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現成的人選。
仿佛生來就是在為這場戰事做準備!
他是前任南軍將軍,率領南軍南征北戰,也算是立下了赫赫戰功。
而且他會打仗,敢打仗,並非紙上談兵的無能之輩。
又是宗室,想來皇帝更信任宗室領兵作戰。
然而……
太寧帝蕭成義卻有些遲疑。
這個時候,有人站出來反對,另外舉薦人才。
朝堂爭論不休。
凌長治在這個時候主動站出來請纓,“臣願意替陛下分憂,收拾殘局,重整旗鼓!”
眾臣愣住。
太寧帝蕭成義也是一愣,緊接著哈哈大笑。
“凌愛卿一心為朕分憂,甚好!那麽,朕就將重任交給凌愛卿,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
“臣不敢辜負陛下信任!”
眾臣一看,凌長治啊,世家子弟的優秀代表。
他以文官身份統領南軍,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於是,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
凌長治臨危受命,出任南軍將軍一職。
他雷厲風行,行事大開大合。
非常時候,非常手段。
以凌家親兵侍衛補充南軍,統領南軍這群殘兵敗將,剔除不合格的士兵,提拔重用作戰勇猛之輩……
一些列手段,南軍面貌煥然一新!
此時,反賊已經開始陸續來到京城腳下,包圍京城。
“狂妄大膽,竟然敢攻打京城。司馬鬥找死!”
“最快的勤王之師,何時才能到京城?”
“算算時間,怕是還要再等幾天。”
“那幫驕兵悍將,沒有好處,哪能急匆匆趕到京城救援!我看啊,都在路途上磨時間!”
“地方將領指望不上,那就從北邊前線調一支部隊救援!”
大魏朝廷,能打勝仗的部隊,幾乎都在北邊前線,抗擊烏恆王庭。
京畿糜爛,都被反賊打穿了,打得稀巴爛。
這個時候,首先是替京城解圍,其次才是考慮北邊前線戰事。
太寧帝蕭成義十分讚成這個決定。
連下數道旨意,催促太尉崔大人,至少要抽出一支兵力馳援京城。
到後來,太寧帝蕭成義乾脆在聖旨裡面指名點姓,他要涼州兵馬救援京城。
為何是涼州兵馬?
因為涼州刺史劉章暫時還活著,還沒到死的時候。
駙馬劉寶平也在軍中。
比起什麽幽州兵馬,很顯然皇帝更信任涼州兵馬。
苦寒之地成長起來的軍隊,戰鬥力不可小覷,而且算得上是忠心耿耿。
討虜大將軍,太尉崔大人當然反對這個決定。
涼州兵馬決不能動。
動之,則牽動全局。
他不能冒險。
太尉崔大人最後決定,抽調青州兵馬馳援京城。
皇帝大為不滿。
甚至於,朝臣們也不滿。
北邊那麽多支兵馬,結果崔大人調了一支最弱的兵馬馳援京城?
打的贏嗎?
崔大人,你是要眼睜睜看著京城城破嗎?
你這麽做,可是千足罪人啊!
無論朝臣如何唾罵,無論有多少道聖旨催促,太尉崔大人不為所動,堅持決定。
“逆臣!”
太寧帝蕭成義氣得吐血。
連下數道旨意,竟然還被無視。
朝臣建議,“陛下不如退而求其次,要求豫州兵馬馳援京城。”
太寧帝蕭成義仔細琢磨,點了點頭,同意了朝臣的建議。
又是數道旨意,八百裡加急。
這一回,太尉崔大人似乎沒理由拒絕。
於是乎,平武侯石溫,率領豫州兵馬馳援京城。
……
京城保衛戰,
已經打響。城頭上,每日都是喊殺聲。
京城小民,人心惶惶!
大家都想出城躲避兵災,然而城門封閉。
沒有凌長治的手書,沒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城。
膽敢硬闖城門者,一律以反賊論處,關押詔獄,由金吾衛嚴刑拷打!
