

　自從上次龍虎一別，於文劍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來這裡一趟。他本想著，張青雲會不會已經拔宅而去，已經飛升成仙。

　此時看到張青雲又是歡喜又是失落，歡喜的是張青雲還在，如此神通人物，他還能請教修行上的問題。失落的是，張青雲還在，說明成仙何其渺渺，艱難異常，如此神通人物，還沒有成仙，他修道成仙豈不是更為縹緲?

　“你對這個世界有什麽看法?”

　走在前面，張青雲似是無意的問道:“或者，對於修行有什麽見解?”

　於文劍心神一跳，知道這是機緣，回答好了會得到機緣，回答不好，則是白來一趟，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得到這種機緣都不好說。

　仔細想了想，這個世界有什麽?

　他再次獲得蘇醒，看似平靜，其實他心裡卻是驚濤海浪，這個世界就好比一個程序，被抹掉了一部分記憶。

　至於對修行有什麽見解，於文劍有些唏噓。他得到了一些傳承，但是獨自修行，有很多地方難以理解，有些修行上的問題，於文劍往往冥想幾天也得不到頭緒。

　看著張青雲背影，於文劍吸了一口氣:“前輩，對這個世界我沒有看法，我修為太低，本身應該重視自我修行，這個世界自有規則，哪怕做出改變，我也只能去適應。”

　張青雲有些訝然，並沒有回應。

　於文劍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這位高人是認可還是不以為意:“至於對修行有什麽見解，我認為獨自修行，是可以走出自己的道路，斬荊披棘，一往無前。然而生靈本身就是壽元有限，就像我，如果得不到名師指點，怕是此生無緣築基。”

　“你倒是狡猾。”

　進入後院，張青雲坐下，看著束手而立的於文劍說道:“坐下吧，你現在心性，想得大道，有些難。”

　於文劍臉色一變，也顧不得禮儀，坐在張青雲對面，連忙問道:“前輩，我...我這是著急了，我這心性，該如何歷練?”

　“大道有緣，不求而得，大道無名，不問而知，大道無形，不觀而悟，大道無聲，不耳而聆...”

　於文劍若有所思，張青雲繼續說道:“大道之心在我，每一個人都是大道分身，世間萬物，都是大道之神，所以，明自我，而分是非，求自我，而約德道。”

　於文劍似有所悟，卻又總是抓不到。

　張青雲伸手一指，於文劍身上冒出一道虛影，虛影逐漸凝實，與於文劍一模一樣:“你自己去看，去想，去悟。”

　於文劍恍恍惚惚，不明所以。

　喬嫣此時走了出來，笑道:“你倒是煞費苦心，大道無形，沒有定態，只有他自己得到，才是自身之道，只是...他能明悟嗎?”

　“這是他自身造化，我用大神通，把他原本形態展現他的眼前，他能明白的。”

　喬嫣點頭，起身去做飯。走了幾步，喬嫣笑道:“恰巧，他醒來之後，需要去一趟綠星，我們也會去看一看，我想雨荷姐姐了。”

　喬嫣不傻，雨荷寧願自身孤寂，也讓張青雲陪伴她，化解自身厄運，喬嫣也是很感激雨荷的。

　“我...”

　不知多久，當廚房散發著菜香的時候，於文劍忽然站起身。

　這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存在，臉上帶著一種灑脫韻味，這不就是他之前還沒有遇到張青雲的時候，那種自得，瀟灑如意，為求快樂而不問其他的自己?

　於文劍恍然而悟:“原來，我需要做回我自己，而不是刻意追求某種意境。”

　這段時間以來，於文劍為求大道，把自身偽裝成一個得道高人，或者說把自己偽裝成張青雲，但是他的境界不足，把自我蒙陰在黑暗之中。

　沒有追求到大道之形，反而把自我搞丟了。

　這麽一想，於文劍忽然發現，面前的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存在，忽然變淡，最終消失。

　於文劍臉上綻放笑容，原本那個略有神經質，科學走到盡頭，執著而又賤賤的於文劍，終於再次回歸:“別走啊，我好好研究一下。”

　“多謝前輩指點迷津。”

　於文劍稽首一禮，要不是張青雲指點，他不知道還會在這種自我意識之中，迷茫多久，而沒有機會明悟大道。

　“不錯。”

　於文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夠從一個只是面含微笑的前身中，明悟自己的錯誤，而找回自己，這就是於文劍本身的聰慧有關。

　“知自我，而把自我放大，卻又能夠把握自我尺度，不至於失去自我，率性而為，卻又讓知道你的人，知道你表達的意思而不去厭惡。這就是自我之道...”

