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一連串的大笑聲,驚起鳥雀無數。
陸沉舟耍著大刀,將幾個鄉野小子嚇得夠嗆。
他指著他們,“前面帶路!大爺我正是去富貴山莊應征。可有吃的?”
果然是要打劫。
幾個窮小子,留了口信,偷偷從家裡出來,渾身上下沒有一個銅板。
每個人身上隻帶了一點乾糧,還得省著吃,才能走到富貴山莊。
這會離著富貴山莊還有幾十上百裡的山路,口糧都給眼前的大漢吃了,他們吃什麽?
“給,給吧!”
小子馬最先認慫。
小子胡大著膽子說道:“我們只剩下一一點點吃的,接下來至少還要趕兩天路……”
“廢話特多,有吃的就拿出來。你們且放心,到了富貴山莊,等應征到侍衛營,我保證加倍還給你們。就憑我的體格,還有我的武藝,應征侍衛營我肯定沒有問題。你們幾個,呵呵,那就說不定了。屆時你們還得指望我給你們借盤纏,送你們回家。”
髯須大漢陸沉舟很自信,拍著胸口打包票。
幾個小子雖然不想那麽慫,可是形勢比人強。
目測,他們四個一起上,也打不過眼前的髯須大漢。
無奈之下,隻好將身上帶的乾糧拿出來。
髯須大漢陸沉舟很是嫌棄,“就沒肉嗎?這是什麽,怎麽一股怪味?”
“有點餿!”
小子高膽戰心驚地說道。
髯須大漢陸沉舟哼哼兩聲,也不嫌棄,有得吃就行。
等他吃完,一行五人,一起上路。
年輕人嘛,恐懼來得快,也去得快。
後面幾個人就聊了起來。
“好漢從哪裡來?”
“好漢怎麽想到去應征侍衛營?”
“好漢在富貴山莊有認識的人嗎?”
“哈哈哈……”
髯須大漢陸沉舟放聲大笑,“不怕告訴你們實話,我以前可是山匪。”
他見幾個小子嚇得臉色發白,腿都不敢動一下,又說道:“放心吧!現在我不混山匪,不打劫。”
還說不打劫,他們吃的全都被打劫完了。
果然是強盜行徑。
還是小子胡膽子最大,“做山匪吃香喝辣,好漢怎麽不做了?”
“呸,晦氣!一幫沒卵蛋的狗東西,我看不起他們。一氣之下,我不做山匪,我要堂堂正正吃飯。”
只是找不到路,已經在山裡面轉了好幾天,都沒能出山,也找不到來時的路。
天不亡他,讓他遇到這幾個鄉野小子,終於可以出山了。
其實陸沉舟沒說實話。
他的確是乾山匪的,還乾得不錯,乾到了五當家的位置。
後來大當家見反賊越鬧越紅火,就拉著隊伍加入反賊。
當時,陸沉舟沒所謂。
山匪,反賊都一樣嘛,有吃的就行。
但是,他不能接受殺無辜百姓。
加入了反賊隊伍,他才意識到,反賊和山匪根本不一樣。
反賊比起山匪,根本就是毫無底線。
他們只求勝利,他們打劫物資,劫掠人口。
為了勝利,反賊不僅殺官,殺世家,也殺平頭百姓,殺鄉野小民,殺一切擋在他們面前的人,殺一切反對的人。
毫無底線,毫無人性。
陸沉舟接受不了。
他以為反賊隻殺官,殺世家,殺為富不仁。
卻不料,反賊殺的平頭百姓比殺的官多了去。
看著一地的屍體,有老人,有婦女,有小孩,有青壯……、
身為好漢的陸沉舟有史以來第一次吐了。
他受不了!
這哪裡是造反,這分明是毫無人性的屠殺。
所以他決定離開。
他要離開,大當家就要殺他祭旗。
靠著好兄弟通風報信,陸沉舟趁著夜色逃了出來。
不敢牽連其他人,孤身一人離開,一路往北走。
兜兜轉轉,聽聞富貴山莊侍衛營招人,又聽說富貴山莊待遇如何如何好,他就動了心思。
結果不認識路,走了許多冤枉路,都沒能走出大山。
他之所以選擇富貴山莊侍衛營,而不是去投軍,是怕自己當過反賊的經歷被人翻出來,命保不住。
去山莊做侍衛,就沒有這方面的擔憂。
他自信,憑借自己一身出眾的武藝,以及膽量,肯定能應征上。
到時候天天吃香喝辣,又不用出去殺人,豈不是美滋滋。
這才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啊。
為了感謝幾個鄉野小子的幫助,他決定教他們一招半式。
“短短幾天時間,肯定學不出一個名堂。不過,說不定能幫你們應征上。就你們這小身板,不學點技巧,肯定打不過人。來來來,都跟著我比劃。”
陸沉舟好為人師,教得很認真,就是脾氣不太好,動輒打罵。
幾個小子,有苦難言。
內心深處,早已經是叫苦連天。
餓著肚子學武藝,要命啊!
