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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劉韻灰頭土臉,著實狼狽。
朝臣再次失望。
他們憤怒,抱怨,委屈,不明白,不理解……
這個江山不是他們的,是劉家的江山。
他們一個個操心操肺,頭髮都白了一半。可是,為什麽劉寶順半點不在意。
他是真的瘋了嗎?
說他瘋,怎麽哄,都沒辦法把錢哄出來,一口咬定沒錢。這像是瘋子嗎?
分明比誰都精明。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記恨我們發動宮變,所以死都不肯將錢吐出來。”
“事急從權,要不對廢帝動用刑具。”
“放屁!廢帝那也是帝,豈容你們放肆。別忘了,這裡是大梁的皇城,我們站著的地方是大梁的朝堂,我們效忠的是大梁的皇帝。不能因為他是廢帝,就真當他是犯人一樣對待。類似的話以後不要再說。”
“言之有理,即便是廢帝,也要給足體面。豈能為了區區銀錢,采用下三濫的手段。”
“你們倒是不下三濫。誰高風亮節,捐獻點家資出來,解決燃眉之急啊?”
“荒謬。朝廷是朝廷,個人是個人,公私不分,成何體統。”
“總之怎麽說你們都有道理。就說眼下的困難怎麽解決吧。”
“想想辦法,從哪裡摳一點出來。”
“從哪裡摳?”
這幫朝臣打上了皇宮用度的主意,決定皇宮用度減少五成。
同時想辦法搜刮少府。
爛船還有三斤釘,偌大的少府,不信找不出錢來。
這的確是個辦法。
少府怎麽著,也能刮點錢出來。
皇帝劉昀氣憤異常。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暴怒。
朝廷沒錢,朝臣不思捐獻,竟然直接克扣皇宮用度。
而且,事先根本沒有和他商議,沒有得到他的同意,眼中還有沒有他這個皇帝?
他這個皇帝,簡直比傀儡還要傀儡。
更過分的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去搜刮少府,將少府弄得人仰馬翻,叫苦連天。
分明是目無法紀,心中無君無父,一群亂臣賊子。
氣煞人也!
皇帝劉昀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
他想指著朝臣們的鼻子痛罵,可是他沒底氣,他不敢。
這口鬱氣憋在心頭,不得發泄,他快要瘋了。
這一刻,他做出了選擇。
他要權!
他要做一個名副其實的皇帝。
只要手握權柄,哪管他洪水滔天,哪管他江山社稷。
最困難的乾旱期已經過去,就不信掌握了權柄後,後面的關卡闖不過去。
他不信自己那麽倒霉,更不信自己毫無能力。
一定可以的!
他給自己加油鼓勁,一定可以的!
他更加積極主動的聯絡名單上的人,數次同父皇劉寶順偷偷通信,聽取意見……
天氣一日冷過一日。
皇宮燒著地龍,還算暖和。
一旦走出大門,西北風嗚嗚一刮,冷意從骨頭縫裡面鑽進去,渾身一哆嗦。
……
時間進入北梁永定元年,南魏正光七年。
一開春,冰雪融化,因大雪封山而休戰的雙方,再次備齊兵馬,開戰!
戰事再起。
朝廷大軍猶如一隻吞金獸,每天都吞噬著巨量的錢糧。
打仗,打的就是錢糧。
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又正好是青黃不接的季節,百姓天天餓肚子,什麽都榨不出來。
少府的錢,去年被搜刮一空,如今也是一個空殼子。
朝臣們犯難,各種想辦法,確保能供應軍隊的開銷。
皇帝劉昀突然在這個時候發難。
又是一次血與火的宮變。
朝廷西路大軍突然調轉槍頭,千裡奔襲,裡應外合,殺入皇城,第一時間救出被關押的廢帝劉寶順。
劉寶順本是武將出身,得了自由,親自指揮軍隊,進行一場血腥殺戮。
當日欺他,辱他之人,統統都該死。
但……
他不會殺他們。
他只會讓他們從雲端跌落谷底,讓他們嘗一嘗被人羞辱的滋味。
其實……
他不殺那幫老臣子的根本原因,是為了穩住軍心。
那幫老臣子都是功勳,在軍中威望很高。若是冒然全部誅殺,定會引起軍中將領不滿,覺著寒心。之後恐怕軍中生變。
兵分數路,逐個擊破。
劉寶順親自帶兵,攻入皇宮。
因為裁剪皇宮用度,皇宮裡面伺候的宮人少了,侍衛也隨之減少。
幾乎沒廢什麽力氣,守衛宮門的侍衛一看到劉寶順那張臉,全都老老實實打開宮門,跪地迎接。
就這樣……
劉寶順在將士們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再次踏入皇宮。
……
“怎麽回事?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半夜被驚醒的皇帝劉昀,披著外袍顯得格外驚恐。
他聽見了喊殺聲,難道是敵人打進來了?
怎麽會這樣?
