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之外!
蕭逸同涼州刺史劉章的會面並不順利。
第一次談判,就給談崩了。
隨行的徐公公,自然沒有好臉色。
皇帝交代的任務,不能順利完成,要蕭逸何用。
蕭逸甩了個白眼,“徐公公若是不滿意,你可以親自去談!本公子倒是要看看,劉章給不給你面子。”
徐公公面目嚴肅,“蕭郡守真會說笑,咱家一介閹人,何來面子可言。你不一樣,你乃王府公子,朝廷命官,名震天下,並且同劉寶平私交不錯。這樣一個背景,似乎沒有給談判帶來任何好處,你是不是該檢討一下。”
蕭逸望著窗外,能看到院門外守衛的涼州將士。
從一開始,涼州刺史劉章就擺出了敵對的態度,不願意和朝廷談判。
他只要王爵。
朝廷和皇帝要麽給他封王,要麽就直接拒絕。
什麽一字侯,什麽談判,都不是他想要的。
蕭逸感覺很愁。
同時也很慶幸雲歌沒來。
這麽一個情況,即便雲歌有三寸不爛之舌,似乎也沒辦法破開壁壘,同劉章好好談話。
蕭逸斟酌了一會,對徐公公說道:“這麽耽誤下去,不僅事情辦不成,恐怕還要丟幾條人命在這裡。劉章的態度,徐公公你也看見了,並非本公子無能,而是根本無處下手。”
徐公公蹙眉,“不知蕭郡守可有良策?”
蕭逸輕聲一笑,“我和劉寶平約好今晚上一起喝酒,私下裡聊聊。希望徐公公能暫時退避三舍,忘掉監工的職責。要不然,劉寶平可不會對我說真話。”
徐公公很爽快地答應下來,“好!咱家這段時間也累了,今晚就上青樓聽曲。”
“甚好!”
……
城中一處別院。
劉寶平將會面地點安排在私人地方。
“周圍都是我的人,所以蕭兄可以暢所欲言。”
蕭逸四下看了眼,周圍靜悄悄,只聽見蛙鳴聲。
仿佛天地間只有他們二人。
但以他身為刺客的直覺,水榭周圍,花叢中,不下二十個侍衛。
房頂上還有三五個人,守著各個製高點。
他仿佛能聽見弓弦在夜風中震動的聲響。
他笑了笑,“守衛如此森嚴,劉兄是在防誰?我嗎?”
劉寶平親自斟茶,“蕭兄真會說笑。你我情意,我豈能防你!此處乃是征戰之地,自然要格外小心。”
蕭逸當即嗤笑一聲,嘲諷道:“我就不信司馬鬥有本事打進城裡。涼州兵馬的戰鬥力,天下少有。司馬鬥多大的雄心壯志,他敢夜襲?”
劉寶平含笑說道:“只是以防萬一,蕭兄就不要吹毛求疵。我還沒恭喜蕭兄娶到賢妻,還要恭喜蕭兄即將為人父。”
“多謝!”
二人隻喝茶,不喝酒。
的確是談話的態度。
劉寶平頗為感慨地說道:“蕭兄娶到燕氏女,是幸運,也是不幸。如今,蕭兄的名頭已經被燕夫人蓋過,可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蕭逸挑眉,“你是在挑撥嗎?幾年未見,你變化夠大的。越發狡詐陰險。”
被人這麽指著鼻子罵,劉寶平依舊面不改色,甚至還笑了出來。
“蕭兄一如既往地快人快語。我們是朋友,我替你感到一點點可惜,奈何措辭不當,請蕭兄見諒。”
蕭逸嘖嘖稱歎,“劉兄的臉皮,果然越發厚實。難怪定陶公主會被你迷得五迷三道,尋死覓活。”
劉寶平哈哈一笑,“還要感謝尊夫人,聽聞定陶正在平陽郡修養。我相信以尊夫人的手段,一定可以讓定陶公主幡然醒悟,我不值得她牽腸掛肚。
畢竟不是一路人。”“如果令尊肯接受朝廷一字侯的賜封,大家依舊是一路人。”
蕭逸終於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面。
劉寶平搖頭笑笑,替蕭逸的茶杯續上茶水。
“家父的態度已經很明確,非王爵不要。”
蕭逸蹙眉,“大魏朝不曾立過異姓王,皇帝不可能為了你們劉家開這個頭。這個情況,你們心知肚明。
現在,朝廷非常有誠意的和你們談,甚至抓緊時間,爭取早日打通南北運輸,為涼州兵馬輸送物資。
為何,令尊還要如此固執?難道你們的目的,根本不是王爵,而是要逼著朝廷同你們翻臉嗎?如此一來,你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反對朝廷。”
“蕭兄喝茶!”劉寶平客氣招呼道。
蕭逸沒有動茶杯,他死死盯著劉寶平,“被我說中了真相,是嗎?”
沉默!
