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雅公主很有決斷。
“來人,拿本宮的名帖上曉築請詔夫人過府一趟。”
下人領命而去。
黃駙馬哎呀呀叫了半天。
“請詔夫人來做什麽啊?詔夫人又不是大夫,她來有用嗎?”
福雅公主板著臉,呵斥黃駙馬:“你沒聽太醫說嗎,去病這是受了刺激,是心病。心病就需心藥醫。但凡有一絲絲可能,本宮也不會錯過救治去病的機會。”
黃駙馬連連歎氣,“讓我說你什麽好。一開始什麽都談好了,結果你半途反悔,去病也受了刺激。何必呢?”
“你給本宮閉嘴!本宮做事,何時輪到你來說三道四?”
別看福雅公主一臉憔悴,發起怒來,氣場全開。
黃駙馬頓時變身鵪鶉,小聲辯解了一句,“我就說了一句,而且說的還是實話。”
福雅公主眼一瞪。
黃駙馬徹底閉上嘴巴,再也不敢開口。
夫妻二人都沒注意到平陽郡主劉嫿的表情。
當福雅公主讓下人請顧玖過府,又說心病還需心藥醫的時候,平陽郡主劉嫿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雪白。
她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去病,又看看福雅公主,渾身顫抖。
然而她什麽都沒問,依舊沉默,安靜地守在床前。
……
福雅公主府的管家上曉築請顧玖。
顧玖不樂意動彈。
“昨日已經和公主殿下說清楚了,這會又請本夫人過府做什麽?”
“不瞞詔夫人,我家公子受了刺激,突然發病,一直昏迷不醒。公主殿下擔憂不已,或許詔夫人有辦法喚醒我家公子。”
顧玖意外,“你是說去病公子突然犯病,昏迷不醒?”
“正是!太醫也沒辦法。”
顧玖詫異,“我走了後,公主殿下同去病公子說了什麽?”
管家微微躬身,“小的不知。當時沒有下人在屋裡伺候,只知道公子同殿下吵得極厲害。不知道殿下說了什麽話,突然就刺激到公子,公子大叫數聲跑出去,被侍衛攔住,緊接著就昏了過去。從昨日一直昏迷到現在,太醫們束手無策。”
顧玖蹙眉,“你去外面候著,本夫人收拾收拾,就隨你去公主府。”
“多謝詔夫人!”
顧玖吩咐丫鬟阿晴,帶上她的藥包,救命用的特效藥,就準備出發。
禦哥兒得知顧玖要出門,就說道:“兒子想隨娘親一起出門,兒子想去看望表叔。”
顧玖好奇,“你和黃去病很熟嗎?”
禦哥兒點點頭,又搖搖頭,“兒子覺著去病表叔是個很有趣的人,曾在書院接觸過幾次,說過話。他還叫我有空去書局坐坐。”
顧玖想了想,點點頭,“到了公主府,要守著規矩,記住了嗎?”
禦哥兒昂著頭,“兒子曉得,兒子不會給娘親丟臉。”
顧玖笑了起來,“娘親才不怕丟臉,娘親是擔心你丟臉,怕你哭鼻子。”
禦哥兒皺起鼻子,“兒子才不會哭鼻子。兒子已經長大了,是個大人,無論遇到多難的事情,兒子都不會哭鼻子。”
顧玖哈哈一笑,“偶爾哭哭鼻子,也沒關系啊,我不會笑話你。哭泣,是一個人的基本情感,想哭的時候別憋著,沒人笑話你。”
這話禦哥兒不相信。
堂堂男子漢哭鼻子,怎麽可能沒人笑話。
他好奇問道:“父親在母親跟前哭過鼻子嗎?”
顧玖忍俊不禁,“我要是說有,你會怎麽樣?”
“哇!”
禦哥兒發出驚歎聲。
心目中高大威嚴的父親,竟然也有哭鼻子的時候。完全顛覆了他的世界觀。
顧玖大笑出聲,捏捏禦哥兒的臉頰,“騙你的。沒想到你這麽容易就上當了。像你父親那樣的男人,那麽愛面子,怎麽可能當著我的面哭鼻子。”
禦哥兒一副受到傷害的樣子:再也不能愛了。
顧玖忍不住笑出聲,“娘親偷偷告訴你,你父親也會有難過傷心的時候,那個時候他肯定想哭,但是他不好意思當著我們的面哭出來。所以當你父親把自己獨自關在書房的時候,千萬別去打擾他。”
禦哥兒又好奇,又興奮,壓低聲音,悄聲問道:“父親獨自在書房的時候,是偷偷在哭嗎?”
顧玖又調皮了,“你猜!”
禦哥兒卒!
顧就帶著禦哥兒,乘坐馬車,前往福雅公主府。
福雅公主親自迎出來,她有片刻的尷尬。
昨天才放出狠話,今兒就要求人幫忙,真的很沒面子。
不過,為了兒子,福雅公主連命都能舍,更何況是臉面。
“你來了!”