說好的,隻對付那幫老臣子,幫他奪去皇權。他只是太困眯了一會,天地仿佛都變樣了。
宮裡怎麽會有如此大的動靜。
“陛下,不好了!”
內侍屁滾尿流跑進大殿,“打進來了!大軍打進來了。”
“誰打進來了,說清楚!”皇帝劉昀怒吼。
“是,是,是廢帝打進來了。”
“你說什麽?”
皇帝劉昀一臉錯愕,不敢相信。
恰在此時,外面動靜陡然大起來,大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他的父皇,人們口中的廢帝,在將士簇擁下走了進來。
“父,父皇?”
“看見朕,很意外嗎?”劉寶順似笑非笑的看著親兒子劉昀。
皇帝劉昀一臉懵逼,看見內侍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後知後覺也趕緊跪下。
“兒臣給父皇請安。”
“哈哈哈……你現在可是皇帝,哪能自稱兒臣。”
“父皇永遠都是父皇!兒臣的皇位,本身就來得名不正言不順,那幫老臣子發動宮變等同造反。如今,父皇終得自由,真是可喜可賀。如此,兒臣也能卸下重任,做回皇子。”
“你要將皇位讓給為父?”劉寶順似笑非笑,眼神複雜。
劉昀抬起頭,滿臉真摯,“兒臣心甘情願,兒臣本來就不想做這個皇帝。自從登基以來,每日戰戰兢兢,吃什麽說什麽話怎麽睡覺都有人管,著實苦悶。如今父皇歸來,兒臣理應將皇位還給父皇。”
“哈哈哈……”
劉寶順不知是開心還是感慨,總而言之心情很複雜。
兒子長大了,也會在他面前耍心眼。
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吧。
沒什麽不好!
好歹也當了幾個月皇帝,要是這點本事都沒學到,都不配做他兒子。
他拍拍劉昀的肩膀,“起來吧!朕知道你是孝順孩子,以後就在朝中聽政。你是朕的孩兒,朕的皇位,始終都是你的。”
劉昀大喜,露出驚喜的表情,“謝父皇!兒臣一定用心辦差,絕不給父皇丟臉。父皇歸來,乃是天下頭等喜事。有父皇在,那幫反賊轉眼間灰飛煙滅。蕭逸和燕雲同也蹦躂不了多長時間。”
“打仗的事情,你無需操心。先將那幫世家給朕殺了!”
劉寶順咬牙切齒。
他要繼續執行自己的計劃。
他要殺光那群膽敢背叛他的世家。
當然……
對於在朝廷為難之時,捐出糧草的那些世家,可以網開一面。
別說他劉寶順濫殺無辜,他也會區別對待。
誰有功於他,他絕對不會忘記。
但,誰敢背叛他,一定會遭到血腥鎮壓。
主謀不殺,從犯統統誅殺,殺個血流成河……
天光大亮。
北梁的天,又一次變了!
皇宮敲響了鍾聲,宣布廢帝歸來,重登皇位。
廢年號永定,繼續用年號太初。
今年則是太初八年。
劉寶順站在金鑾殿上,望著下面黑壓壓的文武大臣。
鍾聲一響,在京的所有五品以上官員都要進宮。
這是大朝議,也是正式宣布廢帝複辟,永定帝劉昀下台。
偌大的大殿,上百號人,個個安靜如雞,竟然無一人站出來說話。
文武大臣齊齊低頭,偷偷打望站在最前面的短命皇帝劉昀。
錯了,應該是新出爐的廢帝劉昀。
他怎麽能那麽安心地站在朝堂上,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的皇位被搶了啊。
被前一任廢帝搶走了皇位,他怎麽一點都不憤怒?
劉家父子果然都是奇葩,不是一般的奇葩,而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大奇葩。
“諸位愛卿,我們又見面了。”
劉寶順從龍椅上起身,緩緩走下台階。
“諸位愛卿看到朕,可有一絲驚喜?朕很驚喜啊!分別數月,原來你們都還在。而且朝堂上還多了一些新面孔,一些熟悉的卻許久不見老面孔。由此可見,朕不在的幾個月,朝堂上著實發生了一些變化。”
沒人說話。
個個都低著頭,就跟鵪鶉似得。
怕啊!
悔啊!
怕劉寶順發癲,大開殺戒。
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殺了劉寶順,一了百了。
將他關押起來, 果然後患無窮。
看,今日就是品嘗苦果的日子。
“怎麽都不說話?你們見到朕重新出現在這裡,難道沒有一絲一毫的激動啊?就沒有人有話想說嗎?”
劉寶順厲聲怒吼。
他不需要靜默,不需要一群啞巴。
他要聲音,他要群議。
他很想看看這群朝臣憤怒的嘴臉。
“敢問陛下,幾位侯爺,不知安否?陛下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當初發動宮變的老臣子,都是勳貴,不是侯爺就是伯爺。
劉寶順指著出頭的臣子大笑,“哈哈哈……你是在擔心他們的安危?朕當日被囚禁,在場的諸位愛卿,可曾擔心過朕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