　這時候，喬嫣已經做好飯菜端上桌子，於文劍連忙去幫忙，張青雲拿出一壺酒，倒了三杯。坐下的時候，於文劍好奇問道:“這位是前輩的夫人?”

　張青雲還沒回答，喬嫣笑道:“不錯，我是他的夫人，不過是二夫人。”

　“二夫人?”

　於文劍眨了眨眼，臉上滿是敬佩:“我不如也。”

　於文劍前後結婚幾次，奈何現在還在躲藏前妻還有子女的追債。其實於文劍都清楚，這些子女不是追債，而是確認他還活著，活的健康。

　要不然，也不會一起追來，有了他的消息，就聚集一起。

　張青雲有些無語，喬嫣這句話很強悍，二夫人...

　“前輩，這世界上有仙嗎?”

　於文劍目光灼灼，這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要是世界無仙，修行的意義是什麽?要是有仙，眼前的前輩是不是仙人?

　“有，也沒有。”

　張青雲一邊吃一邊說道:“世界有強大修行者，人們強之曰仙，不過這些仙，是壽元長些，強大一些而已。所以，仙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

　“那...”

　於文劍知道了答案:“有沒有冥界，有沒有仙界?”

　“有...”

　張青雲用筷子敲了他一下:“境界不足，是無法感知的，仙界其實存在，也不存在。仙界的存在，某種意義上講，是一群人們強之曰仙的存在聚集之地。”

　這完全超出預料，於文劍愣愣出神。

　“我要去一趟所謂的“仙界”，你要不要去見識一下?”

　張青雲起身，喬嫣已經收拾好了餐具。

　“去，幹嘛不去?”

　於文劍吞了一口唾沫:“只是我可以去嗎?”

　張青雲笑而不答，眼前一花，於文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處院子。

　院子中有粗大樹木衝天，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身穿道袍的女子，坐在院子中。喬嫣意境坐在她身邊，與她細語談話。

　“前輩...”

　於文劍看到張青雲向外走，稽首一禮衝著雨荷行了一禮，趕緊追著張青雲出了院子:“這就是仙界?”

　“不錯。”

　張青雲一邊走一邊說道:“這裡就是仙界，居住著世間所有“仙”。”

　於文劍睜大眼睛，走出宮殿群的時候，於文劍還有些恍惚，感覺身在夢中:“那麽說，我就在仙界，但是與我想象的不同。”

　“你想象中的仙界，仙霧彌漫，仙禽棲息，神獸蟄伏，仙女滿天飛，仙人到處走?”

　張青雲嗤笑一聲:“那時想象，現實中修行者居住的地方，除了靈氣濃鬱一些，與地球沒區別。當然，你想象中的仙界，也可以利用神通呈現，不過完全沒有必要，那時俗話中的裝筆而已。”

　“前輩，這裡的仙人很多吧。”

　既然是仙界，那麽仙人應該都在這裡:“傳說中的天庭在不在這裡，太上老君在不在這裡?還有，前輩在仙界是什麽地位?”

　他知道張青雲神通廣大，具體修為不清楚。

　但是，既然這裡是仙界，那麽以後張青雲就是他的靠山，所以張青雲的修為越高，他越是安全。張青雲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也不隱瞞他:“這裡，目前算上你，共有八個人。”

　八個人，不是仙人。

　於文劍一呆，有些迷茫。

　“你熟悉的仙人，或者說存在，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他們又不存在。”

　張青雲笑了笑:“是不是很失望?”

　是很失望，熟悉的天庭不存在，熟悉的神仙不存在，他不清楚怎麽回事，張青雲直接了當的說道:“這世間，仙不可多，所以多了就會因果紛呈，就要亂。這裡以後就是仙界，而你對這裡應該熟悉...”