顧玖點點頭,“令公子現在什麽情況?”
福雅公主瞬間濕潤了眼眶,她扭頭,偷偷擦拭眼角,“情況不太好。太醫用了各種辦法,都沒能叫醒他。”
顧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福雅公主,隻說道:“帶我去看看他。令公子以前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嗎?”
福雅公主領路,領著顧玖前往後院。
她告訴顧玖,黃去病自小身體不好。每次高燒,必定引發驚厥。
好不容易養大了,身體好了些,又因為受了刺激,突發昏迷,差點死掉。
那個時候,黃去病大約九歲左右。
福雅公主惶惶然。
最後聽從太醫建議,乾脆在北邙山,離著行宮不遠的地方修建了別院,方便黃去病在別院靜養身體。
黃去病在別院一直住到成年,細心調養,身體大好,可以正常生活才重新回到京城。
剛回京城的頭兩年,福雅公主特別緊張,生怕黃去病又昏迷發病。
後來見黃去病身體的確大好了,在京城住了好幾年都沒出事,福雅公主才徹底放心下來。心頭認定兒子已經去了病根。
後來,黃去病同顧玖開始合作,越來越忙,精神頭則越來越好。
福雅公主見狀,也就沒阻攔。
直到這一次,福雅公主以強硬態度反對黃去病繼續同顧玖來往,然後黃去病時隔二十年,再一次犯病。
福雅公主紅著眼睛,“本宮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這麽大年紀,他還會犯病。太醫以前說過,等他成年,身體養好就能斷根。本宮信了他們的話,以為真的斷了根,卻沒想到……”
顧玖暗歎一聲,“殿下先別著急,我會盡力喚醒他。”
“多謝!”福雅公主鄭重道謝。
顧玖搖搖頭,“殿下客氣。”
到了後院,平陽郡主劉嫿迎了出來。
她看見顧玖的一瞬間,眼神有細微的變化。
“嫂嫂來了,全家人都急壞了。嫂嫂可有辦法?”
“我盡力一試。”
沒見到黃去病之前,顧玖也不敢打包票。
她連黃去病到底得的什麽病都不清楚。
走進臥房,光線昏暗。
適應了片刻,顧玖才看清躺在床上的黃去病。
情況不太好。
她往床前小凳上一坐,細細打量。
福雅公主催促道:“你叫叫他,他說不定能聽見。我的話他不聽,你的話他肯定聽。”
平陽郡主劉嫿眼神晦暗不明,沒有作聲。
顧玖不好拒絕,或許昏迷中的黃去病真的能聽見她說話。
她想了想,開始呼喚,“黃去病,你醒醒。新的一期《大周生活秀》還沒定稿,明天就要發行。你再不醒來,《大周生活秀》就得放空一期。還有,習題集第十版已經編撰完成,你和印刷工坊那邊談好了嗎?到底什麽時候印刷?首印多少冊?
這個月的小說出版目標還沒完成,你打算拖到什麽時候?你是準備一直躺在這裡偷懶嗎?我現在就寫文章爆料你為了偷懶,放空一期《大周生活秀》,你信不信,轉眼就有成千上萬的京城小民來撕你。到時候你可別嚇得尿褲子。”
前面都挺好,最後一句話,是不是太過粗俗?
平陽郡主劉嫿朝福雅公主看去。
福雅公主滿心滿眼都是黃去病,哪裡會注意到平陽郡主劉嫿。
“他剛才是不是動了下?平陽,你看見了嗎?”
福雅公主激動地問道。
平陽郡主劉嫿盡注意顧玖,沒留意黃去病的情況。
她有些羞愧,還有些緊張,“兒媳,兒媳沒看到。”
“你怎麽沒看到?就就站在這裡,怎麽會沒看到。”福雅公主急了,語氣很重。
平陽郡主劉嫿低著頭,很委屈,想哭。
顧玖忙說道:“公主殿下別急,我再說說他。這回你們仔細看著,到底有沒有動靜。平陽妹妹,你別太擔心,去病公子一定會好起來。”
平陽郡主劉嫿嗯了一聲, 點點頭,小聲說道:“多謝嫂嫂。辛苦嫂嫂大老遠走一趟。”
“不辛苦。”
顧玖也希望黃去病能盡快醒來,所以她很用心。
她非常嚴肅,劈頭蓋臉的怒斥:“黃去病,你上個月的帳本還沒有交。上次帳房說,你的帳目有問題,你不打算解釋嗎?
上次你說要出一本《前世今生人妖情》,蹭一蹭《前世今生人鬼情》的熱度。你要是不醒來的話,我可告訴你,人妖情的女主我會要求下面的人把狐狸精改成蛇妖,還是千年蛇妖,白的。”
“不許改!”
一聲怒吼,從黃去病的身體裡爆發出來。
“《前世今生人妖情》是我定的項目,女主只能是狐狸精,還得是紅狐狸。誰都不準改我的設定,誰改我和誰急。”
黃去病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瞪大一雙眼睛,雙目噴火,怒視顧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