京城每天戒嚴七到八個時辰,隻留下白天幾個時辰,給小民們外出乾活掙錢買糧。
京城糧價,已經漲到令人恐怖的價格。
一擔糙糧,從最開始的三百文一擔,上漲到三貫錢一擔。
而且價格還在繼續上漲。
簡直不給小民活路。
大量商鋪關門歇業,以待將來。
過去,熱鬧的金銀坊,家家戶戶關門閉戶,街上行人寥寥。
小民買點貨物,都只能敲門叫喊。
掌櫃的開一道門縫,確定是熟人購物,才會出售貨物。
偌大的金銀坊,人煙稀少,破敗得像是遭遇了天災人禍。
在家家戶戶關門歇業的當下,唯有南北雜碎湯還堅持開門。
擺放在店鋪門口的大鐵鍋,冒著熱氣。
濃香的雜碎湯,刺激著人們的嗅覺,味覺,讓人口水直流。
卻少有人光顧!
雜碎湯,過去一碗兩文錢,大約有十片切得薄薄的雜碎。
如今,依舊兩文錢。
只是湯裡面見不到一片雜碎!
兩文錢喝一碗湯,不劃算啊!
如今想要吃點肉,最少都要花費十五文錢,且只有幾片薄得透明的雜碎。
在糧價高漲,人人都在餓肚子的情況下,沒人會花十五文錢去喝一碗雜碎湯。
想喝的人,喝不起。
喝得起的人,不屑於光顧雜碎湯鋪子,掉價!
蘇記醬菜鋪的蘇老板,爬上房頂,朝城門方向看去。
隔得遠,看不清。
耳邊響著各種動靜,讓人心頭惶惶然。
他面有菜色。
為了節省糧食,這一段時間,蘇老板吃得極為節省,時常都吃不飽。
米缸裡面的糧食,每日都算計著吃。
他歎了一聲。
下了房頂,想了想,來到鋪面,取下一道門板。
數天來,他第一次走出自家房舍,來到對面的南北雜碎湯一號店。
高掌櫃堅守崗位,坐在門口衝他笑。
“蘇老板今兒想吃點什麽?”
蘇老板連連擺手,“吃不起,吃不起!這都沒生意,今天還沒有一個人上門吧,每天這麽守著,又是柴火,又是雜碎,不費錢嗎?還是說你家東家不在意這點小生意?”
高掌櫃招呼蘇老板坐下,然而端來一碗雜碎湯,“我請你!”
蘇老板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我怎麽能白吃白喝。”
“沒關系,就是一碗湯!”
蘇老板聞著雜碎湯發出的香味,饞蟲上頭。
他舔舔嘴唇,“謝謝高掌櫃!一會,我給你抓一碗醬菜送過來。”
“不用!最近天天吃醬菜,嘴裡都是一股醬菜味。”
兩人相視一笑。
蘇老板端著碗,小口小口喝著雜碎湯。
一碗熱熱的湯,讓他有種重新為人,活了過來的感覺。
“高掌櫃天天守著鋪子,又沒人上門,不覺著閑嗎?”
高掌櫃樂呵呵地說道:“東家沒要求關店, 我自然要守著店鋪。想來,一時半會,反賊也不可能打進京城。”
說起反賊,蘇老板一肚子怨氣。
罵罵咧咧一通,發泄心中的怒火。
“高掌櫃,你說反賊能打進來嗎?真要打進來,我們這些小民,還有活路嗎?”
高掌櫃說道:“反賊缺少攻城器械,攻城經驗也不足。以前,他們都是靠內應開啟城門,很少打過正面攻城戰。外加京城城牆,乃是天底下,少有的最堅固的城牆之一。反賊想要攻破京城城牆,恐怕不行!”
“當真?”
“就怕反賊收買城內的人,有人甘願做反賊走狗,偷偷開啟城門放反賊進來。”
“那不能!好好的朝廷命官不當,去給反賊賣力,腦子有病嗎?”
高掌櫃笑了笑,“蘇老板說的對。而且現在的南軍將軍凌大人,行事雷厲風行,嚴刑峻法。想來應該沒人在這個時候撞上槍口找死!”
“這麽說,京城能保住?”
蘇老板問得很急切。
高掌櫃說道:“我聽人說,朝廷已經從北邊調回一支兵馬,馳援京城。想來,京城之圍,很快就能解決。只是可憐了京畿各地的小民,不知死了多少,又被虜了多少人口。”
哎……
蘇老板跟著一聲歎息。
“我有幾個親戚都住在城外鄉下,不知道有沒有活下來!但願他們都及時躲進山裡面,躲過了這場兵災。”
“但願吧!”
氣氛一時間變得沉重起來。
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兩人都是一臉苦笑。
這日子,要如何才能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