　帶著於文劍來到虛空，俯瞰這顆星球，於文劍張大嘴巴，感覺不可思議。

　首先，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在虛空之中，眼前的星球，懸浮虛空中，他的腳下沒有任何的依托感覺，放眼看去，看向星球，感覺好深的距離...

　星球懸浮虛空，也讓他感覺到有些不真實，有些不安全。

　但是當看到眼前的巨大星球的時候，於文劍震驚道:“這不是開普勒22b星球?”

　“不錯。”

　不愧是搞學問的，於文劍一眼認出這顆星球:“這是我們最近才搬過來的家園，這裡目前只有八個人，沒有其他生靈。”

　帶著於文劍繞著這顆星球緩緩飛行，於文劍凝視這顆星球，張青雲繼續說道:“這顆星球，目前叫做綠星，是極其適合生存的星球，這顆星球所在的星系，太陽剛剛誕生。”

　於文劍明白這代表什麽含義，他內心震撼，這顆星球距離地球600光年，光需要走六百年，才能到達這裡，但是他們也僅僅一瞬間，甚至一秒鍾都沒有，他們就從地球來到這顆星球。

　“前輩，宇宙虛空中，還有沒有其他生命存在?”

　外星人，這是很多人都喜歡的話題，於文劍之前及時研究天文的，是以對這種話題更感興趣。張青雲指著遙遠的一顆星辰說道:“那顆星辰，距離我們幾萬光年...其實是一個星系，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當然有興趣！

　誰不想遨遊虛空?

　眼前一暗，旋即，他們出現在一個龐大星系上方，俯身望去，能夠看到整個星系。於文劍有些震撼，張青雲這才回答他之前的問題:“宇宙很大，星球很多，但是能夠真正適合人類生存的星球屈指可數。”

　“其實，所謂仙神，是因為有了生命，才有了仙神。天道原本是沒有意識的，因為知道的人多了，冠之以名，才有了天道，有了大道，有了道...”

　這是張青雲最近的感悟:“其實，唯一超脫的，就是無...無或許有意識，也被稱之為源。”

　於文劍不懂，但是他很震撼:“天道、大道還有道，因為生命誕生而誕生?”

　這完全推翻了他原本的認知，有了道才有大道，有了大道才有天道，這才是潛意識中的認知，張青雲卻給出了不同答案:“是以，大道有窮盡，天道不長存，道不可常在。”

　所以，天道大道還有道，到了盡頭，傳說中的天庭仙神，才會被囚困囚神之地，地府才會空蕩。這是天地自我保護。

　就好比地球，生命的繁衍，必然會對地球造成傷害。仙神越多，需要的資源越多，而這方世界，資源已經不多。

　仙神，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這就是末法之世的必然性。

　“那...我們還能繼續修行嗎?”

　於文劍有些慌。

　大道有窮盡，天道不長存，道不可常在...那麽還有所謂長生永恆嗎?

　“新的世界開啟，自然可以修行。”

　張青雲為什麽重新化道，讓天道、大道還有道重現?

　就是嘗試一下，在這個末法之世，逆轉世界，從而讓世界重新起源。唯一不同的是，生命無需重新起源，而是在原本的世界基礎上。

　於文劍吸了口氣，張青雲帶著他回轉綠星:“原本我想著，逆轉現在的世界，但是後來想了想，既然世界已經轉變，就不再去改變，以後天地之間，仙人不可多，所以，你能夠修行，就是一種造化。”

　囚神之地的仙神，不會再現。

　世界記憶， 不會再逆轉，當然，暗中的幕後黑手源...張青雲還是需要找到，能控制最好，或者，他不是對手而泯滅。

　“咦?”

　就在綠星空中，於文劍驚咦一聲，他目光一凝，看向一處山巔。這山巔之上，盤膝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王梓道友！”

　這是他的故友，一個忘年之交。

　“王梓道友也在這裡?”

　於文劍有些詫異。

　“他自然在這裡。”

　張青雲帶著於文劍落在宮殿群外:“他正在悟道，還受不得打擾，你現在可以決定，是返回地球，還是留在這裡修行...”

　於文劍愣住，一時間滿臉迷茫。

　回去，還是留下?

　這裡就是“仙界”，而成仙名額有限。留下還有機會，離開還能不能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