一陣夜風吹來,燈籠隨著晃動起來。
光影交錯,仿佛有怨鬼從地底下冒出來,隨時會吞噬人類的靈魂。
劉寶平似笑非笑地看著蕭逸,“蕭兄渾身緊繃,是在防備誰嗎?你放心,今日我們暢所欲言,我絕不會對蕭兄不利。”
蕭逸哈哈一笑,“我防備的是亂臣賊子!”
“這裡沒有人是亂臣賊子!蕭兄也沒必要在我面前表現得如此大義凜然,忠臣良將的樣子。你的底細,我一清二楚。”
“你的底細,本公子同樣一清二楚。”
隨著兩個人對峙,空氣開始凝固。
好熱的夜!
一絲絲風都沒有。
這個天,是要悶死人的節奏嗎?
哈哈哈……
劉寶平突然放聲大笑,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我知道蕭兄想說什麽,你想讓我勸家父放棄封王的打算。奈何,我勸不住啊!”
都是屁話!
蕭逸冷冷一笑,“你們父子,真的舍得放棄忠臣良將的美譽?將劉家世代忠良攢下來的名聲毀於一旦嗎?朝廷從沒有對不起你們劉家,我想不通,你們如此逼迫朝廷和皇帝,有何意義?難不成你們父子還敢公然造反嗎?”
“沒有人要造反!這兩年,我們劉家全靠自己的物資支撐,攻打司馬鬥。朝廷的物資在哪裡,兵源在哪裡?朝廷虧欠我們劉家,理應補償。”
“說到補償,在我看來,朝廷虧欠燕家更多。畢竟,燕家守衛著大魏的邊關前線,阻擋烏恆南下。而你們劉家,卻選擇了勢弱的司馬鬥,一心一意想著搶佔地盤,擴張勢力。”
蕭逸一頓譏諷,將劉家說得一文不值。
可就算這樣,劉寶平竟然也沒有生氣翻臉。
他振振有詞,“我們劉家只是在恰當的時候,選擇了一條正確的道路。”
“逼迫朝廷封王,也是正確的道路嗎?”
“當然!否則我們做的事情,有何意義。”
蕭逸滿臉譏諷。
扯皮半天,就是不肯給句痛快話。
他乾脆饒過圈子,直接問道:“還有沒有可能繼續談下去?請劉兄給一句實話。”
劉寶平擺弄著茶杯,“這得看蕭兄到底想談什麽。”
蕭逸似笑非笑,“我得提醒劉兄,我是代表朝廷來和你們劉家談判,希望你們能給朝廷和皇帝一個面子,接受一字侯的賜封。”
“但是我更想和蕭兄談一談和平陽郡接下來的合作。”
“生意上的事情,不歸我管。”
“蕭兄可以給燕夫人帶話,我們劉家非常有誠意和她開展更多更廣的合作。”
“我現在不談合作。隻想從劉兄這裡得到一句實話。如果劉兄不肯給實話,那就到此為止。”
劉寶平輕聲一笑,“蕭兄不必氣惱,你想要實話,我給你就是。我們劉家隻接受王爵,其他的一概不接受。如果朝廷執意不肯賜封王爵,我們劉家也不缺那道旨意公文。如果朝廷,還在乎劉家的意見,請不要吝嗇賞賜。”
蕭逸了然一笑,“行了,我知道你們的態度。既然談不攏,那就沒必要繼續談下去。明兒我就告辭,啟程出發前往這邊關前線拜見廣寧侯。”
“我想請蕭兄多留幾天,好歹給我一個面子。”
蕭逸微微眯起眼睛,沒作聲。
劉寶平知道他心頭在想些什麽, “蕭兄不要多想,沒人會危害你的性命。多年兄弟,難道你真的不肯多留幾天?”
“留下來做什麽?”蕭逸隨口問道。
劉寶平笑了起來,“以我們二人的情意,自然是要和你分享一些隱秘的消息。安都侯蕭成業偷跑離開建州城,此事你知道吧?”
蕭逸點點頭。
安都侯蕭成業腦抽,偷跑離開建州,一直沒找到人。
這事,宮裡對外宣稱,安都侯身體不適,到別院修養。無旨,不得有人打擾。
好歹算是保全了皇室的面子。
知道安都侯蕭成業偷跑離開的人,很少。
一些朝臣,都被瞞得死死的。
好多人都以為,是皇帝對安都侯蕭成業下了毒手。
甚至有傳聞,蕭成業已經死在了金吾衛手中。
這事,沒人敢捅破窗戶紙,一直諱莫如深。
李家那邊早就被下了封口令,無人敢聲張。
蕭逸等著劉寶平的下文。
劉寶平沒有讓他失望,“據我所知,安都侯蕭成業離開建州後,一路北上。現如今,不出意外,他就在京畿一帶。有人幫他遮掩行蹤。”
“你是說安都侯蕭成業落到了司馬鬥的手中?”
“準確地說,他落到了鄧先生的手裡。”
蕭逸心頭一跳。
又一次聽到有人提起鄧先生這個人。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據我所知,鄧先生是司馬鬥那邊虛構出來的一個人,為了迷惑天下人。”
“蕭兄錯了,的確有鄧先生這個人。”
題外話
思路不順,寫得很困難。
三更會晚點!