好在,餓了兩天,富貴山莊在望。
前往富貴山莊的道路,明顯更寬敞平坦。
路面上鋪了沙土,不擔心雨天泥濘,車輪深陷其中。
路上的行人多了很多。
有挑擔的,有背背簍的,有手提肩扛的,還有推著獨輪車的,還有趕著牛車,驢車,甚至還有馬車經過……
也有像他們一樣兩手空空的大小夥子。
大姑娘小媳婦,老人小孩,青壯年,商人,鄉農,大家都在一條道上,都朝著富貴山莊的方向前進。
髯須大漢陸沉舟很是驚奇。
“竟然如此熱鬧?“
看著道路上的景象,說一句太平盛世,也不為過。
這般景象,他已經十幾年沒見過。
他曾經待過的地方,要麽窮溝溝,要麽百業凋敝,要麽就是被反賊洗劫一空……
總之看不到眼前這般太平景象。
而且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對未來的期待,和鬧反賊的地方相比,仿佛兩個世界的人。
幾個小子和他熟了,說話也大膽了些。
小子賈說道:“富貴山莊有集市,而且集市天天都開。路上的都是去趕集的。”
小子馬又說道:“富貴山莊的集市比縣城的集市還要熱鬧,好多人趕三四天路,就為了趕富貴山莊的集市。”
“這麽多人跑富貴山莊趕集,官府不管嗎?”
“陸大哥真會說笑。富貴山莊的東家可是京城裡面的貴人,官府管不到。”
“富貴山莊附近就沒山匪流民鬧事?就不怕有人打劫?”
“哈哈哈……富貴山莊的侍衛營可不是吃素的。去年,好幾波反賊都在打富貴山莊的主意,結果被殺得片甲不留。”
“去年山莊有流民鬧事,聽說一晚上就被壓下去。”
“還趕走了一萬多人!從那以後,山莊裡面的流民沒誰敢鬧事。”
陸沉舟恍然大悟,“這麽說富貴山莊的侍衛營,不是擺設?”
“陸大哥又說笑。東家拿那麽多錢養著侍衛營,可不是為了養飯桶。侍衛營很能打的,比縣衙的衙役都能打。”
“縣衙的衙役算個屁!侍衛營能打北軍。”
“吹牛!北軍天下無敵,侍衛營肯定打不過。”
“肯定打得過。”
幾個小子又因為到底打得打不過爭吵起來。
陸沉舟雙目有神,留意周圍的行人。
他一雙利眼,哪些人腳步虛浮,哪些人氣血旺盛腳下功夫不弱,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行人裡面,好幾個練家子。
瞧著他們的樣子,莫非也是去應征侍衛營?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
富貴山莊的侍衛營,看來比他想象中更受歡迎。
聽說隻招八百個人,看來競爭很激烈啊。
他不由得擔心起身邊幾個小子,會不會在第一輪就被刷下去。
他出聲問道,“知不知道富貴山莊怎麽招募侍衛?有哪些要求?”
“每次都不一樣誒!”
小子胡跟著家中長輩來過幾次富貴山莊,知道得多一些。
“聽人說一次比一次嚴厲,反正和外面招大頭兵不太一樣,聽說要求更高。”
陸沉舟問他,“你們沒有練過武藝,身板又小,趕幾天山路,巴巴地跑到富貴山莊應征,就不怕被刷下去?”
小子胡抓抓頭, 嘿嘿一笑,“總要試一試。真被刷了下去,我就認命了,老老實實聽我爹地安排,他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小子賈:“我也是!”
剩下兩人也跟著附和,都是一樣的想法。
難得的機會,總要來試一試。
真要被刷下去,他們也就死心了。
不來試一試,心頭總惦記著,一輩子都惦記著。
那滋味,可不好受。
陸沉舟一巴掌拍在小子胡的肩膀上,“想法不錯,那就加油,爭取能應征上。”
“嗯!一定能應征上。”
幾個小子情緒激昂,精神可嘉。
即將進入富貴山莊。
關卡檢查,明顯比過去嚴厲。
熟悉的面孔且有腰牌,很快就能通行。
陌生的面孔,尤其是陸沉舟長著一張危險的臉,難免要被重點盤查。
陸沉舟有些不耐煩。
若非為了應征侍衛營,他才不受這鳥氣。
當然,他不會承認,關卡上的侍衛個個膀大腰圓,有一股子凶悍之氣,讓他有些忌憚。
自問,他一個人,肯定打不過這麽多侍衛。
罷了,罷了,勉為其難接受盤查。
他逃出來的時候,身上帶了點金銀細軟。
他是個撒手掌櫃,有多少錢花多少,到了京畿,已經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要是沒遇到小子胡他們,說不定他真的要重操舊業,乾起山匪勾當。
盤查結束,順利進入山莊。
陸沉舟哈哈大笑,拍拍胸口:灑家今兒要吃香喝辣!
題外話
周末愉快!
今日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